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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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爹爹，快过来，那个小姐姐醒了！快过来！”
我从没想过还有一天能够醒来，再次睁开眼，恍若隔世，眼前是混沌一片，看不清楚什么，只听得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不知是昏睡了多久，只知头晕的厉害，晕的想吐，由于太久没有说话，两片嘴唇黏在了一起，张不开嘴，浑身也都使不上力气，一闭眼，又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偶尔听得几句外头若有若无的交谈，不过听不太清，也记不太得了。只依稀听出一个小女孩好听的声音。只记得她说了一句什么我生的好生漂亮。
“姑娘这便是熬过去了，你且先休息着，我先去给你熬点粥。”一个低沉的中年男声。
我又一次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也不知是在几天后。依旧是头晕，却感觉身子有了些力气，现在应是深夜，四周一片漆黑，安静得很。我正想抬起手揉揉眼睛，才发现，整只手，甚至整个身体都缠满了白布，动弹不得。
我还是没死成啊。
躺在床上，周围安静的可怕，仔细听来，倒有汩汩流水，风吹过树叶的声响。
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又开始想到从前那些东西。
小挽、沐远、沈诺、萧萧，还有，沈北执。
一滴眼泪滑落，流到了脸上的伤口里，一阵火烧般的疼。我动弹不得，只能咬紧嘴唇忍着。
我又哭了吗？
我还以为我的眼泪早就流尽了呢。
那晚，是上元夜，我最喜欢的上元节啊，那晚，我从未央殿上摔下来，那是足足一百一十一级台阶啊！
被扔进大堰江的时候我以为我真的活不成了，既然上苍眷顾，我得以留下这条命，那我就决不能浪费了！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这样的人，不才是最可怕的吗。
好像又迷糊了一阵，再次张开眼睛已经是早上了，春日山林间的太阳照进来，一点都不感到冷，空气中有着清新露水伴着竹子的幽香，沁人心脾。
“姐姐你醒啦！爹爹特意着我照看你，他和小已上山采药去了，须傍晚才回来。你可是睡了好久呢，爹爹行医那么多年，都说拿不准能不能治好你呢。你先等等，我去给你盛碗粥！”那小姑娘说了一大堆，然后又蹦蹦跳跳的出去了。
她长得清秀，虽算不上美人，但很耐看，像是好相与的。
但是一个人的外表是最不可信的。沈诺不就是靠着那副外表和那张甜嘴获得所有人的信任的吗。
她扶我坐起，端了一碗粥到我面前，我迟疑的看了看。这么多年，我学会了谨慎，京都人，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
“姐姐放心吧，我们家世代行医，既然救了你，就不会再害你。”她舀了一勺粥自己喝下，又舀了一勺递到我面前，我这才喝下了那勺粥。
“对不起，习惯了。”太久没有开口的我，整个喉咙都是嘶哑的，伴随着一股血腥味，好像被糊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每说一个字还伴随着一阵撕裂的疼。
那一口粥流到胃里，突然一阵恶心，又全数吐了出来。
“姐姐，姐姐你还好吧。“
我向她挥了挥手，表示我没事，因为我反胃的厉害，也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先这样坐一会，爹爹嘱咐过你醒了就不要再让你躺下，这里很安全，除了我们三个不会有外人来的，我上山去找爹爹来！”那小姑娘扶我靠好，擦干净了地板，又跑了出去。
我晕晕乎乎的，倒是一直醒着，约莫半个时辰后，那小姑娘带着两个人进来了。
“爹爹，你快看看姐姐！”
那中年男子给我把了脉，道：“我也不想骗姑娘，姑娘伤的很重，老实说在你醒之前我也没有把握能不能让你醒过来，如今醒了，姑娘这遭便是熬过去了。自我们救起姑娘，已有月余，这些日子头晕恶心都属正常，我会开些方子给姑娘好好调理。除了内伤，姑娘的外伤更为严重，看得出姑娘以前腿脚就有旧疾，此番遭了江中腐虫啃咬......还好只是皮肉，未伤及骨骼，姑娘还需卧床一月，方可尝试下床行走，之后的一年，尽量少用腿......姑娘经此大病，体质虚弱，日后再经不起这样这样的大病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多谢...多谢这位医师，只是，腐虫...腐虫是什么，我的腿，还有我的手...怎么了。”
“腐虫是大堰江这段流域独有的毒虫，其实普通人碰了没有什么大关系，这种虫都是寄生在鱼虾身上吸其血肉的，只是身上有伤口的人，那毒虫便会从伤口中钻进去，将周围皮肉腐食干净，直至露出白骨，姑娘的腿...还有姑娘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我用那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摸了摸我的脸，这才意识到，我的脸也被包的严严实实。
“没关系的姐姐，除了爷爷我爹爹就是白家最厉害的医师，山上条件不好，等回了京都，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脸的！”那个小姑娘又端来了一碗稀粥，放在床头。
京都，京都......
回去京都......
“姑娘与这位老伯的恩情，小女无以为报，若是为难...”
我知道，我毁容了。
一个毁了容的女子，该如何立足于京都。
我不过只能苟延残喘活下去罢了。
“姐姐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们和爹爹本就是四处行医救人，从不收诊费。爹爹说过，每医一个病人，就是对我们的学习，哪有向老师讨要钱财的道理。姐姐安心住着，爹爹一定能治好你的脸的。”
那小女孩是嘴巴不停，反而那位老伯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我知道，我的脸，很难治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