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花小逃

9、第五章

　　“公子冒犯了！”
　　花满楼刚想俯下身子一探究竟，哪知浦一欠身，腰间就被一冰冷的利刃抵住。
　　铁玄刀！
　　凭着对江湖兵器的敏感，花满楼明了对方来头不小。
　　“在下无意冒犯公子！告辞！”
　　话音一落，腰间的外力随即消失，当然，也包括他晕倒在地上不醒人事的“赵兄弟”。

　　望着急行远去的背影，花满楼从左背缓缓抽下玉骨笛，眼帘暗合，朱唇轻启，颀指按弹，气息滑行，行云流水般的笛音顺着夜风飘入赵小乔模糊的意识中……一丝危险的笑意泛上花满楼暗合的眼帘。

　　星辉王朝·桃花殿
　　乌玉般柔亮高贵的半边髻衬托着晶莹玉润的桃花面，武贵妃双颊绯红、媚而不妖、仪态万千的端坐在星辉君右侧，母仪天下之姿初现端倪。
　　抵达长安城数日后，武十郎和君小姐今日奉召进宫觐见武贵妃。
　　桃花殿是星辉君为解美人乡忧而特意建造的侧宫，桃花溪蜿蜒穿过，高大的主殿就建造在这溪水最欢快的拐角处，溪两岸花事繁华，溪面上落英飘旋，凭栏迎风，心如花瓣清溪里涤荡。此情此景，纵使落花无意，流水也多情。

　　“十郎，君妹，不必拘礼，今日里就把这儿当成自家园子。你我三人久未相聚，前几日得知今日相见，姐姐我这几日以来…”武贵妃欣喜莹泪，巾帕轻拭。武十郎和君小姐也心有戚戚焉，眸子喜中带泪。星辉君疼惜的拍拍爱妃的香肩，轻言安慰之。

　　约莫半个时辰后，星辉君朝事要理，返回乾坤殿。武贵妃遂带家弟表妹泛舟桃花溪，十郎面向而坐亲自划桨，君小姐武贵妃并肩笑谈，三人仿佛又回到了孩童时代。

　　岸边。
　　何马、花小逃奉命静立以待。
　　红颜为谁而媚？
　　君子为谁买醉？
　　丽日里百花摇曳，静立的花小逃思绪飘渺，那个他，和那个他在这样的春日里游园，奢望吧，希望吧，一厢情愿吧……柔黄的鬓发微风中轻轻飞扬，阳光的缘故，双目微眯，粉唇轻抿，目视前方，花小逃，安静着。

　　花小逃并没有发觉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发觉那个人正在细细打量自己，更没有发觉那人脸上惊愕、难以置信的表情。那人和何马护院客套两句后就匆匆离开了。可能因为人老眼花的缘故吧，跨台阶的时候，那人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踩空。

　　“方才，好像远远看到的，是辅国董维董老将军在岸边”上岸后的武贵妃，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何马恭敬回话：“回禀贵妃娘娘，适才岸上之人正是董维董老将军。董老将军唯恐叨扰贵妃娘娘和家人叙旧，命在下转达欢迎之意后，就恭敬离开了。”
　　“嗯~。”武贵妃满意的点头，“君妹、十郎，今晚圣上会设宴为你们接风，朝中要臣良将也会列席。现在咱们先行歇息歇息。”

　　董将军府。
　　“老爹，您在找什么？？”刚一踏进父亲的书房，就发现到处都是散落的字画，而自己的爹爹，董老将军，此刻正站在高高的椅子上不断往地上扔着书籍，董石犴甚是好奇：“爹，我帮您找吧。”
　　“不用。何事？”
　　老爹头都没回，看来当下找寻之物甚是重要。
　　“方才收到星辉君的请帖，邀请阿爹你晚上去乾坤殿参加武贵妃家人的接风宴。”
　　“还有何事？”哗啦啦又一堆字画空中洒落，董老将军继续翻腾着藏书柜。
　　董石犴跳着躲过高空坠物，“老爹，何物如此重要？宝贵的让您老连儿子都舍不得回头看一眼？”
　　“没事你出去吧！”
　　“老爹……哈~”诧异加调笑，“好吧，您儿我就不打搅了！老爹再见，祝您早点找到如意宝贝”挥手扬长而去。
　　“回来！！”董老将军扭着脖子吼向门外的背影：“晚上随我去赴宴！！”

　　乾坤殿上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赴宴的群臣们携家带口，其乐融融。
　　左辅国、右参丞、赵尚书、大将军董维及公子董石犴等要臣良将，长尊有序、一一落座（……排排坐，分果果,>v<|||）。

　　酒过三巡，菜品五味，气氛渐入佳境，众人面微醺红，拘束渐无。诰命夫人们借着热闹气氛的掩饰，三三两两叽叽喳喳交流着京城趣闻，不时发出引人侧目的笑声，各家的千金们傍在母亲一侧，安静吃酒，偷偷吃笑，偶尔也有几双眼眉偷偷飞向高台。

　　高台上是今晚的主角们，武、君二人皆身着御赐的华服锦缎，跪侍的花小逃，一袭帛袍，发散落，未稍白绢轻束。
　　不时有要臣登台进酒。

　　公子哥儿堆里，董石犴持酒侧卧，身旁是一众臭味相投的纨绔子弟。
　　“桃花源真是个美人窝儿”兰花指轻翘，公子甲眼眉微挑向高台。
　　“听闻武十郎是贵妃娘娘家的单根独苗，参丞公子的秋波恐要遭风霜了”公子乙戏谑。
　　“死相！”兰花指怒指公子乙。
　　公子们集体喷酒，董石犴也哈哈抖着肩笑个不停。
　　宴堂众人对这群人正在上演的戏码多见不怪，自动忽视。
　　“犴，连你也笑人家”兰花指佯装拭泪，风情万种地偎向董石犴。
　　“额滴个娘来，参丞公子你悠着点，小心朝廷众千金一怒把你…把你…给整直了！”满脸髯须的一武将见此情景，立刻咋呼开了，声如洪钟。
　　话音一落，众哑然。
　　哄！乾坤殿上东倒西歪。一千金小姐不明就里，探询左右，左右之人皆双手抱肚“哈哈哈哈哈哈哈”倒地不起，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

　　沸腾之中，却有人牙齿“咯呲咯呲”恨恨的磨来磨去。
　　“董维这老狐狸，自从上了高台就没下来过。一直围在小国舅身边叽叽喳喳，瞧那谄媚样”
　　“辅国老兄，董维这小伎俩咱何必挂齿。噢，不对！”右参承又仔细的看了看高台上和武十郎相谈甚欢的董维，“这董老头的目光总瞟着那个小美人儿啊”
　　“什么？这个老狐狸，他想打贵妃妹妹的主意？这个老狐狸！！”
　　“不对，不对，”右参丞望着高台摇摇头，用手指在眼前从左到右连了根线，连了几次之后哈哈大笑，“这个老狐狸，辅国兄，您仔细瞧瞧这老狐狸的目光所及之处”
　　“噢……哈哈，董老头啊董老头，到这把年纪了，却想沾腥了。哈哈”

　　初听背后的窃窃私议，董石犴并未在意。可是听到此处，董石犴也忍不住心中暗笑：老爹啊老爹，是谁在娘亲面前拍胸脯打保票自诩“当朝第一专情夫君？”，哈哈，我倒要瞧瞧是哪个女子让老爹晚节不保？

　　上身前倾，额头维颔，花小逃恭敬的为董老将军斟酒。

　　哈，老爹啊。
　　瞧着自个老爹直勾勾打量小侍女的摸样，董石犴黯黯摇头。
　　老爹终于挪到一旁和赵尚书对饮去了，趁此机会，董石犴从众人中挣扎起来，摇摇晃晃抬膝上了高台。
　　“国舅爷，董石犴有礼了！”一饮而尽杯中物。
　　“长公子豪爽！十郎素闻董大将军战场杀敌的赫赫奇功，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失敬失敬。”

　　“小逃，为董公子斟酒！”武十郎吩咐。
　　“是。”跪立在君小姐和武十郎中间稍后方的花小逃，挺直身子，额头微颔，专注的斟着眼前的酒蛊。

　　入宫数日以来，花小逃的耳边时常充斥着“董石犴、大将军、长公子”等等他的名号。长安街遇那日就知道他是个武将，但是没想到他是如此位战功赫赫、位高权重。爱情不是一种一厢情愿的自以为是，静思之后的花小逃，悄悄断了心中的奢望。无人之时，独自一人想起长安街遇，丝丝羞愧仍会泛上心头。一场暗恋，竟然让花小逃沉淀了许多，这世间情真是神奇。今日一跨进这乾坤殿，他的身影就跳进了眼中，仍然会欣喜，仍然会慌张，跪立的花小逃颔首闭目，暗自平息奔腾的内心。下沉下沉再下沉，花小逃将自己的心沉入谷底，再配上一副淡漠表情，OK!自我武装完毕!

　　眼前的她，身量纤细，低头专注斟酒，乌黑的发束在脑后，倒像是个可人儿。
　　“抬起头来”下颚突然被一只大手钳住，微醺的嗓音耳边调笑，花小逃被迫缓缓抬头，四目相对……

　　武贵妃微笑摇摇头,示意君小姐不必慌张。

　　戏谑消失不见，眼神渐渐深邃。记忆中，这双眸子满是俏皮和风情，而今，近在咫尺的它们，波澜不惊，倔强的与自己对视。一瞬间，董石犴感觉掉进了一个无底洞，眩晕不止。

　　哈哈哈哈，大手垂落，目光依然与那眸子胶着，董石犴大笑着，倒退着。
　　下颚依然高高抬起，花小逃看着董石犴踉踉跄跄滚下高台。
　　滚落的瞬间，董石犴分明看到那双眸中滴落的晶莹。
　　“这董大公子着实醉的不轻啊”星辉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