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夜市摆摊》植亭

47、第四十七章 阖宫夜宴佳人凉言4

　　一时间，华容殿中的气氛微微有些凝滞。

　　圣人神色莫名，看不出有什么情绪来，半晌，才意味深长地开口问道。

　　“萨莎兰公主，你确定吗？这可是我大雍的南洲郡王，亦是锦绣长公主之子。”

　　萨莎兰面色没有半分异样，脉脉的眼神依旧落在褚晚照身上。

　　“萨莎兰确定。褚郡王不仅有着不输于我们希兰人的勇武身手，长相还十分俊美，正是萨莎兰的梦中人。”

　　她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各异，一时不知道该说这位公主是花痴脑，还是故意挑衅了。

　　谁不知道二十一年前，希兰部落屡屡侵犯大雍边境，还是锦绣长公主殿下带兵，将被希兰士兵夺走的几座城池抢回，还足足把希兰的大军赶出去几十里地。

　　双方士兵杀红了眼，边境战场挥洒了无数热血，也埋了无数的亡魂。可以说，大雍和希兰那时候有着深仇大恨也不为过了。

　　也就是自那之后，希兰部落率先撑不住投降和谈，成为大雍的属国，每年按照约定给大雍朝贡，二十年的和平维系下来，双方关系这才平缓了一些。

　　可是这个萨莎兰公主，竟然胆敢肖想长公主之子？

　　褚晚照面容像淬了一层冰玉的容光，轻嗤一声道。

　　“梦中人？公主在做这梦之前，可还没问过，别人愿不愿入你的梦。”

　　这话一出，简直没把萨莎兰自作多情、白日做梦这句话贴在对方脸上了。

　　桑满刚捏了颗葡萄吃到嘴里，闻言差点喷出来。

　　不愧是你郡王殿下这张嘴啊。

　　萨莎兰方才的话一出，希兰大王子安托的脸色有点沉，似乎也没想到自己妹妹会来这么一遭。但是褚晚照一开口，他却不得不维护萨莎兰和希兰部落的脸面，顿时面色有些不太好看地开口道。

　　“郡王这话什么意思？萨莎兰对你十分仰慕，你却如此出言无……”

　　“安托王子。”

　　白玉酒盏轻轻搁置在案几上，发出微微磕碰的一声清响。褚锦绣面上带着沉静的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吾儿不会娶一个希兰女子，本宫想，萨莎兰公主的一腔倾慕之情，可以先暂时放一放了。”

　　大雍和希兰部落开战时，安托虽然只有几岁，但是也听说过锦绣长公主的威名。此时见席位靠前的这位面容昳丽尊贵的夫人一开口，还称南洲郡王为吾儿，便知晓了她的身份。

　　“长公主殿下。”安托长吐了一口气，眼底沉沉，粗声道，“希兰已和大雍和谈二十余年，两国敦睦邦交。你如今却如此区别对待我们希兰女子，是否有失大雍体统？还是说，你们大雍皇室，根本就没把我们希兰部落看在眼里！”

　　桑满眼神微微一眯，安托这话，上升的高度那可就太高了。

　　首先讽刺长公主殿下言辞失仪，还指责其看不起希兰女子。但长公主根本不是这样的人，她率真温和，若是希兰部落真的如同表现出来的那般友善，她自然会一视同仁。

　　据桑满所知，虽然两国已经和谈了二十年，但是希兰从没有停止过骚扰大雍边境的百姓，只不过做的不甚过分罢了。而且依据她看过的原书情节，希兰一直狼子野心，此次朝贡也是抱着刺探大雍情报、尽量搅乱大雍浑水的目的。

　　其次，安托还把长公主殿下架到代表大雍皇室的位置，未免太过别有用心。

　　要知道，皇帝可还在这里坐着呢！

　　桑满眼神轻轻扫过最上首的圣人，见他果然皱了皱眉，眼底幽深，叫人猜不透心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猜忌？要不然，他搞出五皇子来和太子分庭抗礼作甚，还不是为了稳坐龙位？

　　面对安托的刁难，褚锦绣不慌不慌地笑了笑。

　　“安托王子此话严重了。本宫仅是代表一个母亲的身份罢了，大雍自有一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吾儿的亲事，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做主了？

　　再说了，本宫不喜欢希兰女子做本宫的儿媳，仅仅是因为本宫是二十一年前战争的亲历者。希兰侵犯我大雍在先，即使安托王子和萨莎兰公主不记得了，本宫还忘不了，那时死在本宫刀下的希兰将士呢。”

　　若不是不想被当做傻子，这一番进退有度，却又不失威严的话说下来，桑满简直想给她鼓掌了！

　　不愧是长公主殿下！

　　安托面上沉黑一片，却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涨红了脸道：“你、你……”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目光转向一侧：“好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长公主殿下不同意，那不知道裴……”

　　“安托王子！”

　　褚锦绣看出了他的意图，眉眼一厉，冷喝道。

　　“咳咳……”

　　圣人见此番情状，未免事情闹大，不得不站出来做这个和事老。

　　“既如此，萨莎兰公主，你不如再多看看他人，我大雍出类拔萃的郎君们不知凡几，想必你定能找到一个更适合你的如意郎君。到时朕亲自下旨赐婚，嘱礼部按照大雍公主的仪制为你操办婚事。”

　　他也不问如何了，直接就拍板定案，不给他人置声的余地了。

　　圣人亲自给了台阶，若是不顺势而下，恐怕就十分逾越了。褚锦绣和希兰使臣那边各自坐回原位，仿佛方才的争执没有发生过一般。

　　宫宴开席，丝竹弦音开始奏乐，舞女们和着鼓点灵动地起舞，水袖翩跹，倒是很有几分观赏性。与此同时，摆盘考究精致的佳肴也一道一道被端了上来。

　　桑满尝了一口，顿觉无味。

　　即使是宫里的御膳房做出来的，也好吃不了多少，依旧还是那个熟悉的大雍菜色寡淡无味的感觉。

　　这下桑满对自己千里香的生意更加有信心了。

　　唔……等到景山书院的店面收入稳定下来，她可以考虑再开一家分店了。

　　正思忖间，身后侍立的宫女躬身为桑满把果盘添满，退回时一张卷着的纸笺却留在了案几上。

　　桑满神色一顿，将纸条打开一看，上面笔走银钩地用瘦金体写着一句话。

　　“去殿外等本郡王，有事找你。”

　　她抬起杏眸朝着褚晚照的方向看去，隔着舞女们曼妙的舞姿，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郡王殿下微不可察地抬了抬下巴，示意桑满跟他一道从席间离开。

　　眼下宫宴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席间热闹氛围弥漫，殿中空了几个位置，大多都是出去散气的。

　　桑满收回目光，却将纸条一扣，恍若未闻地继续拿银箸叉着果盘里切好的水果吃。姿态闲适，稳坐如山，丝毫不见一点儿要挪动的意思。

　　她想起前几次褚晚照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还有有点恶劣的态度，心里就老大的不乐意。

　　凭什么他一句话自己就得照着办？

　　不消一盏茶的时间，又一张纸条递到了她面前。桑满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有要紧事。”

　　桑满又不慌不忙地朝那边又投去一眼，见郡王殿下那张漂亮的脸上眉心拧紧了，一双黑眸瞪着自己，这才好整以暇地起身。

　　她跟长公主说了一句自己要出去一下，便离了席间。

　　褚锦绣瞧着太子下首那个已经空了的位置，面上闪过一丝笑意。

　　年轻人啊。

　　桑满方一除了华容殿，便被一位年轻的小太监牵引着绕过七拐八拐的宫道，来到一片景色秀丽，且颇为幽静的碧湖边。

　　褚晚照长身玉立于湖边的一座木质拱桥处，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眉心轻蹙道。

　　“方才我叫你，为何不出来？”

　　桑满不答反问，不紧不慢道：“郡王找我何事？”

　　面前女郎杏眸弯弯，神态闲适，不知道是不是褚晚照的错觉，他总觉得她话中似乎带着刺一般。

　　或许是他想多了？

　　褚晚照决定先说正事：“那晚那个婆子，我手下的暗卫抓到了。”

　　桑满神色一动，手指轻轻一动，指尖扣在了藏在袖中的那个透色薄片上。

　　“怎么说？”

　　“什么都没问出来。”褚晚照脸色有点沉，眉心紧皱，“手下的人用了刑，她却一点都没吐露。而且，她的样子有些奇怪，只在提到你名字的时候有点反应，其他时候简直像个死人一样。”

　　桑满心念微转，提议道：“不如让我去看看她？”

　　褚晚照点了点头，眸光轻敛：“我正有此意，等到今夜回去先别就寝，我派人去接你。”

　　“好。”

　　桑满应了下来，又等了一小会儿，却见他没有再开口的迹象了，便道。

　　“郡王若是无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她就这么回去了？！

　　“……等等。”

　　褚晚照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神色，看了她半晌，却见她一副神游天外若有所思的样子，丝毫没有提起那桩事的迹象。

　　他忍不住暗示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本郡王说的吗？”

　　“说什么？”

　　桑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想着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发现了透色薄片的奇异之处这件事，闻言一时有些茫然。

　　“……”

　　褚晚照瞧着面前女郎“故作”懵懂的面容，心中一时有些微恼，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

　　“祈鸢节那晚，你为何要……要亲本郡王？”

　　不就等着他先松口吗？他说就是了。

　　褚晚照这么想着，垂眸定定地望着她。

　　桑满不防他竟然说的是这件事，神色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