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秒兔子也深情》子兔毛

5、倘若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兔

　　可看到她只是擦了擦手上渗出的血，就笑着走过来将它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拍了下它的屁股，“小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了，咬完还跑了，我就只有你了呀。”如果可以哭出来，它此刻一定是哭了。

　　婉溪将瘦的有些凹陷的脸贴在它身上，它感觉到它的毛有点湿，很想去打理一下，可抬头就看到女书生的泪眼，之前她哭得那么伤心，都没让它看到她的泪水，便忍了下去。

　　是日，街上开始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婉溪就坐在路边，便偶会有人丢来个馒头。

　　她现在瘦骨嶙峋、披头散发，没办法继续卖艺，貌似，也不想再卖艺。

　　这样热闹的场景持续了很多天，是不是的天空还会飘起雪花。后来鞭炮齐鸣，震耳欲聋，小黑吓得在婉溪怀中久久不肯露面，它从未听过这样大的声音，好似山洪暴发，可街上的人一个个都兴高采烈。

　　婉溪说：“这是过年了，我又长了一岁。旧的一年已经过去，该是家家团圆的日子。往年也会飘雪花，但今年格外的大。以往这个时候，她早就穿上妈妈给她做的喜庆的红色新衣裳，挨家挨户地去讨个喜气，家里的门贴着对联，还有个大大的福字，寄托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桌上也一定摆着平时不常吃的白鲢鱼，希望连年有余，还有猪肘和一些平时都不太能吃到的东西，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她最觉兴奋的日子。领着弟弟妹妹去看别人家放的烟花，想象着以后美好的生活。”“哎，只可惜，谁能想到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年了，人不人鬼不鬼……”不置可否，她想家了，那种有家回不去的滋味说不出的苦痛。

　　小黑听得云里雾里，但也能从她的语气中感受到伤感，它能做的，就是靠着她。

　　那天女书生跟它说了好多话，有的以前听过，有的以前没听过。它还确认了，她其实叫赵婉溪，还写给它看，只可惜当时它并不认得，但是却记下了，早就牢牢地印在了心里。

　　名字很好听，可实际呢，却跟她这一生一样，实在惋惜。

　　不过好在，因为这个张灯结彩的日子，婉溪的日子倒是比之前好过了些，还有个老奶奶见她可怜，硬拉着她去家里，给她做了点便饭，还给了她件厚衣裳。原来老奶奶信佛，想要多做点善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日子又恢复了以往的疾苦，即便婉溪存了干粮，也于事无补。

　　但小黑已经能在空气中嗅到了一丝生机，这感觉有些熟悉，可能是春天又要来了，那就是希望。

　　可好景不长，那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街上的人像是纵欲过度后长时间的休养生息一样，几乎没什么人，即便挨家挨户上门讨饭，要么是吃闭门羹，要么就被轰，早已习以为常。婉溪已经很多天没吃到东西了，本就瘦骨嶙峋的她，如今眼眶深陷，更是显得憔悴。

　　就这么强撑了几天，她已经虚弱的走不动路，也感觉不到饥饿了。

　　小黑就只能一刻不停的衔草给她，叼到她身边，让她吃，知道她不太爱吃，还特意留下的都是能找到的嫩一些的，可她都不吃，小黑要急死了，不停地拱她，跳到她身上，踩她，想让她吃点东西，哪怕一点也好，坚持到了夏天，就又可以下河摸鱼了呀！但她也只是有气无力的抬手摸了摸它，便没了动静。

　　可小黑终究是只兔子，也只找得到草，偶尔地上拾到几颗干瘪的果子，即便叼回来，也依然会被它咬碎。

　　过了几天，不管它再怎么蹦，再怎么跳，再怎么去踩她，婉溪都不在抬手摸它了。

　　它以为她还是饿，跑了很远的路，差点被狗咬死，终于找了几个小果子，这次小心翼翼的叼了回来，很出息的一点没碎，丢在她身边，但她就是不再说话，也不再摸摸它了。

　　如此往复几天，小黑也寻得了一条安全的路。

　　婉溪身边堆满了这些天它带回来的草和果子，嗅觉敏锐的它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对劲，它跳到她的胸腔上，感觉不到起伏，面前的婉溪，没有了往常的生气，一片死气……

　　它突然意识到，婉溪，它的婉溪好像死了。

　　小黑有些抓狂，说好了她就只有它的呢，说好了有她在什么都不怕呢，为什么她就这么扔下它了，她不要它了，她死了，一点活着的气息都没有了。

　　这天它哪也没去，就守在她身边，可它感觉得到，婉溪那淡淡的气息再也回不来了，就像当初它妈抛弃它后，无论如何都寻不到它妈的气味。

　　小黑跑到很远，想要多找些草回来，试着能不能用干草的香气唤醒她。

　　可人死哪能复生。

　　不论它叼了多少的草，婉溪都不会再回到它身边了。

　　听其他动物说，如果人类被兽类所伤，那印记是会化作胎记生生世世伴随左右，永不会消散。就是说，如果有来世，婉溪的腿上和手上都会有胎记？

　　那如果有来世，它还能再见到她？！

　　小黑太想见到活着的婉溪了，它最近总能想起她笑的模样，甜甜的，实在是太想她了。

　　要是她能起死回生就好了，要是自己不是一只兔子而是一个仙师就好了，要是自己是人不是兔就好了，要是自己不止会吃草而是像狗一样吃肉就好了。

　　它喜欢她，真的很喜欢，婉溪会照顾它，会安慰它，在它绝望的时候出现，一直陪伴着它，只是……

　　小黑希望如果有来世，还能和她一起。

　　所以一听说这个，它疯似的跑回到已经有些开始散发异味的婉溪身边，朝着她两手的虎口位置，又一次狠狠地咬了下去，盯了半天，也没见鲜血流出，看来，婉溪真的离它而去了。

　　伤痛欲绝的它，又在小腿被狗咬的旁边，狠狠地咬了两排小牙印。这样，来世就能认得她了，它就不会弄丢她了。

　　倘若有来生，我还做你的兔。

　　万念俱灰的小黑做了个重大的决定，要把婉溪埋在这河边，她喜欢去河里摸鱼，去河里沐浴，而它喜欢当她的守卫。

　　伴着越来越浓的臭气，小黑连着挖了五天五夜，黑漆漆的爪子浸满了鲜血，指甲都被磨断，几次险些被婉溪压住。终于在她身下挖了一个可以容下她的地方，又花了两天两夜把土填了回去。在上面来回踩，将土踩实，忍着剧痛，一刻不停歇的跑了很远的地方找来小果子，放在上面，又衔来很多草，盖在上面。来回数次，终于铺满了整个土面。

　　小黑在土上守了几日，但凡有要靠近的动物，它瞬间化作猛兽，将它们逐一赶跑，连狗也不例外。它都不知渺小的它还能爆发这么大的能量，如若婉溪知道，一定会很开心的摸摸它的头，夸它长大了。可是这场景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后来，小黑离开了那个哀思如潮的地方，尽管满是回忆。

　　它四处觅食，可依然会每隔一段时间跑回去看看，果子已经腐烂渗进了土壤，倒是那些草，在土里扎了根，踏着春天的脚步竟开始生根发芽。

　　人类终究是可怕的，就在一次它返回去看婉溪的途中，被一个路过的农夫逮了去，小黑拼命的挣扎，可是毫无效果。
　　不曾想上次见她竟是最后一次。

　　或许它就要去见婉溪了，也好。

　　临死之前，小黑记住了这个杀了它的人，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咬的他哇哇大叫。

　　它发誓一定要回来复仇！也一定要寻得赵婉溪……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上天的眷顾，许是它想要回来的执念太过强大，又也许它做过的事情感天动地。

　　小黑真的复活了，天道轮回，带着前世的记忆，又是阳春三月。

　　无情的风，吹散了多少绚丽芳华，带走多少美好的时刻，花落了，风走了，满地伤。

　　但可能怨念太深，它依然是只弱不禁风的小黑兔，但这次它的母亲没有再抛弃它，想来可能也是它没有得病。

　　妈妈每天会给它们讲故事，会给它们温暖的靠背，这一世的小黑要比上一世长得壮些。

　　可它一心只想要找到婉溪，想要找到那个有胎记的人。它不想做谁的儿子，只想要做她的小黑。所以每天它都会跑出去，每次都去不同的地方。但很快发现，它所生的环境，没有一丝婉溪的气息。

　　它把婉溪给弄丢了。如今它又可以遇见世界的全部，却再也不会遇见她。

　　婉溪，你的小黑活了，可是你又在哪？

　　直到有一天，听它妈妈说，有个地方可以修仙成人，那里有个仙师叫高崇明，是狮子经过百年修炼成人长生不老，所以高崇明所收弟子，都是兽类。

　　小黑动了心。

　　它发誓，一定要找到婉溪的，小黑想变成人，而这个想法也越来越强烈，不顾母亲的阻拦，只身一兔踏上了拜师的道路。

　　长路漫漫，又无比艰辛，可也终在深山中寻得了这位叫高崇明的仙师，跟他的弟子诉说了来意，并代它转达。

　　但高崇明却因它为兔拒绝了它，说它底子太弱，成人之路太过艰辛。

　　它不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它小黑就要做那个特例。

　　小黑在这山门外苦苦等了８１天，终于，高崇明让弟子请它进来，收他为徒，赐名夜奕，它欣喜若狂。

　　终于离你更进一步了！

　　高崇明赐过名，给了他一个长生丹药，以保证在成人形前不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

　　那个带它进来的便是高崇明的大弟子旺启，是由蟒蛇修炼成人，已经跟随高崇明五百余年。

　　送他去卧室的时候，告诉夜奕，大家都唤高崇明为师祖，一定谨记，断不可直呼其名。在这里不管同物种还是跨物种，相互之间的沟通都是无障碍的。

　　现在师祖底下总共带出过５８６名弟子，已经成人的有５０２名，其中还在山上的有５０人。每个动物修炼成人的时间都是各不相同，且师祖会一直监督，越凶猛的，越容易修成人形，像他是只小兔子，怕是时间要久了些。一般动物１００年左右便会化作人形，成人后有的会选择离开，有的依然会跟着师祖，但也有受不了就逃走的，可这样的人不人兽不兽的，多半活不了多久，一旦化成人形，便不再受这个约束。

　　但有几条规矩一定要牢记：
　　无论何时都要记住不可在外人面前提起祖师，尤其是人类。
　　断然不可私自下山。
　　切记修炼期间和成人后不可饮酒吸烟做奢靡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