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星陨的圣歌》岁时钦

56、参观

　　第二天，选手们被组织起来，统一前往整个银河系离银心最近的观景台参观。璀璨的星河中心，那里的星团像一大群被禁锢的萤火虫，周遭布满蓝白色的气体，像天际大陆冬日里玻璃窗上的白色结冰。

　　站在透明的观景窗前，缓慢流转的银心看似近在咫尺，实则在几亿光年之外。是它让银河成为一张缓慢转动的漂亮银盘。因为它的存在，整个银河系有了生命的循环，有了欢乐与悲伤。那些弥漫在银心旁的点点星光是与它永远伴生的恒星，只有它们能真正地接触银心，融入银心。

　　“太美了。”夏佐贴在观景墙上说道。

　　“的确很美。”尤金站在他身边，也凝视着那星河中的光晕。

　　夏佐转过头就看见尤金深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璀璨的星河，温柔的表情让脸上的轮廓变得柔和。一种宁静的感觉蔓延至心间，仿佛回到了安多尔郡那座红色屋顶的房间，寒冷的冬夜中，坐在温暖的火炉前看书的时候。

　　“尤金......”他不自觉地说。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对于夏佐的无厘头，尤金已经习惯了。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有人走到他们旁边。两人转头发现原来是布莱恩，他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脸上带着自豪的神色。凡是在银河系A星上生活和工作的人，都会产生一种发自内心的自豪感，但夏佐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因为他们并没有给人高高在上的印象，而是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他们对这颗星球的归属感。

　　如果没有经历这么多，也许他也会因为能踏入这颗星球而感到无比的自豪。

　　“两位如果参观完了，请随我去休息室，有人想见你们。”布莱恩说道。

　　两人点点头跟随在他身后，绕过选手集中地，进入了一间装修简单的休息室。里面坐着一个英俊的年轻男人，金色的短发被发胶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五官深邃得像雕塑般，因为毛流方向不一，微微上挑的眉毛显得多而粗，即使一动不动，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便弥漫了整个房间。

　　“我是银河系联盟军部少将霍尔特。”

　　夏佐闻言倒抽一口凉气。银河系因为银心力量，虽然实力雄厚，但宇宙之大，星系层出不穷，在银河系旁有一座名为仙女座的星系，它的体积比银河系还大，并且其拥有的高科技并不比银河系低。最近这几十年来，仙女座不断地派出间谍前往银河系，并且在五年前绑架了银河系联盟元首的儿子。当时只有二十岁的霍尔特临危受命，带着一队精英小队杀进仙女座，将小孩带了回来。这件事惊动了整个银河系，也惊动了整个仙女座，霍尔特从此名扬天下，并被提拔为少将。

　　他站起来伸出右手与两人握手，随即指着沙发说道，“请坐。”

　　“霍尔特少将需要我们做什么？”即使是面对这样久经杀伐的将领，尤金也始终表现得平淡如水。

　　似乎惊讶于尤金的直接，霍尔特的眉毛往上一挑道：“实不相瞒我调查过两位的身世，毫无纰漏一丝不苟，不过有时候做得太完美也是一种不完美。”

　　夏佐正要说什么，手被尤金一把按住。

　　霍尔特见状笑了笑道：“不过，我唯一能查明的是，你们的确不属于皇族。”

　　尤金站起来道：“我和金斯利做过约定，不参与银河系联盟政III府的任何活动，也许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霍尔特伸出一只手拦在尤金面前：“请听我把话说完，我找到你们并未通过金斯利，他并不知情。”

　　尤金转过头看向布莱恩，布莱恩讪讪一笑一边退出房间，一边说：“你们慢慢聊。”

　　“大多数人都以为皇族已经没落了，但依然有人清楚皇族的危险性，银河系联盟政III府清楚，军部同样也清楚。”布莱恩打开终端，将自己的光屏投印出来，“这是皇家魔法学院，由银河系所有高智慧生命的皇族组成，这所学院是由他们退出政权斗争所争取到的，银河系联盟政III府每年都要花费巨额金费供养他们，但这并不是重点。”

　　他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道：“问题是有人在利用银河系联盟政III府的这片信任与付出为自己谋求私利，比如权利，比如银心的使用权，比如银河系的统治权，比如出卖秘密给仙女座。虽然我们的武器可以轻易地将皇家魔法学院炸成碎片，但考虑到其中依然有忠于银河系的皇族，并且如果将这件事情摆在明面上，会打草惊蛇，导致他们彻底与我们决裂。”

　　尤金的目光依旧放在皇家魔法学院的影像上，问道：“听起来，他们有什么让你们惧怕的杀手锏。”

　　霍尔特苦笑一下：“你果然很聪明，没错，他们的杀手锏就是黑星陨、”

　　夏佐惊讶地反问：“黑星陨？”

　　霍尔特道：“黑星陨的杀伤力应该不需要我再说了吧，然而对某些皇族中的佼佼者，黑星陨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块石头而已。所以他们可以利用黑星陨攻击我们，只需要使用他们的魔法，将一块黑星陨运送进我们的基地，那么我们留下的只是一座充满高科技武器的鬼城。”

　　夏佐心中大惊，皇族中的佼佼者才可以自由触碰黑星陨，而他们见到唐娜的那一天，她跌落在一块黑星陨上，除了脚背崴伤，整个人毫发无损。难道她是皇族？这就是她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镜头面前的原因？

　　他心中千回百转，见尤金也用同样复杂的神色看着他，瞬间知道他们两个想到一块去了。

　　霍尔特见两人一言不发，继续说道：“所以找到你们是想了解你们对黑星陨是否有抗性？”

　　尤金扯了扯嘴角道：“霍尔特少将，这件事也许我们有不告诉你的权利。”

　　霍尔特道：“你们当然有，我不会强迫任何一个非军部的普通公民。只是我希望你们为这个星系献出一点力量。”

　　尤金点点头，十分真诚地说：“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去触碰黑星陨的，毕竟人生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你说的抗性，我并不清楚我们到底是否拥有。”

　　霍尔特似乎相信了，他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随即非常有风度地站起来与他们握手道别：“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说完，今天在这间房间里的谈话我不希望有别的人知道。”

　　“你放心。”

　　就在两人开门出去时，背着他们看着皇家魔法学院影像的霍尔特突然开口道：“这几日也许会有皇族找上你们。他们也许只是想拉拢你们，或者也有别的目的，比如彻查你们的身份，以及你们的魔法。我知道你们的来路完全不同于皇家魔法学院，如果你们相信我，请对这些人留个心眼。”

　　尤金顿了顿说道：“多谢。”

　　然而门并没有被关上，霍尔特转过头看到依旧留在房间里的夏佐，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夏佐红着脸：“霍尔特少将，其实我是你的粉丝，麻烦你可以在我的背上签个名吗？”

　　霍尔特：“......好。”

　　*

　　有人说，银河系的每一次盛会吃的、喝的、看的都是用金钱堆出来的，甚至连呼吸到的空气也充满着铜臭味。夏佐曾经不明白那代表着什么，直到亲临现场他才知道从前的他真的就是活在地心深处，最渺小最细微的微生物，而高等人的生活对于他来说就是另一个世界，比天际大陆还要遥远的世界。

　　布莱恩和金斯利领着他和尤金与每一个达官贵人见面、握手，这些人似乎对他们很感兴趣，以至于他们不停地在卡片上签着名字赠送给他们。

　　等做完这一切，布莱恩将他们领到后台，桃乐斯等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布莱恩道：“开幕式的时候，你们需要上场向观众们问好，主持人会要求你们做一些游戏。”

　　夏佐道：“我可以拒绝游戏吗？”

　　布莱恩浅褐色的眼睛认真地盯着他：“不可以，孩子。并且我认为他会要求你们施展魔法，所以请你们做好准备。”

　　桃乐斯撩了撩黑发，嘻嘻一笑走到他们身边，她搭着夏佐的肩膀道：“怎么了小朋友，看见人多就害羞了？”

　　夏佐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阿姨，你想太多了。对了，你的假睫毛贴歪了。”

　　桃乐斯惊叫一声连忙跑到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妆容。

　　这时，许多他们没有见过的选手纷纷上前握手，夏佐将他们打发完后，甚至发现自己的手都有点肿了。他晃动着酸胀的肩膀，发现孙正靠在一张白色木质的装饰柜上笑盈盈地看着他和尤金。见到夏佐正看向自己，他朝他点点头，微笑示意。

　　夏佐走了过去正想说话，孙突然张开双臂虚抱了他一下。他从来没有使用这种礼节的习惯，突然被一个不太熟悉的人抱住，一时间僵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为好。

　　好在尤金突然走上来，咳嗽了一声，并且高冷地拒绝了孙的拥抱。

　　孙笑着放下手臂，也不觉得尴尬：“这次拿到人马座A星的门票多靠你们了。”

　　尤金道：“你藏拙了，没有我们你也可以轻松地进入前五十名。”

　　孙笑得像一只狐狸：“有些时候还是不要太锋芒毕露为好。好在这次有你们两人顶在我前面，我才能不动声色的来到这里。”

　　他说话的时候左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指节上那条粉色的蕾丝，夏佐看到后眼神微动欲言又止。

　　孙注意到他的表情，道：“这是我妹妹的发带。”

　　夏佐道：“请问你还缺妹夫吗？”

　　孙眯起眼睛笑道：“如果我的妹妹还活着，一定会喜欢你的。”

　　夏佐顿时结结巴巴地说：“对不起，如果可以我想收回刚才那句话。”

　　孙拍拍他的肩膀道：“没关系，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我早已走出当时的悲痛。该进场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