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有了灵智的妖兽还是妖兽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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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大陆的某个山洞里，有一窝毛茸茸的白色团子，他们的手足因为过于短小而被身上的绒毛覆盖，要不是水汪汪的眼睛足够大，可能也会被人忽略了。
它们是绒兽，一种常见的、弱小的妖兽，繁殖速度快，寿命只有十年之短，经常被作为小修士们升级打怪路上的一个炮灰。
谁让他们再弱再可爱也是妖兽呢？
既然是妖兽，那就注定了他们像野兽一样生存，哪怕拥有比野兽更加强大的力量，也永远不会拥有妖修与人类那样的智慧。更何况妖兽比野兽更加容易暴走，他们很多时候都是没有理智的怪物，具有强烈的攻击性，对于凡人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存在，人修既然是人类的顶梁柱，那也得将这些危险排除在外，人修会去诛杀妖兽，这是他们作为人类的规则。妖修也会去诛杀妖兽，因为这样才能区别他们与这些蛮横的怪物。
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妖兽是永远无法拥有智慧的。”
“他们甚至不能拥有感情。”
“他们是失败品。”
不过，今天这里有一只奇怪的绒兽。
它比这里的其他绒兽都要小上一圈，但是他的毛却比其他绒兽都要更加洁白柔软，那双黑溜溜的眼睛也尤其独特，似乎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它找了一块岩石跳了上去，看着瞪大了眼的绒兽，缓缓张开了嘴巴。
“吱吱咩。”（我们必须在这块大陆找到合适的地方生存。）
“吱吱咩咩哒！”（不然的话，会被深渊里的那位给杀死哒！）
“咩咩咩！”（听懂了吗？）
它虽然很小，但是嗓门的确不小，直接给下面呆头呆脑的绒兽们吓得跳了起来。由于各个绒兽的反射弧不一样它们跳起的时间也不一样，甚至发生了空中相撞，“彗星撞地球”等等的惨案。“咩～”“叽”“呜……”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叫声汇做一团，形成了让人头昏欲裂的噪音，这使得那只特别的小绒兽气到跺脚。
“咩咩咩！！！”（你们搞咩啊！安静，安静！）
下面的绒兽们突然安静如鸡。
这倒不是因为它们听懂了站在上面的小绒兽的话，而是因为……一股令绒兽毛骨悚然的威压自这个看起来无害的小绒兽身上释放，来自等级与实力的压迫使得它们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只奇怪的小绒兽回过神时来，它看着下面这些缩在一团的毛茸茸们，不由得眨了眨它黑溜溜的大眼睛，慌张地跳了下去。
“吱咩？”（你们怎么了？）
不过它刚跳到绒兽们前，那缩在一团的绒兽就立马四散开去，远远地跳开了，宁愿紧紧地贴在山洞的石壁上也不愿意离这个危险的绒兽近那么一尺。
他们没有高的智商，却又过于敏感的直觉。
于是很尴尬的，急急忙忙地关心伙伴们的小绒兽就这样被真空隔开了。它环视了一周，明显还看到其他绒兽颤抖的样子。如果不是山洞被他堵起来防止其他妖兽进入，恐怕这些绒兽会从这个山洞里跳出去。
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怕它？它不是在救它的同伴吗？它只不过是稍微生气了一下啊。
“吱吱咩。”（我错了，我不凶你们了啊，别害怕我。）它急忙解释道，但是周围的绒兽们仍然没有一个愿意靠近它。
绒兽是群居生物，它们向来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哪怕其中有绒兽受伤了它们也会护着那只受伤的绒兽而不是抛弃，像这样孤立一个的情况着实少见。
小绒兽显然也是没有见过这种场面，急急忙忙地想要做证明自己对家族没有恶意，于是就向着离它最近的、那只在迁移途中受了伤的绒兽靠近。
“吱吱咩……”（我不会伤害你们的，你们知道的吧……）
那只受了伤的绒兽随着它的靠近浑身的毛都颤栗了起来，强撑着受伤的那一只足站起来对着小绒兽发出了代表警告低吼，那双黑黑的大眼睛也逐渐染上了绯红——这是即将暴动的预兆。
小绒兽明显是知道的，它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
它并不想和自己的同伴们打起来，更何况这只绒兽还算得上是它的家人。
绒兽是无性繁殖妖兽，他们雌雄同体，甚至还可以自交。而根据小绒兽的记忆，这只受了伤的绒兽就是它一睁眼看到的兄弟，它们拥有同一个母体。但是它知道，不代表它的兄弟知道，也不代表其他绒兽知道。
就像其他绒兽并不会说话，也无法理解它的意思一样。绒兽是没有语言的，或者说，它们是没有复杂的语言的。它们的发声系统是为了告诉别的同伴自己遇到了危险或者表达一些简单的情感。它们主要的交流方式是摩擦，通过体表产生的信息素以及摩擦的频率等来表示简单的信息——哪里有食物、哪里有水源。
小绒兽才是这些绒兽中的异类。
它的存在，或许才是错误。
小绒兽处于一种内心受伤的状态，对外部的感知也不由得降低。当它的身体已经条件反射地躲在了遮挡物后面时，它才回过神来——
“嘭——”
那些对于绒兽来说厚重的可以压死它们的石头像是一块豆腐一样飞到那块贴着许多绒兽的石壁上炸开了，一时之间绒兽的惨叫声与爆发的声音不绝，灵力引起的爆炸一波接着一波。
倒是小绒兽由于极端的恐惧将身上所有的气息收敛了起来，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也不敢动。
——有什么，极端恐怖、 和深渊里的那位一样恐怖的东西，来了！
“呀，绒兽？还挺可爱的。不过嘛，既然是要处理妖兽潮，那还是得全部干掉啊。”
柔弱的少女的声音，落入却像是死神的催命符。感知到如斯恐怖的存在想要对自己的同伴下手，小绒兽本来是按捺不住的，绒兽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但是、但是……它动不了。它的身体并不像其他绒兽那样容易受到同伴们鲜血的影响，它无法克制住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它自私的□□压倒了它想要一同赴死的灵魂。
不要！
不要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
不要杀了它们！——它们是我的同伴啊！
小绒兽的灵魂在呐喊，□□却怯生生地躲在那不起眼的角落，如果不是还有细微的颤抖，与那些死去的同伴没有任何不同。
“唉，我最讨厌的就是杀绒兽了，那么可爱的一群，却只要有一只被杀了，就要面临它们无穷无尽地报复，可真麻烦啊。”
那人轻飘飘的、无可奈何的声音在连续不断的爆炸声中响起，夹杂着它的同伴痛苦地呻吟。闭上眼睛了的小绒兽世界处于一片漆黑，唯有那刺耳的女声回荡在它的脑海里，使得它的眼睛炙热，脑袋如同直接被无数的尖刺刺到了一样疼痛。
红与黑。
惨叫与淡漠。
弱肉与强食。
它本想带领自己的同伴在西北大陆隐居，但是却带着他们走向了黄泉路。
这是它的错。
它的错。
呜。
蓝色的海洋席卷了它发热的眼睛，让它流出了内心的黑水。
正常的绒兽是不会哭泣的，他们的泪水只是他们体内废物与清洁眼睛的手段。
但是小绒兽不一样，它还会因为美好的事物被摔碎了而哭，想要保护的东西被伤害破坏了而哭，它会像一个人一样……为自己的罪行而落泪。
停下吧。
停下吧停下吧。
不要在继续了不要在继续了……
不要啊！——
天道似乎听到了它的祈祷，让它周围的一切安静得不可思议——惨叫没有了，悲鸣没有了，爆炸没有了，那些凛冽的风声也没有了……世界安静得好像它刚刚做了一个梦，又或者是，它陷入了梦中。
小绒兽缓缓睁开了它的眼睛。
“嗯？总感觉刚刚我感知到的那股灵力比这些都要强啊，是我的错觉吗？”
少女的声音刺破了它美好的梦境，眼前的一切都让他恍惚和茫然。
它正置身于同伴的地狱之中。
它所熟知的灵力就在刚刚，已经全部消失了。存活在它的视野范围内的，是它们的血，它们的躯壳，它们害怕的叛徒——自己。
什么啊。
什么啊什么啊。
原来是它、原来就是它将这些同伴杀死的啊。
“喂。”
“嗯？小孩子的声音？”
那个拿着剑的怪物向着她走来，但是却没有在看到它的下一秒就对它动手，但是它并不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也不希望自己能逃过一劫。
“你杀了我吧。”
“……？会说话的绒兽？”一身白衣的怪物将它从那些碎石之中轻松地揪了出来，将它捧在手心。人修灼热的手掌像是火焰一样燃烧着它的躯壳。
“是我把你给引来的，你杀了我的同伴们。”
它的语气没有任何的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所以，你也该杀了我。”
白色的绒兽跪了下来，闭上了嫣红的眼睛，这它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毛球了。
感受到怪物灼热的视线，它立好了自己的遗言——同伴们，我马上就要来找你们了。
“叶讨债你在做什么啊，搞出那个大的动静？你手上是什么？”
一个温润的青年男声与两人份的脚步声离它越来越近。
“啊，绒兽？只有一只？”
“……啊，我将它驯服成了我的宠物。”怪物解释道。
“拿妖兽当宠物，你不怕被你家大人打啊？”温润的男声又说。
“哎呀，别管这个，你们守到兽潮了吗？”
怪物的手抚上了它的绒毛，这让它轻微地战栗了起来，本想要张开嘴再说点什么，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花香。
随后，它就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有了灵智的妖兽还是妖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