《女将军的爱情冒险》君莫思归

70、回望红尘去匆匆 刹那阴阳两相别

　　“呵呵，还有你不好意思开口的话？说吧，我听着。”北漠林轻声笑道，目光穿透林间深木，找寻着一条出去的路。

　　卓琳定了定神，缓缓启唇说道：“其实我……。”才说了三个字她又不说了。

　　北漠林等了半晌也不见她有后话，担心她是不是昏了过去，不免紧张的侧过头，想看看她是否安然。

　　“我说了你能不能不要笑我。”她低着头喃喃的、忐忑不安的又补了句话。

　　“好。”他没怎么想的爽快应下。

　　卓琳咬了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话说出去了，整个人也松快了许多，可她又怕听到他的拒绝，很怕，所以她马上又说，“你听听就算了，不需要发表什么意见。”

　　他果然没再说话，卓琳趴在他的肩上顿感心中一阵失落，原来真的是神女有意襄王无梦，还是自作多情了，卓琳自嘲似的笑了笑，眼中克制不住的浮起水雾，虽然理智告诫自己这是很正常的，可感情方面还是忍不住委屈疼痛。

　　“我知道。”他突然说，想是怕卓琳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继而又在后面加了句，“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

　　卓琳这次真的是被吓到了，要是往常她早跳起来了，可惜现在浑身动弹不得，她只能稍许拔高了点声音，低呼了一声，“你怎么会知道？”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惊诧万分。

　　“你还记得有次在药庐萧铎替你眼睛扎针时，他有问过你这个问题。”他替她解开答案，话中隐不住一丝丝的笑意。

　　卓琳身体不行了，脑子还是很灵光的，乍然回忆起那天，她立马就明白了过来，“难道那时你也在？”OH MY GOD，该死的萧铎居然忽悠她！卓琳气得磨牙。

　　“恩。所以你的心意我早知道了。”他说的不痛不痒，卓琳却依旧黯然神伤，他一早就知道她的心意，可他从来也没提起过，更遑论一点点的示意，看来他压根对她无情，想至此卓琳心里反而好受点，知道了，明白了，对他的痴念也可以彻底斩断了，即便以后下了地府，阎王老爷问起来她也可以坦然自若的说自己已经没有未了的心愿。

　　卓琳自嘲的想他就是天上的天鹅飞呀飞，而自己就是地上的□□追呀追，反正总归隔着天地终归是追不到了。

　　“你不想知道我的意思吗？”他像是不经意的说。

　　卓琳心头一跳，脑中在说不想知道，可出口问的却是，“你怎么想的？”

　　他缄默片刻，缓缓又说：“等你安然出去了，我再告诉你。”

　　卓琳紧紧抿着唇没再言语，她知道可能熬不到那刻了，不过她还是强打起了一点精神。越过低洼凹处，林木渐渐疏阔起来，道路走起来也顺了许多。

　　前方不远处传来流水潺潺的声响，异常清脆悦耳。

　　“口渴吗？”北漠林问背上的卓琳。

　　没听到她的回答，只感觉颈边一阵轻微的摩挲，她摇了摇头。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连说话的力气也快没了。

　　北漠林背着她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果然见一条七尺多宽的轻浅溪流从林间深处一路蜿蜒流淌而来，溪水清澈见底，水流稍显湍急，“唰唰唰”的冲着浅溪中层叠错落的雨花石。北漠林将卓琳小心安置在一棵高树下，回身取了一片叶子走到溪边盛了一口的水，然后蹲回到卓琳身边，将青叶贴着她苍白的双唇，慢慢将水灌下。

　　卓琳咳嗽了声，再次睁开眼睛，此时此刻她甚至连苦笑都不能了。身子倚着树干，她却看不到身前的人，目光像是穿过了他落在了某个虚无的时空。

　　北漠林心中一紧，抬手欲轻抚上她的眼眸，手却突然悬在她密长的睫毛上，而她眼睛竟是动也不动，“你的眼睛……。”他胸口一痛，心上像是被一把利锥狠狠扎了下。

　　她没所谓的笑了笑，双唇微微翕合，吐出的字连他也只能依稀听到，“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卓琳想，大概这毒已经快要破坏她的视觉神经了吧。曾经想过自己会是怎么个死法，可从来没想到过居然是这个样子。

　　“你不会有事的。”他似乎也一下子失了理智，慌乱的没了分寸，见她脸上若有若无的一丝淡薄的笑，他突然很怕，怕她真的下一刻就闭上眼再也不会睁开，怕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来到他的身边惹了一身的债后又这样猝然的离开，仿佛根本不曾出现过。此时此刻他才发现，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她在自己的心中已经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无法细究，可待自己真正明白时，她却想放手离开。

　　他一手环过卓琳的肩膀想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她却在他耳畔字字艰难的说，“北将军，你告诉我那个答案好不好，我恐怕……。”她知道自己不该执拗的寻求一个可能跌碎人心的答案，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即便答案很残忍，她也受得住，反正她也没机会用时间来抹平心中伤口了。

　　他突然臂上一用力，将她绵软的身体紧紧纳入怀中，牢牢的环着再不放手，“当日你说我与北楚公主才是相配，我就气你这般无情；今日若你再舍我而去，我必然不会原谅你。”他字字艰涩，如针扎入她的耳中。

　　泪水终于从眼眶中溢出，心中不知是喜是哀，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双唇颤颤，硬是迫着自己将哽咽淹没在唇齿间。他突然俯身倾下，她的唇冰冷如寒，他的唇却炽烈如火，沾入舌尖的涩苦不知是她的泪还是他的悔。

　　若是早早道出自己的心意，会不会就走不到今天这步，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卓琳，答应我，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他一声声的呼唤辗转在她的耳边，语声中遏制不住的慌乱与颤动。

　　卓琳伏在他的胸前，隔着薄薄的衣衫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他稳健的心跳声，以前作梦的时候都在幻想能这样靠着他，听他说些甜言蜜语，就算是死了也值得。没想到老天爷以前不曾眷顾她，倒是把这事儿给记着了。

　　若是时间能够重回，那一刻她还会不会推开他？会不会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击？问题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她却分外坚定的回答了自己，即便重来一次，她还是会推开他的，没想到自己在爱情面前情操居然如此高尚，卓琳想笑，眼泪却顺着眼角滑落，滴到他的衣襟上，透过薄衫贴上他的肌肤。

　　“谢谢你……北将军，我知道你只是为了成全我这份痴念才这么说的，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卓琳闭上眼睛，憋足了一口气，将心中最后的话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如果我死了，麻烦把我的骨灰送去北方，我是个不孝的女儿，倚靠了父母二十多年，却终究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低到几不可闻，似乎只是梦中呓语。

　　“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成全你的痴念，什么死不死的！你不会有事的。”他慌乱的一手擦去她脸上泪痕，双手打横将她从地上抱起，直身的那一刻，他突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跌跌撞撞的抱着卓琳往森林深处走去，脚步踉跄的不复往日从容。

　　卓琳躺在他的臂弯中，看不见他脸上悲恸，甚至连耳畔旁都是轰隆隆如雷滚过般的耳鸣，什么也听不到。

　　她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奈何黑暗中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拖着她不放，慢慢的将她唯剩的一点意识拽入了无底深渊。

　　原本靠在他肩上的头，突然无力向后一仰，长发从他臂弯中流泻而下，在空中飞扬成一道瀑布，而她戴在胸前的玉珏也在突然之间碎裂成了两半，似在预兆某种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