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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十一章·玲珑骰子安红豆(1) ...

  •   鼬与风岚、鬼鲛两人同路,一齐往大宅子的东面去,到预定的地点后,风岚和鼬分别留下,而鬼鲛则继续往东北前行。

      鼬刚进正东的这间屋子,就看见入门右手边的墙上贴了一张封印,落笔结尾处正是「震」卦。

      他没有继续前进,而是从屋里退了出来,对着还自己那屋门口徘徊、尚未进去的风岚低声道:“「震三」,找到了。”

      风岚负责搜索的屋子坐落于鼬的斜对面,隔门相对,两屋的夹角处还有着一座小庭院,囫囵望去,只见一片枯枫峥嵘野松参差,并风竹潇潇,雪摧不折。

      “诶?”风岚听了,愕然转身,反问他道,“这么快?!”

      鼬点了点头,继而抬了抬下巴,示意风岚自己去看:“就在东面的墙上。”

      风岚越过鼬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了鼬发现的封印,快步走过去,凑近看了下,又用手撕了撕,果然如意料之中的,没办法把它撕下来。

      但风岚并不觉得失望,反而有一种蒙对考题的兴奋。于是她立刻跑出屋,回到缘廊上,喜滋滋地大声宣布道:“「震三」找到了、「震三」找到了!可是撕不下来!!”她中气十足声音高亢,震得屋檐上的细雪纷纷散落,让人不想听到她的消息都难。

      彼时鬼鲛才刚刚到走廊的另一头,正准备开门进小厅回围炉里之间,听风岚这么一喊,手上的动作不由一顿,转头嘴角抽搐,止不住埋怨道:“这就找到了?鼬桑未免也太快了吧……”

      鬼鲛身后、通道的另一边,阿飞闻讯也打开了门探出脑袋张望,确定自己不是幻听,立刻回头朝屋里喊着:“迪达拉前辈,他们找到了、他们找到了!我们也要加快速度,不能输给他们!”

      “谁要跟他们比了?!!!”迪达拉的声音从屋里闷闷传来,带着些许空旷的回声和极其不耐的烦躁,怒吼着,“阿飞,你还在磨蹭什么啊?快过来帮忙。嗯。再不快点就要被宇智波一直领先了!嗯。”

      风岚:“……”

      前一句还说不比的人是谁?而且这种事有什么好比的?幼稚鬼、小学鸡!

      风岚直接无视掉阿飞那边,高音喇叭继续朝着西南方向吆喝道:“蝎旦那,你那边「坤二」有线索吗?”

      过了几秒,蝎的身影才慢悠悠地出现在走廊上,手里还抱着被风岚遗弃的带带子。他动作虽然悠哉,但口气却极其不好:“在找了、在找了,你以为谁都跟你们宇智波一样,运气那么好?”说罢头也不回地又进了房间。

      风岚:“……”

      她怀疑他们大宇智波被针对了,而且证据确凿。

      见自己已经把进度汇报给了大家,风岚也没再耽搁,转身对鼬道:“哥哥,我这就去找「巽四」,你再在那个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特别是文字一类的,要格外注意。”

      鼬没有立刻答应,反而对风岚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找「巽四」吧。”他眼眸深邃,在雪光的映照下又泛着潋滟的波,仿佛一泓极其宁静又幽沉秋水,仅仅一眼,就让人心甘情愿地溺毙。

      风岚只觉心脏砰砰直跳,几乎透不过气来,脸颊也有红霞飞染。不过她向来气色都很好,白里透红的,因此也不是很看得出来。

      “不用、不用。哈哈……”事到临头,风岚反而犯了怂,将这个唾手可得与鼬独处的机会又推了出去,只能尬笑着打着哈哈,“看起来这封印也不是很难找的样子,应该花不了多少功夫。尼桑你还是看看你那房间里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反正我们离得近,有事我叫你一声就好了。”

      鼬听风岚说的也有道理,便同意了风岚的提议。两人再次分头行动。

      风岚看似都如了她的意,可一转身,立刻后悔得泪流满面捶胸顿足:宇智波风岚,你这个没胆的怂货!!

      ……

      鼬独自在那间屋子中搜索着,从屋里的陈设与遗留的物件可以看出,这个房间大约属于一个小男孩,很可能就是那本手帐的主人。

      小男孩似乎很喜欢手工,在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收藏着一套刻刀,种类齐全,大小斜平应有尽有;时光易逝,许多铁质的刀口已起了零星点点的锈斑。长年无人保养,却也只起了这么点的锈迹,说明刻刀的质量相当不错。房间里还有一个专用的陈列柜,用于摆放屋主的作品。由于年龄关系,作者的功力还不是很纯熟,雕刻的都是些小动物,且刀法也很稚嫩粗糙;虽说如此,但雕塑神韵俨然,假以时日必能成大器。

      除此之外,这屋子的内容便乏善可陈了。鼬来来回回翻了好几遍,都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提示。鼬一时竟觉得有些气馁,但随即,他自己都有些意外,毕竟,这样的情绪,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顺势坐在了榻榻米上露了棉絮的破旧锦缎坐垫上,默然出神。

      屋中无光源,唯靠近走廊的那面墙修了一排纸糊的障子,隐隐雪光映进室内,光影如幻构成一片玄暗的暧昧。袖中的「形御巫女」像莫名滚落,在霉迹斑驳的榻榻米上连翻了几个跟头才因阻力而停止。古老抽象的雕像就这么静静地躺下地上,仿佛无数木雕中的一员,丝毫不觉突兀。

      鼬随手捡起木雕,犹豫再三,终于再次瞥了一眼它的面容。然而妄想中的侥幸并没有降临,巫女像还是如他上次所看到的那般巧笑妍兮,眼角眉梢都透着他最熟稔的烂漫。

      为什么、为什么这「形御巫女」,偏偏是风岚的容貌?难道,真的是像他和蝎之前推测的那样、要拿风岚去当活祭品吗?

      他泄愤似的咬了咬唇,紧紧地扣住了木雕,手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似乎想要把它捏碎一般。齿间的疼痛与口腔中弥漫着铁锈味并没有让他镇定下来,反而激起了他克制已久的戾气与凶性,让他必须花更多的精力去压抑、去控制。

      绝对不能让风岚再接触这尊雕像!

      一时间,鼬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茫然,胸口也闷得喘不过气。他将巫女像藏进了忍具包深处,想着屋里也搜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出门,想透口气。

      屋外,不知何时又开始下雪了。

      鼬孤身站在廊檐,凉风夹杂着冰屑吹在他脸上,微微有些发疼,却又是那样地清冷而醒神,让他繁乱虬结的思绪一缕一缕地平展开,又化为烟云,随风而逝。

      鼬望着茫茫雪幕,只觉灵台清明,心中一片静谧澄明。

      雪越下越大,霰雪纷纷扬扬若轻絮飐飞,霭霭浮浮,似白蝶展翼凌空翩然,偶尔停落在枯枝树梢,又簇开朵朵纯白的梨花,琼葩玉致、灵骨秀魄,不列群芳。

      碎玉隐香,清雪无芳。

      这样宁静而安逸的场景,总勾起他久远的回忆。

      火之国少雪,木叶由甚,一年之中唯最冷的月份中下上几场,也不过刚没过小腿肚,冷雨来时,便冲散了。村外丛林险峰的雪倒是厚,但在恶劣的气候下,没有哪家大人会放任自家的熊孩纸出去野。

      物以稀为贵,以是每到冬天,风岚就格外期盼着下雪,一看到空中飘雪,她就第一时间往外冲,兴奋至极地高喊着:“哥哥,下雪了、下雪了!!!”那迫不及待的模样,活像挣脱了项圈的金毛,在院子里满地地撒欢。佐助被她带着,也忍不住一起玩雪,玩着玩着,也就忘乎所以了。

      这让当时也不过是孩子的鼬很是头疼,实在管不过来时,就把止水也一起拉来看孩子。止水看两个小兔崽子玩得开心,未泯的童心也被勾了起来,不帮鼬拘着两人,反而带着几个孩子打雪仗,还分攻方守方实战演练,夺地争旗。玩累了,风岚就大大咧咧地仰躺在雪地上,手脚夸张地划动,在雪中印了一排手拉手的“雪天使”。桩桩件件都是妈见打的行为,可风岚就是不以为意,甚至明知故犯,恃宠而骄、胆大包天。

      佐助觉得有趣,也有样学样,在雪地窝了两次,第二天就开始咳嗽,偏偏风岚这个罪魁祸首还跟没事人儿一样,照样丢了围巾手套,往雪堆里扎。她从小身子就康健,就是冬日里也跟个小火炉似的,耐冻得很,完全不怕生病。

      风岚的母亲在分娩的前夕,先后收到儿子和丈夫战死的噩耗,打击过大动了胎气,导致难产。那时正值第三次忍界大战打得最激烈的时候,医疗资源紧张,风岚的母亲在熬了一天一夜生下风岚后,就力竭去了。而风岚,由于在产道中憋了太久,出生时也没了气息。父亲那时还悲痛不已,暗自神伤,自责自己连富义伯伯最后的骨血也没留住。不曾想到这丫头实在是命硬,被富岳抱了抱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哭声还贼大,差点衔翻了医院的天花板。

      富岳和美琴原以为即便捡回了一条命,风岚怕也是个难养活的孩子,体弱多病、年寿不永;谁料竟比所有同龄的孩子都健康活泼、也皮厚耐揍。相较于她出生时的情景,也算让人欣慰了,只要她能平安长大就好,其他就不做过多要求了。

      他依稀记得,四代目家的玖辛奈阿姨也很喜欢风岚,还跟母亲争着要抚养她,说是替那孩子尽尽心。那时懵懂的他听说了这事儿,就紧紧抱着风岚不肯撒手,一看见玖辛奈来他家就躲得远远的,肉眼可见的护犊心切:他的风岚,是谁都抢不走的!

      后来玖辛奈阿姨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来找美琴叨嗑的时间也少了,围绕着风岚展开的“抚养权大战”也就不了了之。「大获全胜」的小小鼬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很得意的:若不是他看得紧,风岚恐怕早就被四代目家抢去了。

      现在回头想一想,才有些后知后觉般的恍然。玖辛奈阿姨也不过是随口一说,有富义和滟的托孤之情在、有宇智波一族在,风岚说什么也不可能由其他人抚养。不过是大人们看他较真,存了逗他解闷的心思。

      他突然很想家,想他们曾牵手一起走过牧野田垄,风烟与晨霞半天浸透,空气中弥漫着哪户人家蒸熟的米饭香气;水塘边蛙声一片,远近交鸣高低应和;蚂蚁排着队轮流接力,将残碎的枯叶搬进洞中储藏。点点滴滴野趣盎然,总是人间烟火脉脉温情。

      佐助会乖巧地跟在他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的步子走;而风岚却时不时撒了他的手,蹦蹦跳跳、摇头晃脑地边唱着儿歌边绕着圈圈来回跑,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每次遇到水坑时,她总要踩一踩,非得弄得佐助也一身泥勃然大怒才肯善罢甘休。或是在某个转角处,与止水不期而遇,看着拖家带口的自己,他总会笑着打趣:“哟,小鼬,又在带孩子了?辛苦辛苦,真是贤妻良母啊!”他不由分说,反手就是两枚手里剑掷出。止水也不还手,只是抱头鼠窜,但嘴上不饶人,依旧欠抽地笑着:“错了错了,是贤夫良父……”

      ……

      那些无忧无拘的日子,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追寻着片鳞半爪,回溯至时光的尽头,只听见一首欢快的童谣,被晚风断断续续地送来: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
      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
      我们的时光
      因为注定那么少
      风,吹着白云飘
      你到那里去了
      想你的时候
      哦,抬头微笑
      知道不知道……”【注】

      孩提时代不识离恨、轻言生死、好说大话,却不想命运始终在旁窥听,且在他们未来必经的路上步步为营,适时适地地让所有有口无心的戏言都一语成谶。

      “吱呀”开门的轻响唤回了鼬的思绪,他一转头,看见风岚从隔壁的屋子里施施然走出,神情淡淡。她看见走廊上望着自己的鼬,很是讶异。

      适逢此时雾散岚开,白净的月光破云而出,倏然间照亮了幽森的古宅。风岚伫立在清光中,白肤浮雪、眸光漫辉,仿佛世外仙姝、精灵仙魅。廊外风雪霏然,却侵扰不了这一瞬的旖静。

      鼬慢慢地敛了眸。

      岁月抹去了年少轻狂、湮灭了热血冲动,却让某些曾经忽视的情感在世态炎凉中渐渐沉淀滋长。蔓生的情愫在时间的缝隙中生根发芽、逐渐枝繁叶茂成林成蔽,可终究只能匍匐于黑暗之中见不得阳光,否则也只有灰飞烟灭的命运。

      对面的少女似乎没感受到他的挣扎与抵抗,在最初的失神之后,却是嫣然一笑,眉眼弯弯,心情极好道:

      “哥哥,下雪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十一章·玲珑骰子安红豆(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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