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夜市摆摊》植亭

53、第五十三章 心意昏蒙再受阻挠2

　　“褚晚照？”

　　见对方不知在自己房间里窥视了多久，桑满一阵气闷，她当即眉头一挑，毫不客气地说道。

　　“未经允许，夜闯私宅，似乎不是郡王这等身份的人该做的事。”

　　芯片和那婆子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好歹没之前那么夹枪带棍了。桑满也不知这人又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这种时候来找她。

　　褚晚照神色不明，眼神扫过她鬓边的细汗，不答反问道。

　　“你方才做了什么梦？”

　　桑满披上了搭在屏风上的外裳，夏日炎热，她就寝前都穿的单薄清凉，实在不适合以如此的姿态进行接下来的谈话。

　　她将系带随手系好，在桌边坐下，听罢褚晚照的这句话，面色浮现出一点微微的迷茫之色。

　　这人大晚上的来找她，一开口却问这个？

　　“左不过是个记不得什么内容的梦罢了，既不重要也不值得挂心。郡王深夜前来，到底找我做什么？”

　　“不重要？”

　　微微讥诮的声音响起，面前皎白的月光骤然一暗，是褚晚照微微躬下身来，带着满身的压迫力靠近了桑满。

　　“你方才，叫的是宋长生的名字。”

　　桑满眸光骤然一凝：她做梦的时候喊宋长生的名字了？

　　她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她和宋长生除了画稿一事再无联系，平日里除非特意想才会想起对方，如何会在梦中梦到他？

　　但是，方才梦中那些几乎深刻入骨的话语，却在她脑海中留下了痕迹。

　　难道是……原主的情感？！

　　之前被桑满遗忘的那个想法，忽然又浮现了起来，叫她从心底再次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是，这明明是书中的事，原主之前都没有来过盛京，又怎么会对这些人存留有情感？

　　桑满微微思忖的神色，落在褚晚照的眼中，却有几分迟疑之嫌，叫他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有了即将要崩断的趋势。

　　褚夜白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未来桑满，会嫁给一个叫宋长生的书生。”

　　他双眸紧紧地盯着桑满，从喉间脱口而出道。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莫非你心中念着他，才会在梦中喊出他的名字？”

　　桑满回过神来，眉心微微蹙起，仔仔细细地看了一眼他的神色，神色莫名道。

　　“你真……”

　　她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杏眸中微光一转，忽地扬唇毫不在意地一笑道。

　　“郡王管这么多做什么？左右你又不喜欢阿满，阿满喜欢何人，自然也同你没什么关系罢？”

　　面前女郎粉面桃腮，一张利嘴先前就堵得他在宫宴那晚的质问没有问出口来。如今这种熟悉的憋闷和烦躁感复又卷土重来，这次却不是那么轻易好压制下去了，连着暗火一道烧得他神色晦暗，心尖掐酸。

　　面若斐玉的郡王殿下沉了眉眼，哑声执着道：“若是本郡王非想要知道呢？”

　　“那阿满也有一问，想请郡王解答。”

　　“你说。”

　　桑满抬眸看他，目光不避不闪：“若阿满当真念着他，郡王又当如何？”

　　“……我当如何？！”

　　桑满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快要把她盯穿，死一般的寂静足足持续了，才听见面容似淬着冰一般的郎君咬着牙吐出这句话。

　　“好一个我当如何！！

　　桑满，你莫不是将本郡王当成秦楼楚馆那种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当初来主动招惹本郡王的是不是你，如今你却一甩袖子想要找旁的郎君，将本郡王置于何地？”

　　无论是当初的燕弘还是现在的宋长生，都该死的叫他在意极了！

　　他声音不似往常如同清泉鸣涧的冷感，反而又哑又涩，甚至仔细去听，还能听出来几分委屈的话音。

　　桑满再次被小郡王殿下这种神奇的比喻弄得有些张口结舌，心中有些微妙也有些愣怔。

　　她愣了半晌，张嘴反问道：“……除了百生花，我哪里主动招惹过你？”

　　分明是他对她不屑一顾，这种莫名其妙的委屈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褚晚照见她神色竟然露出了些许迷茫之色，一脸的不可置信睨她道。

　　“给本郡王送情信的不是你？”

　　情信？

　　桑满想起了那次和长公主殿下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杏眸微微睁大，看了他一眼才道。

　　“……那是凌白自作主张，将拿来放到盲盒糕点里卖的诗瞒着我偷塞进去的。”

　　自打从宫宴中回来，她一忙起来，确实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也没问过凌白，没想到，果然还是送到了他手中。

　　褚晚照如同遭受了一计重击一般，耳边只剩下了几个字眼。

　　凌白自作主张……

　　拿来放到盲盒糕点里卖的……

　　他神色愣怔，唇瓣几乎抿成一条线，垂眸望着桑满，咬紧牙关道。

　　“那你当时用百生花换得的那个承诺，最初是打算让本郡王为你做些什么？”

　　桑满看着他的脸色，顿了顿，如实道：“我当时势单力薄……只是想给自己找个靠山。”

　　这么说，她当初别有意味地看着他，不过也是在打量一个可靠的靠山，能否给她足够的帮助罢了——

　　褚晚照只觉得自己的心尖一块软肉叫人来回揉掐，仍不死心，复又问道。

　　“当初在玄极观后山山洞中，是否是你亲口用那般直白肆意的言语夸赞过本郡王的长相？”

　　桑满这次迟疑的时间久了些：“那确实是我说的……只不过……”

　　只不过，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影响着她的心智，就如同今天晚上做的这个梦一般。

　　褚晚照如玉的脸上，眸光已经变得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原来……

　　那些他信以为真的蛛丝马迹、桩桩件件，竟大都不是出自她之本意吗？

　　那岂不是说……她从头到尾根本就对他没有那种想法。就算有，恐怕也要比他以为的要大打折扣……

　　褚晚照狭长的双眸渐渐变得有些失焦，满面魂不守舍，一颗心被铺天盖地的汹涌情绪反复洗涮，当真是又酸又软又涩又疼，连带着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想法。

　　所以从头到尾，就只有他一个人深陷其中？

　　郡王殿下意识到原来是他在自作多情这个事实之后，本应该感到既羞愧又丢人的，但是其实这种情绪几乎少得可以忽略不计，反而是酸涩和难过的感受如同泛滥的洪水一般，止都止不住。

　　她怎么能……不喜欢他呢？？

　　“你……”

　　褚晚照望向桑满的目光里的指责几乎要抑制不住，但是从小到大的骄傲却不允许他做出如此失态的表情，只能把嘴唇抿得死紧，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支撑着他的理智不会立刻分崩离析。

　　那那个梦……

　　褚晚照轻轻地阖了阖眼，一层千年寒冰似的冷光已经浮在了他面上，仿佛万物不侵的面具，在月光的侧映下，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琉璃像。

　　管它什么梦境真假，既然她不喜欢他，那她念着旁人、将来会嫁与何人，那都同他没甚么关系了！

　　“既如此，是本郡王多问了。”他从喉间挤出的句子毫无起伏，又冷又沉，“今后你同旁的郎君有什么关系，本郡王都不会再管。”

　　左不过一个女郎罢了，总不至于连自尊都要舍下，沦落到一颗心全交付在对方身上，只期盼她能够施舍似地多看自己一眼。

　　他做不来这种事，也决计不会做。褚晚照在心里告诉自己。

　　他说完这句话，便身形一动，从打开的窗户中跃了出去，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褚晚照！你……”

　　桑满望着他的背影，眉心紧紧地蹙了起来。

　　*

　　隋青猜测，自家郡王大抵是在桑姑娘那里又受了什么刺激。

　　因为他家殿下一回琉璃阁，便将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事统统整理了出来，有绘着莲花的漆盒、一身普普通通的衣裳，还有些其他小物件，都一股脑的地塞到了隋青手上。

　　“将这些东西有多远扔多远。”褚晚照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隋青仔细打量了手里的这些东西一眼，心中叹了一口气。

　　若这些东西真的是和桑姑娘有关的，希望自家殿下今后不会后悔。

　　隋青心念一转。

　　……要不，他先给收起来吧？

　　待他处理好这些东西，却接到了长公主府传来的一个消息。隋青听完暗卫的汇报面色一变，连忙找到褚晚照。

　　“殿下，府中来信说，裴……裴尚书登门。”

　　盛京中姓裴的就那么两三家，最出名的不过也就是盛国公府的大爷和二爷了。二爷裴行舟如今时任兵部尚书，隋青想了想，还是决定以这个称呼代指。

　　长公主殿下和这位裴二爷和离十数年，彼此除了在朝堂上有几分难以避免的交集之外，其余更是都是视对方为无物。如今这裴二爷怎么会突然找上长公主殿下呢？

　　隋青眼神不由落到自家郡王殿下身上。

　　褚晚照一听，面色当即沉了下来，像是笼着一层青黑的光。

　　“备马！”

　　与此同时——

　　“你在胡说些什么？”

　　梧桐院正殿，褚锦绣端坐于主位，一袭绛红色宫装将其有些苍白的脸色衬得染了几分红润，昳丽与端严并存。

　　她语气不急不缓，凤眸中却掩盖不住锋利的光芒，直直地看向坐在下首的那个人。

　　府上下人连茶水都没呈上，裴行舟却并不在意，反而不急不缓地抬起一双深沉的眼来，看向她。

　　“我说，我希望照儿娶萨莎兰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