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夜市摆摊》植亭

59、第五十九章 抽丝剥茧作茧自缚

　　褚晚照自然察觉到了桑满所有的小动作。

　　她吃下了一颗药，看上去像是清醒了不少，却并没有抗拒他的怀抱，甚至还往深处贴了贴。

　　他忍不住想，桑满是不是也有那么一些……喜欢他？

　　小郡王殿下轻功极好，不过几个飞掠，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幽静的小院。这是褚锦绣在景山书院的一处休憩之所，里面只有一个正在扫洒的仆妇，听见动静认出了他，正欲行礼，却被他一个眼神暗示，躬身退下了。

　　他放下桑满，轻咳一声：“……你怎么样了？若是还不舒服，可以在此处休息，不会有别人来打扰。”

　　“……郡王。”桑满回过神来，抬眸看着他，“那你呢？”

　　她手中仍捏着他的衣角，并未放开。

　　褚晚照视线落到上面。

　　她这是，不让我走吗？

　　心中喜意悄无声息地蔓延出来，他下意识地想，但又怕是自己的一番自作多情，仍想忍不住嘴硬道。

　　“我……本郡王……自有去……”

　　“不许去，不许走，不许离开我。”

　　褚晚照眸光一动，瞳孔微缩，偏头去看她。

　　桑满仍不放手，杏眸中仿佛映着光，一字一句道。

　　“褚晚照，你知道我方才做了个梦吗？在梦里，我最想对你说的便是这句话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厌倦了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将自己整个剖析出来，认认真真道。

　　“我，桑满，自生于此间到如今，只欢喜你一个人。若是你也对我有意，那就坦诚一些，能不能……”

　　只欢喜……我一人……

　　褚晚照脑海中空白一片，只剩下这几个字音，在意识复苏之前，胸腔里的心已经开始重重地高悬起来。

　　之前所有的不安、妒忌、委屈和酸楚仿佛都在这一句话语之中尽数消散如烟，下一刻，桑满的话音被一个紧紧的拥抱打断——

　　褚晚照紧紧地拥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之中，眼尾光华闪动，竟然有几分叫人不敢直视的烁然。

　　他哑声道：“桑满，我收回那天晚上的话。”

　　桑满有一瞬间的愣怔：什么话？

　　但脑海中却自动浮现出来——

　　“今后你同旁的郎君有什么关系，本郡王都不会再管。”

　　所以，他这是……

　　“我亦欢喜你。”

　　随着这几个字音落下，心也重重地落回胸腔之中，疯狂地跳动起来。直到这时，褚晚照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和意识一道复苏，重新由自己支配了。

　　这个拥抱，完全是出自于本能。他才知道，自己早已写入骨血之中的本能，是如此渴望着她。

　　桑满面上的愣怔之色渐渐褪去，眸中染上笑意，伸手回抱住他。

　　“那就……太好了。”

　　世间难道还有比两情相悦更叫人愉悦之事吗？

　　一切误会和试探尽消，桑满这些日子心头憋闷着的烦躁情绪消散一空，体内的迷香也因为百解丹药效发挥而解得差不多了，她便有了心神去想别的事了。

　　眼瞧着郡王殿下没有丝毫要放开她的意思，她微微扬起头，杏眸笑眯眯地对上他道。

　　“我身体没什么事了。接下来有场好戏，我请郡王殿下一观，你意下如何？”

　　褚晚照想起殿中那两人，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有好戏可看，何乐而不为？

　　*

　　“长生，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差不多要候场了，宋长生才姗姗来迟，同窗担忧地问了一句。

　　“有点事耽搁了。”

　　宋长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眉心褶皱却仍不放松。

　　他在殿外等了许久，正等的心焦之时，就在杜信鸿要进去的前脚，窗户那边便飞出了一双人影。他无武艺在身，根本追赶不上。

　　好在他眼力尚佳，能分辨出那一双人影的身份。

　　男子显然就是前一步进去殿中的南洲小郡王了，他怀中那女郎衣衫的颜色款式，正是与凌娘子今日的衣着分毫不差。

　　只是……凌娘子怎么会和小郡王扯上关系？

　　素来听闻小郡王殿下不近女色，他在书院中也偶然得见过几次，这位殿下并不是那种欺男霸女的恶人，应该不会对凌娘子不利……

　　宋长生忧心忡忡地想着。

　　就在这时，前面忽然传出一阵骚乱，看样子事态还不算小，宋长生身边的同窗去前面打听缘由，原来是今日“乐”技要上场的女郎们竟然缺了一名主琴师！

　　今日上场的学子们都是优中选优，况“乐”技要考核的乃是几首新曲，万一临时替补上一名琴技不佳的学子，当场出了丑，那岂不是丢脸丢到希兰去了？

　　虽然说不至于导致邦交问题，但总归是有点不太好的影响的，负责此事的书院夫子连忙上报到了山长和褚夜白这里。

　　山长风德耀皱眉问道：“何人缺席？”

　　“是金钗苑的桑成碧娘子，无故缺席，已经找遍了换衣寝殿那一片，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桑成碧？”褚夜白淡淡沉吟道。

　　桑满和桑云嫣都在他这里极有存在感，如今这桑大娘子竟也出了差错？

　　涉及到荣远侯府，他也不好袖手旁观，只能吩咐暂停景山书院的考核大比，派人手去找桑成碧。

　　“安托王子，如今出了些小意外，需要风山长前去解决一下。”褚夜白含笑解释道，“坐了这许久也有些腻烦，不如孤带王子逛一逛景山书院，殿下意下如何？”

　　安托早就腻味了这些大雍文绉绉的表演，闻言意味深长地一笑，答应了下来。

　　“也可，那就劳烦太子殿下了。”

　　“请。”

　　两人带着几位大臣和一众随从，在书院里闲逛起来。刚转过一个园子，正巧遇上了萨莎兰和被缠的不厌其烦的风文安。

　　“太子殿下，兄长，你们怎么出来了？”

　　萨莎兰见到安托，终于转换了视线，朝褚夜白匆匆行了一礼，有些疑惑地问道。

　　那些裹脚布似的什么考核这么快就完了吗？

　　风文安见状，也终于松了一口气，悄悄融入到大雍臣子队伍中。

　　安托正欲回答，忽然不知道哪儿传来一声小丫鬟的叫喊声——

　　“快来人啊，桑三娘子找到了！！”

　　“看来，是那位琴师姑娘找到了。”

　　安托眼睛微微眯起，低声朝萨莎兰解释了几句围场发生的事。

　　萨莎兰眼前一亮，跟丢了褚晚照她正烦闷呢，正想着找点乐子看看。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声喊叫的缘故，除却他们这边这一行人，书院中其他人都纷纷朝着一个地方涌去，甚至连扫洒的仆从也不例外。萨莎兰眼珠一转，兴致勃勃道。

　　“琴师姑娘？兄长，太子殿下，我近来恰好对大雍琴棋书画比较感兴趣，正想多向盛京女郎们讨教讨教呢！不知能否让我结识一下这位琴师姑娘？”

　　有大雍人的乐子看，何乐而不为呢？

　　安托自然明白妹妹的心思，别有意味地转向褚夜白，道。

　　“太子殿下，意下如何？”

　　桑三娘子？那不是桑满吗？

　　褚夜白心中闪过疑惑，敏锐地察觉到一点什么，却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淡淡一笑道。

　　“请。”

　　一行人被人引着，一路来到了书院西北方那间偏僻的寝殿处。还未来得及靠近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便听见一声有些凄厉的叫声从里面传来。

　　“淑颜，冷静啊——”

　　四下里窃笑声、劝阻声、啧啧声，各种看热闹的声音交织成一片，乱得简直能和菜市场相媲美。

　　姚淑颜？这不是荣远侯夫人的闺名么？

　　褚夜白眸光一转，见状已然心下有了几分猜测。

　　看来，是哪位桑娘子出了些“状况”。但见姚氏这般，十有八.九和桑满无关。

　　那会是哪位桑姑娘呢？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即使他再看不上桑学林这一家子，也不能让安托他们瞧了笑话去。

　　他心思轮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意识到还有希兰部落的人在场，便当即朗声吩咐道。

　　“羽林卫将此处围住，任何人不得进出。安托王子，眼下似乎发生了些意外，请恕孤无暇相陪，楼大人，你负责将希兰使团护送回内城，一定要替孤招待好安托王子他们。”

　　楼大人是鸿胪寺寺卿，由他来出面代替褚夜白，是再好不过的选择。褚夜白话音一落，他闻言垂袖拱手，沉声应下。

　　“是，太子殿下。”

　　两人几句话应答之间，羽林卫已经将人群整个围住，安托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便被安排妥当了。

　　热闹也没看成几分，还被打包送回了内城，可是褚夜白礼仪丝毫叫人挑不出错来，安托只好暗自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道。

　　“那就多谢太子殿下的‘盛情’了。”

　　“好说。”

　　褚夜白面不改色，温和一笑，颇像只城府深厚的老狐狸。他朝安托微一颔首，见希兰使团不甘不愿地跟着鸿胪寺的人离开了，这才由羽林卫开道，钻进了沸反盈天的人群之中。

　　整个偏殿门口围满了人群，要不是看见身穿盔甲的羽林卫，还想往里挤着看热闹。褚夜白缓步踏进殿中两三步，终于窥见了意外的中心。

　　重重帷幔被撕扯下来，乱糟糟地扔了一地。就在这其中，有一双光溜溜的、仅得一两件单衣帷幔遮体的人，不是杜信鸿和桑云嫣又是哪个？一旁的侯夫人目眦欲裂，要不是被另一位夫人阻拦着，就要伸着尖利的指甲上前不知道要挠花谁的脸。

　　答案揭晓，原来是……桑二娘子啊。

　　褚夜白有些微妙地挑了挑眉，视线正巧对上了其中一人的眸子。

　　他还道是谁如此好心，帮他解决了，这么一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