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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三宗无头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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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文娇双眼直视梁书,眉眼间似有万种的风情。
“梁大人言重了,我们天乡楼怎么敢随便扣人呢,这江先生实在是奴家请来为我诊病的,若是江先生不愿留下……”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暗淡了几分,眼中似有雾气涌动,抽噎了一下继续说道:“若是江先生觉得奴家身份卑贱……那便去吧……”
梁书缓缓回头看向江屿,眼神十分复杂,而江屿脸上的笑容早已凝固。十三的视线则在江屿和解文娇两人身上来回寻索。
解文娇身穿月白纱裙搭着一条水色薄纱,和江屿那一身宽松的白色绸衫竟有几分相配,再加上江屿身上淡淡的花香气……江屿眼见十三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梁书轻咳一声:“姑娘不要误会,在下并没有阻拦江先生给您诊病的意思,我们此来是替范大人表示感谢的,想请江先生过府叙谈,必然不会耽误为姑娘诊病。”
解文娇十分做作的轻咳两声,道:“那便早去早回吧。“
江屿嗫嚅道:“梁兄,不是说为我赎身呢?“
梁书瞥了江屿一眼:“钱债小弟可以代劳,风流债嘛……“
离开天乡楼前江屿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没人骑马,三人步行往县衙走。
“梁兄亲自来找我,想必也是觉得昨晚的事情不对劲了?“
梁书点头:“虽然范大人当时饮了几杯酒,可以他的酒量断然不会做出一边咀嚼一边吟诗这样不雅的行为,而且他亲口说时突然觉得喉咙一痛,然后才觉得呼吸困难,想来那枚莲子应该人有人丢进范大人嘴里的吧?“
江屿笑了笑:“此事说来简单,可是做起来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十三点头:“正是如此啊,我想了很久,往嘴里扔东西其实不难,可那人若是在一直说话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怕就连唐羿人那样的暗器高手也很难做到。“
江屿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突然岔开了话题:“听说重庆府最近出了几件十分轰动的案子啊,想必梁兄一定有所耳闻?“
梁书看了一眼江屿,点头道:“是呀,说起来那三位州府死的也真是离奇呢。”
江屿笑道:“江某早有前言愿助梁兄解决此事,不知现在可否说来听听?“
梁书点头:“本当如此,只是此事事关朝廷体面,我们到县衙再谈不迟。”
三人回到县衙,梁书先带江屿见过范大人。范大人这一夜休息的很好,此时面色红润气宇轩昂,早已没了昨晚那般死灰的面色。
“昨晚全仗江先生出手相救,若非如此,范某的姓名与名节怕是都要葬送在那天乡楼了!”
江屿急忙欠身:“大人言重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们医家的本分,何况范大人这些年造福百姓口碑甚佳,些许小事就不必挂怀了。”
范大人捻须笑道:“江先生年纪轻轻便有这等胸怀,实乃我朝百姓之幸啊!”
江屿摆手:“大人谬赞了,江某一介布衣,治病救人便是在下的谋生手段……”
梁书听到某生手段立时心生警觉,急忙拦阻到:“范大人说的极是啊,江神医的医术医德都是一等一的!后面的事情江兄放心,梁某必然有所不让江兄失望!”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还在自己腰上拍了两下,江屿笑着点头表示会意。
范大人看两人眉来眼去像是有什么话瞒着自己,便问道:“不知退之要如何不让江先生失望啊?”
梁书虽然心里咬牙,但面上却依旧从容:“适才我们回来的路上,偶然聊起那三宗悬案,江先生有兴趣了解一下案情,说不定也能从医家的角度给些建议呢。”
范大人沉吟了片刻,转而向江屿问道:“先生不妨先说说坊间是如何传闻的。”
江屿笑了笑,道:“坊间的传闻十分灵异,在下姑妄言之,不实之处还请大人指正。传说有天晚上几个秀才在百花楼喝酒,其中有个姓王的秀才出去解手时踩空了楼梯,从二楼的缓步台摔了下去,正好砸在庐州刺史赵括的身上。王秀才身高体胖,这一下竟把赵刺史坐死了。据说有人亲眼看到赵刺史尸体扁扁的,已然被王秀才坐的筋断骨折,内脏都给挤出来了,而那王秀才则什么事儿都没有。坊间传闻这王秀才原本乃是天上星宿,下凡来此只有一个使命便是坐死赵刺史,所以这一屁股带着神力,不仅把赵刺史压了个稀烂,而且还保他他自己毫发无伤。”
江屿说完便等着范大人反驳,不想范大人却点了点头,道:“嗯,死因正如你所说,是被那王秀才坐死的,只是……被砸出来的只有秽物,据尸格记录,赵括的胸骨、肋骨骨折,心肺已被砸烂,口鼻处有鲜血和残食涌出,下身处有污秽物。但是尽管王秀才身高体胖,可是以王生的体重来和二楼的高度来说……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会伤的这么重,而且当时现场找不到赵括的佩剑。所以虽然州府判了王生一个斩监候,但刑部核准的时候还是以证据不足为由退了回来。”
梁书点头:“刑部也是考虑到这两个疑点才将案卷发回重审的。”
范大人的嘴角挂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只怕是他何敬之施压刑部才没能草草结案吧。”
梁书浅笑一下:“官场之事何必说得这么清楚,江兄继续吧。”
江屿点头说道:“后来便是昌州刺史廖时兴,案发当天他正在家休沐,突然接到州衙来的公函,他和家人只交代了几句便出城去了。到了晚上廖妇人见丈夫还没回来便遣人去州衙询问,结果州衙的人却说当天并无公函,廖时兴也没去过州衙,这时有人报案称在府学门口发现了一具男尸。捕快赶到现场就看见了被斩为两段的廖大人,据说旁边地上还插着一把宝剑,就和天王庙里‘增长天王’的宝剑一模一样,有百姓传言廖时兴平日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就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呢。”
范大人捻须皱眉:“这些事不知江先生是从何处听来的,可否告知本官?”
江屿笑道:“在下所说都是市井耳闻,哪里记得什么出处。莫非这件事错的离谱?”
范大人轻哼一声:“哼,若是错得离谱倒还好说,可怕的是,你说的几乎全对!只有两点说的有问题,严格来说廖时兴的尸首是被砍成了四段,他的两条手臂也被斩断了,就掉在地上。还有那把剑也并非是天王之物,而是赵刺史的佩剑,也就是在百花楼失踪的那口剑。”
梁书看冯大人的嗓音有些沙哑,怕他说话太多伤了嗓子,便接口道:“这件事两个疑点,首先赵括的剑怎么会出现在昌州,其次,以这口剑的尺寸来说,很难把人砍成横着砍成两截。照常理分析必然是有人先在泸州杀死赵奎盗走他的佩剑,又到昌州用这口剑杀廖时兴,可赵括的剑只是寻常品质,而且以廖时兴的死状看,凶手必然是绝世高手,否则很难用剑把人横斩为两截,而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又怎么会多此一举的非要用那口剑呢。”
范大人点头:“不错,但是也因为这口剑的缘故,这两个案子在刑部被并案处理,交由重庆府重审。江先生,你再来说说李万年吧。”
“夔州刺史李万年算是死的最为离奇的,据说他是在自家后院被韦陀菩萨一脚给踩死的。据说那天晚上有人听见自家屋外有沉重的脚步声,第二天就发现李万年躺在自家后院里,身体被踩了个稀烂。然后就有乡民报告说宝相寺里的韦陀菩萨脚上沾满了血肉和李万年衣服上的碎布。从此民间就开始流传,因为这三个人坏事做得太多而遭了天谴。”
梁书点头:“不错,不仅民间有此说法,就连朝堂之上也有言官借此弹劾何尚书。虽然这三人确实官声不佳,可朝廷命官怎能死的如此不明不白,事关朝廷体面,尚书台这才下了诏令,命重庆府限期破案。”
江屿讶然道:“范大人升任重庆府尹岂不是……”
范大人苦笑着说道:“若不是这山芋烫手,有怎会落到老夫的头上。”
室内一片寂静,片刻后江屿开口道:“大家有没有觉得这三件案子和范大人昨天的遭遇有些联系?”
范大人和梁书皱眉不语,十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三宗案子不仅玄乎,而且手段很辣,虽然还不知道他们是用了何种手段,但那几个人可都没落得什么好死。第一个更是连肠子都给人座出来了。范大人只是呛了个莲子,虽然也很蹊跷,可是……”
梁书见十三越说越不像话,赶紧踢他一脚以示警告,范大人冷冷的打看着十三,沉声问道:“十三大人可是在疑惑老夫为何还活在这世上不成?”
十三赶紧摆手,表情十分狼狈,江屿强忍着笑意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们的手法有些相似之处,首先这四件事都很蹊跷,虽然不合理但就是发生了,一个胖子从二楼掉下来把一个成年人坐成了肉饼,而那胖子自己却毫发无伤。另一个人被一口剑横展成两截,不仅难以做到,而且不明白这么做的目的,最后一个则是被庙里的神像踩死,说起来倒是和第一个有些相似,神像虽然高大,可它毕竟只是泥塑的偶像,莫说踩死人只怕动一动便要粉碎的。而范大人昨夜的遭遇不也如此吗,假设昨晚天香楼里没有大夫,或者大夫的手段没有救回范大人的性命,那这岂不又是一桩怪谈吗?或许会有人说范大人福薄命浅没有做府尹的命格也说不定。昨夜之事其实相当凶险,范大人当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
说到最后他的表情逐渐凝重,范大人脸上阴云密布。
梁书皱眉道:“我有两个疑惑,范大人在璧山任上并未与人结怨,他去重庆也是各方角力后的结果,为何有人要置他于死地呢?而且为何采用的手段没有前几次那般激烈呢?”
江屿笑着看向范大人:“恐怕正是因为范大人的官声甚好,前几人都是为人诟病的贪官污吏,而范大人则刚好相反,他们不能再用报应这样的幌子去掩盖事情的本质。所以便铤而走险做出了个举动。”
梁书眼睛一亮:“江兄的意思是,那粒莲子是凶手临时所为?”
江屿点头:“不错,凶手就在那些人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