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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诛景堂连夜遭灭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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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烬算是他们这些人里对塔厅这个地方最熟的人,无他,有个不省心的师尊罢了。
他从议事广场走到塔厅的这段路,走在几个伙伴最后,彼此都没有言语。
纪烬不知,自己这次门内生活的这段时日,竟是他年少生命中最惬意轻松的最后时日。
彼时,山河尚未破碎,少年意气风发。
隔日,纪烬醒来的时候,听闻岑虞弦已经离开了。
“昨日就走了,给你留了些东西。”
雁真说着就拿出了一个包袱:“但你睡得早,就没吵醒你。”
“给我的?”纪烬实在想不出岑虞弦会给他留些什么,掂了掂,倒是很有分量。他打开一看傻了眼,竟然是一大包白花花的银两。
“这 ……”纪烬实在不知岑虞弦这是什么意思,结果翻了翻,竟还翻了张字条出来。
上面是岑虞弦的字迹:
“这些钱就先放在你这里,要用便用,存着也可存着。”
纪烬实在有些猜不透岑虞弦的想法,但现在在塔厅禁用法术,也不能进“界”同他交流,想到之后有些时日都不能同他联系,纪烬还是有些怅然若失,银两掂手上也不爽了。
他把钱藏到了床底下,之后,便出了门去。
……
岑虞弦从“界”中走出,回到了通天司。
陈秫已经在等他,他坐在庭院里翘着脚正在剔牙,见岑虞弦来了,打了个招呼。
“这里阳光也甚好。”岑虞弦感叹道。
汴梁同放鹤山至少脚程半月,北在北,中于中,竟然都有如此相同光景。
“如何?”陈秫被晒得懒意洋洋。
岑虞弦未回答他的话,而是念念有词道:“诛景堂。”
“嗯?”陈秫坐直了些。
“这个邪魔歪道,之前我一直没有过于在意他们。”岑虞弦道,“本以为是小打小闹的伎俩,但是,很显然他们已经开始影响到了我们。”
“我答应了掌门,回东京着手调查这件事。”岑虞弦看着抽芽的树枝,,“但是,春日来了,慢慢调查的时日不多了。”
“你想如何?”陈秫问。
岑虞弦叹了口气,口吻浅淡轻松:“要不直接把他们杀光吧。”
“你们掌门让你调查,你够直接的。”
曹呈不知何时踱步进了院子里。
“弥思啊,怎么喜好偷听呢。”岑虞弦无奈道,“这君子和梁上君子,好歹也有差别。”
“怎么算偷听呢。”曹呈坐到院子的椅子里,“院子就这么大,你声音又这么想,况且我早晚要知道。”
他手抵着下巴,轻笑道:“巧了,最近我也正巧在查此事。”
“诛景堂可以让人起死回生,这情报最早是从黑市中流出的。当年最早的十人,是黑市中一个富商找来的十个牢狱之中的盗贼小偷,还有乞丐。”
陈秫在一旁接话道:“他杀了这些乞儿,然而让诛景堂用这种药,把他们给弄活了。”
“据说,诛景堂要价高昂,但富商仍然有意买。不过最后达没达成,就不得而知了。”
看着岑虞弦愈发奇怪的眼神,陈秫补充道:“我同他一起在调查。”
“哦。”岑虞弦道,“继续。”
“只是我们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此富商,京城富商不少,但在黑市没有留下痕迹的,当真难找。”曹呈道,“所以我们猜测,此人可能是宫中之人。”
岑虞弦的双目微眯,溢出一些光来:“宫中之人……竟也在窥探禁术?”
“还有一事,我不知你是否有想过。”曹呈道,“你之前经历过一世,知这诛景堂制药之事先前未发生过。何故要如此多活尸,是用来做什么不得而知,会不会同年后之事。有一定关系?”
“我想过。”岑虞弦道,“我甚至想过,会否有同我一样之人,是经历过一世的人又重新回来,同样也是为了回到这日。”
曹呈叹了口气,道:“那你怎生想到,要直接连根拔?”
“总之不是嘴上痛快罢了。”岑虞弦思忖片刻,双手抚摆,转移了话题,“宫里可有消息?”
“自从官家发落了你,就再也没有出过事了。”曹呈道,“陆贺就是为了你。”
“这就跟奇怪了。”岑虞弦道,“陆贺这般针对我,是为了什么?”
曹呈淡淡一笑道:“莫不是你太漂亮?”
岑虞弦双手拢袖,恭恭敬敬行了古礼:“定是因此了。”
曹呈摇着扇子:“我们扶世,当真称得上瑰姿艳逸,骨像应图。那寻常相公娘子又如何能和你比呢。”
岑虞弦掩嘴故作惊讶道:“难不成官家要选我入宫作妃……”
“越说越离谱!”芙姬听不下去了,喊道,“事情还做不做了!”
“干活。”岑虞弦放下手,换了副面孔。
“干活!”陈秫迎合着,伸了个懒腰,“纪烬小兄弟怎么没来?”
岑虞弦没答话,拖着大摆向前走着。
曹呈手臂碰了碰陈秫,示意他不要失言。
“他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如今如此在意自己徒弟,肯定不想让他参与入内。”曹呈道,“你如今提他,可不是在给扶世找不痛快。”
“纪烬不是寻常孩子,但是个好孩子。或许扶世在焦虑,他们到了那日,会继续还是分别。”曹呈道。
陈秫叹息:“他本想着和这孩子不亲近便不会焦虑,偏偏到了最后一年,他俩倒是因为这些亲近起来。”
“毕竟纪烬是个好孩子,谁不喜欢他。”曹呈拍拍陈秫肩膀,“走了,做事。”
……
诛景堂之事,等纪烬知道的时候,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但他从听闻“诛景堂一夜之间满门被屠戮,似乎是皇帝下旨诛杀邪派,绝不放过一人”开始,他心中都有些无以言说的震撼。
诛景堂不算名门正派,它出生在何时何地,谁也不知道。或许一方势力,掌门酒酣耳热之际,就立了这江湖门派。
但这么一处地方,官家一言,也就不复存在了。
朝廷同江湖门派之间的关系,大多数时候是微妙的。这又不等同于官家不喜武将,仙家门派之间,似乎天性就不被人间规矩所约束,朝廷更约束不了。
但如今他真想约束之时,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罢了。
当然,纪烬聪慧,稍加思考就察觉蹊跷。
“诛景堂真的能被这么轻而易举被清除殆尽吗。”
几个小弟子坐在塔厅的方桌上,正在帮忙分着一些药材。
“总坛被端,四处窜逃的弟子们也不成气候。”童知把地黄入水,漂浮于水面的天黄和悬浮水中的人黄捞出,“自然也懒得找他们麻烦。”
“雪珄。”雁真在一旁问,“半个月了,一直没问你这次怎么没和岑师叔回京里?”
“诛景堂之事,不知师叔参与与否。”童知道,“那日他不是同掌门保证要调查诛景堂么。”
纪烬道:“我在这里,也出不去。”
“倒也是。”雁真伸了个懒腰,“说来这半个月,我一时都分不清到底是惩罚还是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