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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天罗地网,逃无可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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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来此不似上次,我早已经对谢庭柯有所防备,所以吩咐了七个高手,提早埋伏在树林之外,以备不测。
走出树林时已是黄昏,一条小河从密林中慢慢延伸向暄州城,在夕阳余晖之下,泛着金灿灿的光。
苏微打了个手势,唤出了埋伏着的禁卫,令人去弄两辆马车来。
马车马匹其实也早已备好,所以很快就赶了过来。
大师姐盯着马车思索了片刻,道:“我呢,带着这两位坐一辆,亲自盯着放心;苏微你,和滋滋坐另一辆。让她和谢庭柯离得远点,这样安全。可以吧?”
我和苏微都认为她的安排有理,便往其中一辆马车走去,余光里看到大师姐转头,对谢庭柯和荀明喝道:“走!”
耳畔却突然传来另一声低喝:“跑!”
我心头一震,猛然回头,果然见谢庭柯和荀明同时转身,拔腿就跑!
这实在是出人意料,他们本就很难跑过大师姐,又双手被缚,跑又有什么用?
然而下一瞬间,我不由地倒吸一口气——他们竟纵身一跃,直接跳入了河中!
谢庭柯会游泳我是知道的,可他的技术有没有达到不需双手就能游动的水平?如果没有,岂不是在送死!
双腿比我的思考快了一步,想到这些时,我已经向河边跑去。
大师姐抬手一拦,“你离远点,我追!”
追,还是救?
我焦躁地站在原地,看大师姐和我带来的两个人冲到河边,也都纵身跳了下去,紧接着,水面竟恢复了平静,仿佛并没有五个人先后跳了进去!
巨大的担忧激得我满身是汗,颈上却忽然一凉。
一只手臂凭空横了出来,用力箍住了我的双臂,而颈间那股凉意,竟是一把锋利的长剑。
“唰”,几乎是同时,数把长剑纷纷指了过来!
我震惊之下,目光从面前持剑之人扫过,从苏微,到四名禁卫——少了一名禁卫!
完了,带来的七个人里,竟有一个是谢庭柯的奸细!
苏微目光凛冽,死死握着剑柄,“放开陛下!你这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身后之人一言不发,手里仍稳稳握着长剑,显然对苏微的威胁完全无动于衷。察觉这一点,我当即心下透凉。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河面上水花飞溅,谢庭柯爬上河岸,飞速地退后了几步,与瞬间转向他的两柄长剑拉开了距离。
紧接着,荀明也爬了上来,站到了谢庭柯的身边,横臂将他护住。
缚住他们的细丝,竟已不见了踪迹!
大师姐和禁卫一时却不见上来,我此时才彻底明白过来——谢庭柯根本不是想要下水脱逃,而是藏在水下设法打开绳索,并和奸细配合,挟持住我!大师姐他们中计了,一定是往远处追了!
谢庭柯和荀明慢慢地移动到我的背后,然后我听他冷冷道:“苏微,向南退后十步。”
苏微冷声道:“然后呢,你会放了陛下吗?”
谢庭柯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疲惫,他道:“苏御史,你是聪明人,何必说些没用的话?我只能说,如果你们配合,我可以保证女皇陛下安然无恙。”
苏微一向冷静的目光中此时也冒起怒火,他看向我,以目相询。
我惨然笑道:“听他的吧。”不然还能如何?
就在此时,水面一响,大师姐爬了上来,见到岸上场景,眼底火焰顿生,“谢庭柯!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谢庭柯对那奸细道:“带她上车。”
那人挟着我步步后退,我看到谢庭柯笔直地立在原处,抬起双臂向大师姐端正地施了一礼,声音恢复温和:“事急从权,望大师姐恕罪。”
我被那人押上马车,捆在了车壁的栏杆上,窄小的马车如同囚笼,将大师姐愤怒的骂声隔得分外遥远。
然后谢庭柯和荀明也上了车,马儿一声嘶鸣,极快地奔跑起来。
谢庭柯一坐下,就靠在车壁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嘴唇苍白,如不是凌乱的呼吸,简直就和死人无二。
荀明从那奸细那里拿了伤药和衣服,怕吵醒谢庭柯似的,轻声道:“少爷,先上了药,换件衣服吧,伤口不能一直沾着水。”
谢庭柯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接过衣服,道:“蒙上她的眼睛。”
于是荀明伸过手来,覆在了我的眼睛上。
……?他这是怕我看光了他?
布料窸窸窣窣的响声里,谢庭柯问我:“除了南北军,你是否还动用了其他力量?”
我冷笑,“我还有什么?”
谢庭柯没再答我,对荀明慢慢道:“进城以后,你就找匹快马,先行回京,将此事通告阖府上下。我担心李薇言会趁我回去之前,到府中闹出大事来。”
“是。”
顿了顿,谢庭柯道:“告诉魏植桑,拖住顾云灼即可,待我回去亲自处理。”
“魏植桑!”
我不由失声叫出这个名字,就在此时,荀明撤去了手,我看到谢庭柯斜过眼来,冷漠的目光从我身上一掠而过,又淡淡回正。
魏植桑曾是北军副统领,去年我南巡之时遭遇刺客,他为我挡过一箭。这次谢庭柯上交南军兵符后,我便将他调去南军,替换了呼延峰的统领之职,还以为南军从此稳握无虞了,谁想他竟也是谢庭柯的内应!
我信任的那些人,到底还有多少属于谢庭柯?!
刹那间我明白了,我早已身处一张天罗地网之中而不自知,花费多少心血经营盘算,其实都是如小丑一般在别人的眼皮底下表演。
该死的眼泪又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偏偏双手被绑无法擦拭,被人控死在手心里的屈辱感在那一刻更是达到了顶点,我愤怒而徒劳地挣了挣绳子,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时马车正好进了暄州,停了一下,等荀明下去之后,就又跑了起来。
一只手突然探到我的身后,轻轻拽开了绳子。
我没想到他竟会放开我,不由怔了一瞬,然后忙侧过身,缩回手,抹去没出息的泪水。
“想算计别人,就该有失败的准备。有什么可哭的?”
冷而无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竟像是一位老师,在教训学生。
愤怒、悲伤、绝望,诸多情绪如潮水般冲击着我的内心,撞得我脑袋一阵阵晕眩,眼泪就愈发地收不住。
半晌,谢庭柯再次开口,不是问,是叹:“太上皇究竟为何要让你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