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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17章 ...

  •   胭醉:“啧。”

      那裴琅岂不是怀疑人生?

      随后,碧摇小心翼翼的看了薄如烟一眼,怕薄如烟生气——

      按理来说,主子的私话她是不可以同别人讲的,可她没忍住透露给了裴琅,是坏了规矩。

      薄如烟倒是不介意,笑了笑:“无妨,你且细细说来。”

      碧摇顿时眉开眼笑,放下心如实以禀。

      今早薄如烟前脚刚走,后脚裴琅就来了,他苦苦纠缠着门房,想见薄如烟一面。

      门房自是不堪其扰,便去找管事,恰巧管事也不在,只好找上了她。

      她跟着门房一道去了大门门口,就见裴琅只手负后温文尔雅的立在那儿,引得路过女子频频窥探。

      见她来,裴琅笑容温煦喊了一声:“碧摇姑娘。”

      碧摇说话妥帖:“裴小侯爷风尘仆仆过来真是辛苦了,但我家殿下应赵三姑娘之邀出门赴宴,的确不在。”

      裴琅原以为薄如烟是故意避而不见,不曾想门房的话竟是真的,他又连连追问:“那碧摇姑娘知道殿下去哪儿赴宴了么?”

      碧摇微笑:“主子的踪迹我们下人是不好过问的,等殿下回来,我再派人知会裴小侯爷。”

      裴琅目光一黯:“长公主府离定国侯府甚远,等我再来,殿下怕是又出门了罢。”

      他已想过,倘若薄如烟对他有意,无论如何他都会求到君前,一力承担天子怒火,绝不教薄如烟有半分为难。

      碧摇心肠柔软,见他如此,忍不住生出一些恻念,道:“裴小侯爷,我家殿下是个古怪性子,今日喜欢的东西明日未必喜欢,今日喜欢的人明日也能忘怀,你且看开些。依裴小侯爷的家境相貌才华,京中不乏倾心的女子,不必在我家殿下一棵树上吊死。”

      “但,裴琅只喜欢殿下。”

      “话是这么说,可是这世上的事哪儿能剃头挑子一头热,你……”

      碧摇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裴琅的左耳,那左耳耳轮里有一点鲜艳的红痣,像是一滴不慎滴落的朱砂。

      裴琅为人心细,见状下意识侧了侧头,问:“碧摇姑娘在看什么?”

      碧摇微微一叹,慢慢收回目光:“哎!裴小侯爷耳上倘若不生那痣该有多好,殿下找大师测过裴小侯爷的面相,痣致福薄,易生克厄,会令殿下疾病缠身玉减香消。”

      “倘若殿下坚持要跟裴小侯爷在一起,那便是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裴琅温润如玉的面庞上一片错愕。

      他为何从未听此一说?

      难道,这就是薄如烟突然冷落他的原因吗?

      碧摇继续道:“我家殿下还要辅佐陛下大业,还要挽救天下黎民,万万不能生祸,还望裴小侯爷体谅则个,原谅我家殿下做了这一回负心汉。”

      裴琅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耳上的痣,然后蜷起手指,眼神沉稳,嗓音朗润道:“碧摇姑娘,我明日再来。”

      不过是颗痣,薄如烟若不喜,他剜了就是了。

      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剜痣之举多有不孝,但他对薄如烟的心意,定国侯府上下皆知,定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碧摇摇了摇头,他倒是可以来,但薄如烟未必会见,两人终究是有缘无份。

      第二日,裴琅又来了,只是他这次并未受到任何阻拦,轻而易举就见到了薄如烟。

      但今日的心上人看起来有些懒倦,神情散漫的歪靠着椅子上,她盘玩着一只鲁班锁,锁木复杂,拼了好半天都没拼拢。

      裴琅无声接近,将鲁班锁从她手中拿走,拼了一半,还给她。

      薄如烟这才找到解法,她把那只拼合的鲁班锁随手扔到一边,一派兴致缺缺的神情:“裴小侯爷有事么?”

      裴琅面色温柔,伸手去执她的柔荑:“殿下,我去向陛下请旨赐婚罢。”

      无论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他不想再让自己的心上人独自承受天子的罪责。

      薄如烟反手将手抽出,在他额头上量了一下:“没烧,裴小侯爷说什么胡话?”

      裴琅还想握薄如烟的手,但被薄如烟躲避,她直直喊了一声:“胭醉。”

      胭醉横插进两人间隙中,挡住他的视线:“裴小侯爷,我看你是命太长了罢,纵然你是侯门嫡子,也不可以随意轻薄长公主。”

      裴琅眼神一痛:“殿下,我说的是真的,没有开玩笑。”

      薄如烟被烦得脑袋嗡嗡直响,她端起茶啜了一口气,好好静了静心,方答:“裴小侯爷若是没有别的事,就退下吧。”

      裴琅抑制不住问:“难道殿下对玉琢真的没有半分情意了吗?难道过去种种,皆是玉琢的梦吗?”

      “为何不是呢?”薄如烟嫩白指尖摩挲着杯壁,“本宫辅佐陛下着实劳累,拿小侯爷解解乏罢了。”

      解乏?!

      裴琅低低笑了一声,眼睛一下就红了。

      “那玉琢是不是还要感谢殿下给了玉琢这个机会,而不是将这份温柔许给了别人。”

      薄如烟冷淡敷衍:“你若要谢,本宫不拦着。”

      裴琅不由气血翻涌:“殿下,你有心吗?”

      两载私会,从上元节她不慎掉落丝帕被他拾起,到前不久他们泛舟游湖依偎共赏春景,她当真一点也没动过心吗?

      倘若她不曾动心,为何每次偷摸出宫,她望着他第一眼总是那么雀跃。

      倘若她不曾动心,为何声声婉转唤“裴郎”?

      她给了他最温柔的眼神,许了他最美好的誓言,而今她说……只是解乏?

      裴琅忍不住屈身半跪,隔着胭醉扯住了她的裙角:“玉琢若是有错,殿下但说无妨,请不要再这样折磨玉琢了。”

      薄如烟垂眸看着他的手,内心一片荒芜,原来不爱的那个才能赢个彻底。

      前世三载,她何尝没有盼过他来清芜院看她一眼,跟她说“玉琢另有苦衷”。

      只需一眼,便够她在临死前原谅他了。

      可是没有。

      即便她曾经爱得真诚而又热烈,不顾历代公主出阁的礼制,下嫁到定国侯府,冠夫姓,做羹汤;他都没有念过往昔任何一丝夫妻之情,令她日复一日心死成灰。

      他的绝情冷酷,宛如夏日之冰,悬崖百丈,她的话纵是说得再难听,又何及他一半?

      “裴玉琢,你也不要再折磨我了。”薄如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拨开胭醉,一双美眸直直望着他,“过往之事,的确幻梦一场,忘了罢。”

      裴琅嗓音发颤:“忘不了,如何能忘。”

      薄如烟想,前世天塌下来的时候,她也以为自己过不去了,可她不还是过来了么——

      “实在忘不了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把。”

      裴琅呼吸一窒,便听薄如烟吩咐碧摇将他以前送的情书信物都拿来。

      “别!求你了,殿下。”

      然而,薄如烟并未有所动,兀自眉眼淡漠的站在那里,身上笼罩的清辉犹如秋日薄薄的霜。

      待得碧摇将一大匣子的东西取来,薄如烟背过身去:“你是要带回去,还是要我在此烧了?”

      裴琅打开匣子一看,所有的、与他有关的、一件不落的全都在这儿。

      “殿下,是因为玉琢耳上的痣吗?”

      他怀着最后一丝希冀声如碎玉暗哑低沉的问了。

      薄如烟说:“你若作此想心里能好受一些,可以这么想。”

      裴琅抱着匣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缓缓道:“玉琢明白了。”

      言讫,他取出匣子里的那支青石玉簪,上刻桃花,朵朵栩栩,是他磨破了手,才做出来的。

      “这是玉琢送给殿下的第一件礼物,留给殿下做个念想,其他的玉琢带走了。”

      薄如烟未曾回头,只道:“去罢。”

      落寞的人影便从这堂皇的厅中离去了。

      -

      裴琅的小厮在树下等了裴琅好一会儿,方才见裴琅出来,他欢快的迎上去:“公子。”

      裴琅目光涣散向前走,宛如行尸走肉一字不发。

      他抱着那方匣子上了马车,将匣子放在了小几上,小厮打开匣子看了一眼,满是惊讶:“这不是公子之前送给长公主殿下的礼物吗?”

      裴琅依然未曾开口,却见小厮在匣子里翻了翻,“咦”地发问:“长公主殿下和公子配成一对的那块紫鸯玉呢?”

      若是分离,那块玉总该弃了不用才对。

      裴琅狠狠一怔,接着眼里生机勃发。

      但他仍是未语,一路沉默回到定国侯府。

      进了门,裴琅几乎是一步不停直奔书架,取出一方宝匣。

      匣子里装着一把嵌满玛瑙翡翠的贵重匕首,是薄如烟昔日送给他的礼物,一直被他好好珍藏着。

      小厮才给裴琅倒完茶,转头一看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公子?”

      裴琅眉眼决然去到镜前,他将匕尖对准左耳里的红痣,一匕狠狠剜下。

      忍痛的闷哼声从他的喉间溢出,他的额头转眼沁满细密的薄汗,俊颜更是苍白。

      匕首“哐当——”一声落到地上。

      裴琅扶住了桌子,耳朵鲜血淋漓,却是虚弱一笑:“殿下终于可以和我在一起了……”

      没有这颗克妻的红痣,再也没什么可以阻碍他们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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