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爱情不科学》水木清清

3、第一嫌疑人

　　第三章

　　从警局出来时，外面正是绵绵细雨，江采薇没有带伞，柯佑伦便十分绅士的开车将江采薇送回润景花园小区的门口，并将自己的备用雨伞递给江采薇。
　　虽然外面是凄风苦雨，打着黑伞的江采薇心里却是美滋滋，哼着小曲在小区门外的一家饺子馆打包了一盒酸菜饺子，就打算回到房间继续赶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去，刚一进门就是甄大丽一张万分关切的脸。
　　“喂，快说，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啊？”甄大丽眉飞色舞的问道。
　　她们租的房子就在临街，透过客厅的玻璃窗对小区外的景况是一览无遗。
　　“没谁，刚认识的朋友。”江采薇故意轻描淡写，将手上的雨伞小心的撑开，晾在客厅阳台。
　　甄大丽则如游鱼一般跟在江采薇身后，见江采薇去卫生间换衣服，甄大丽便隔着房门追问：“刚认识的朋友？你不是去警局了嘛，还能认识什么朋友？啊，莫非是那个警察小哥？开这么好的车，他是富二代啊。”
　　换好一身宽松棉质家居服的江采薇在饭桌前坐定，一边拆方便筷一边解释：“那是失踪人家属。”
　　“失踪人家属？”甄大丽几乎同一时间拿起餐桌上的备用筷。
　　“没错。”江采薇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饺子，问道：“吃吗？”
　　甄大丽赶快放下筷子，猛烈摇头：“不不，我减肥。”
　　江采薇将今天在警局发生的事前前后后讲述一遍，什么失踪人口是自己的客户，如何巧遇受害家属，柯先生如何帅气，还有自己如何在警局起卦又如何被警察臭骂一通，自己对案件又是如何判断的等等，甄大丽手托腮帮子，聚精会神的听完后，用力嚼了嚼嘴里的饺子，接着发问道：“这么说那个警察小哥叫徐凯啊，他人怎么样啊。”
　　江采薇不敢相信听自己绘声绘色描述了半天，甄大丽的关注重点居然在这里。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有啊，不过，我更想知道那个徐警官怎么样？”
　　“那个徐警官挺好的。”江采薇一看饭盒里的饺子，不知何时，饺子已经被吃去大半，“不过，你不是说最近要减肥嘛。”
　　甄大丽马上看看自己手里莫名其妙出现的筷子，懊恼万分：“哎呀，我就说不吃嘛。完了，今晚上要多跑几圈了。”
　　甄大丽说完作势就要穿跑步鞋出门。
　　江采薇一把拉住甄大丽：“哎，我明天还有一个论坛的会议，要不你帮我写写稿子，也能消耗消耗脑力，还有助减肥。”
　　甄大丽歉然笑着，硬生生掰开江采薇的手指：“实在抱歉啊，我的脂肪我知道，只能运动，动脑没用。”说完，甄大丽就一溜烟夺门而出。
　　得，纸糊的室友情不堪一击。求人不如求己。
　　江采薇收拾了餐桌，简单洗把脸后打开电脑，为明天上午的论坛会做准备。因为论坛的主办单位之一是柯氏集团，于是地点便定在柯氏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举行。说到柯氏集团那可是大名鼎鼎、实力雄厚，旗下的高档住宅悦府一号院便是在本市东部最贵的地皮上修建，因为史无前例的天价甚至上过经济新闻，成为人们一直热议的焦点。
　　江采薇打开会议文档，仔细看着会议内容资料：主办单位是行业媒体大拿，主题也是最近热议的商业地产话题。重量级的邀请嘉宾有，明光集团的王贺，还有柯氏集团董事柯振良。下面是各个嘉宾的简单介绍以及企业动态。当江采薇看到柯振良之后柯氏集团的logo图标时，觉得竟有一丝丝眼熟，总觉得似乎哪里见过，柯振良，柯——
　　江采薇嘴里念着，恍然大悟一般的站起来，打开自己的皮包，掏出柯佑伦递给自己的名片。名片上赫然印着柯氏集团的logo图标以及集团总经理的职务。
　　这也太巧了吧！
　　江采薇马上上网开始搜索关于柯振良的个人消息。很快，便搜索到柯振良的相关个人信息。柯振良，男，1961年生人，育有一女，柯乐瑶。与哥哥柯振华以家装行业起家，后共同创立柯氏集团。柯振华于2000年因一场火灾意外去世，育有一子，柯佑伦。
　　这么看来柯佑伦和柯乐瑶是堂兄妹的关系。

　　满足完好奇心，江采薇接着翻阅了会议的相关资料，以及采访环节可能用到的内容稿件。差不多已经是深夜1点，江采薇伸个懒腰，停笔收官。毕竟明天还要参加会议，还是要早些休息。江采薇走到窗前，看一眼窗外，隔壁高楼只剩零星的灯光，整个城市已经安眠。江采薇抬眼看下天空的繁星点点，深深呼吸一口仲夏夜的晚风，拉上窗帘入睡。

　　派出所值班室里，孟朗交叉双臂，窝在派出所的椅子上入睡，当值夜班的徐凯走过来，轻手轻脚的将掉落的外套捡起来重新盖上。素来警觉的孟朗本能的一个激灵，看到是徐凯，顿时放松了警惕，揉揉眼：“几点了？”
　　“2点了，孟哥，你咋不回家睡？”徐凯在隔壁坐下来，
　　孟朗微微探身，收了收桌子上的一沓子资料，口气懒懒道：“你不在，回去也一个人，没意思。”
　　徐凯戏谑：“孟哥，你这么依赖我可不行，哪天我有了女朋友你可怎么办。”
　　孟朗似笑非笑的白一眼：“女朋友？我没女朋友之前你给我老实的单着。”
　　“哎，孟哥，你这有点过分了啊。”徐凯装作一脸委屈。
　　说话间徐凯看向对面白板，白板之上以柯振良为中心辐射出复杂的人物关系网。
　　徐凯看一眼孟朗，小心翼翼：孟哥，你对这个案子挺上心啊。
　　孟朗明白徐凯的意思故意道：“我对哪件案子不上心了？”
　　徐凯连声道，“是，是，没错。”
　　停了一下，孟朗接着缓缓道：“放心，我不会因为这是柯家就公报私仇。”
　　徐凯嘿嘿一笑：“嗨，我不是那个意思。”
　　徐凯的疑惑，自然是有道理。在很长时间里，孟凯对柯家是充满敌视的，甚至连名字都不能提。现在能从容应对，自然不是释怀，而是自从当了警察之后，经历多了，很多事看淡一些。不过，孟朗永远记得十岁那年，当律师交付奶奶赔偿金时，柯振良的眼神，那分明是一种胜利者的鄙夷。更让孟朗无法接受的是，柯振良的这一份廉价的施舍却让他冠上宽容大度的名声。毕竟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舆论都认为，是身为保姆的奶奶的操作不当让柯家突然遭遇变故。跟身娇肉贵的集团总裁柯振华相比，奶奶的死是罪有应得，柯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孟朗心里一阵刺痛，孟朗看着柯振良的照片，突然发现他跟许多年前竟然没什么区别，这更让他心中生出老大不快，突然开口道：“你说这有钱人为什么不显老啊？我都长白头发了，他还没秃！”
　　徐凯憋着笑，认真想了想：“估摸着是因为伙食好或者心态好。”
　　孟朗冷冷道：“嗯，心态是够好，女儿失踪也没见他来警局一趟。还不如那个堂哥。”
　　徐凯道：“我听说这柯振良在外面可是有私生子的，所以这女儿也就无足轻重吧。”
　　孟朗看一眼手里资料：“这柯振良跟嫂嫂为了集团的股权闹得那么僵，这兄妹俩倒是关系不错。真有意思。”
　　徐凯解释道：“两人都是从小送去美国，身在异乡，又远离这些利益争斗，难免会亲近些。不过，据柯乐瑶美国的朋友说也就是相处融洽，谈不上特别好，两个人在不同的州念书，也就偶尔见个面而已。徐凯长叹一声：“说到这个柯乐瑶，真的是头疼死了，一个多礼拜了是死是活，一点头绪都没有。”
　　孟朗闭上眼，淡淡说一句，“你说一下经过？”
　　“啊？”徐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孟朗的办案能力在警局里是有目共睹的，头脑清晰，又能吃苦，刚入警队的时候为了抓几个人贩子，自己连着在天桥睡了三个月，楞把自己整的不人不鬼，最后案子告破，徐凯差点没认出来。当年徐凯父亲徐长年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对孟朗格外栽培，并将其视作自己的接班人。往常徐凯手头有了难缠的案子也总会找寻孟朗问问意见，经孟朗点拨之后，案子总会很快告破。这次因为这是柯家的事，徐凯愣是没敢跟孟朗开口，现在孟朗主动提起，徐凯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徐凯马上在孟朗的身边正襟危坐，说道：“本月3号下午，柯佑伦突然来这警局说他的堂妹也就是柯乐瑶失踪，他说一天前柯乐瑶给他打电话，说有人跟踪自己，很害怕之类的话，他当时没有在意，之后第二天再打电话，就彻底失联，所以他害怕她有危险便赶来报警。
　　立案后经过各方搜查，她回国后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在她家旗下的万豪酒店入住。从她下榻酒店中的视频来看，发现这柯小姐最后出现的画面是2号下午从酒店出去，之后便找不到柯乐瑶的行踪。没有手机定位，也没有查到任何身份证使用信息和银行卡的消费记录，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的房间呢？”
　　“她是带着行李出去的，所以酒店没有留下太多的私人物品。”
　　孟朗继续道：“她这段时间都在做些什么，跟什么人联系过？”
　　徐凯回道：“据酒店的工作人员说，她回国这两天几乎是日夜颠倒，白天睡晚上就去夜店酒吧，经常是一身酒气的回来。我调查了她的社会关系，因为柯乐瑶从美国回来是瞒着父母的，所以她父母也毫不知情。至于朋友这块，因为柯乐瑶这个人的性格吧，有点怎么说，有点神经质，喜怒无常的，所以朋友不多，而且有也都在国外。后来我们问了国外跟柯乐瑶要好的室友同学，据那些同学说柯乐瑶好像跟一个叫比尔的网友聊得很好，有的时候能聊到深夜。不过她们也没见过比尔的真人，柯乐瑶自己也很少谈起，所以也没能找到关于这个比尔更多的信息。但是因为脸书牵扯的程序比较复杂，比尔这个人的个人信息还没有找到。还有就是，我们通过破解柯乐瑶国内的□□账号，找到了这位命理师江小姐，就是你今天见到的这位。大致上就这些。孟哥，你怎么看？”
　　孟朗看徐凯一眼，反问一句：“你的想法呢？”
　　徐凯添了几分自信：“我的想法，两种可能，一种是遭受意外。不过目前还没有相关意外事件跟柯乐瑶的情况吻合。第二种可能就是被限制人身自由，因为她集团千金的身份，绑架的可能很高，但是这段时间没有勒索电话来，柯乐瑶的银行卡也没有任何资金的动向，所以初步排除被绑票的可能。如果不是为财，那么和可能就是图色，或者是陌生人，或者是熟人。因为她失踪前是主动离开酒店的，所以熟人作案的概率更高。比如这个网友比尔就很可疑，如果他通过有目的的接近后赢得信任，再实施绑架的话，那就十分容易。只是现在没有查到关于比尔的任何线索。从江小姐的口供里，我更坚定柯乐瑶失踪是跟情感相关，而且就是这个比尔。
　　孟朗听完，轻轻拍拍手：“不错，这案子不是进展挺顺利的么，你愁什么？！”
　　徐凯泄气道：“哎，顺利什么，我现在只知道比尔这个名字而已，年龄国籍工作什么都不知道。本以为能从那个命理师的嘴里知道些线索，可是柯乐瑶除了说自己因为恋情痛不欲生，根本没有透露出什么关于个人的关键信息。”
　　也不是完全没有。你刚刚说柯乐瑶是在父母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回国，而且回国之后住在酒店无所事事。能让一个深陷情感之苦的女人突然做出决定，一定是跟那个人相关。
　　你是说这个比尔很大可能是来到了中国。
　　“你说她每天去喝酒，可是她去的却不是夜店林立的地方，而是普通商业百货楼的一间KTV。更奇怪的是，这里离她住着的酒店并不近，为什么？”
　　孟朗继续：“柯乐瑶对这段恋情如此隐秘，闭口不言，说明这段恋情一定不是常规恋情，这个比尔或者已婚更或者是个女人。”
　　徐凯咋舌道：“女人？”
　　孟朗叹口气：“我只是说一种可能，再有就是，柯佑伦是否知道比尔这个人？
　　“不知道吧。柯乐瑶连朋友都没讲，应该也瞒了他。”
　　孟朗看着徐凯的眼睛，“能跟别人倾诉自己的私密事，不是陌生人，就是十分值得信赖的人。你觉得想要轻生这种话是会随随便便跟一个人说的吗？”
　　不会吧——徐凯心里一震，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柯佑伦知道比尔？那他为什么隐瞒？”
　　孟朗重新躺在靠背之上，轻轻闭上眼：“你该问的人不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