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界门》七月二十七

12、六百年

　　事情开始朝着诡异的方向前行。

　　厚实的胸膛，看起来纤瘦，摸上去却意外的结实有弹性。

　　虽然看不清，露出来的脖颈倒格外好看。五官很立体，不然马赛克会打得更均匀一些。皮肤不是特别白，但肯定很细腻很精致，这手感，绝了。

　　还好，还好是一身正式的汉服打扮，否则洛河真怕自己顺手就给人扒光光了。

　　趴在男人身上的洛河后知后觉地感知到自己做了一件很是冒犯的事。

　　只是，身下的人貌似根本没在意。反而顺从地躺在地上，为了方便洛河上下其手，甚至两手一摊放在了身侧。

　　一张明显带笑的脸，直盯盯看着身上的洛河。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这么粗声粗气很不礼貌，可不这样实在更丢脸，洛河一骨碌爬到旁边坐了起来，“你都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名字，你得自己想起来，洛河。”男子握了握拳头，慢慢撑起身，看向洛河，“对不起，我帮不了你。”

　　为什么这么说，看这情况是自己把人家的名字忘记了，竟叫人家说对不起。

　　洛河有点失落，更多的是无措，感觉自己做错了事，漏了很重要的东西，却又偏偏摸不着头绪。

　　一定会想起来的，一定要想起来。

　　“你说我的力量觉醒，那你是因为这个才能现身的？”

　　“是，只有你的力量觉醒，我才能回来。”

　　“脸也能回来？”

　　“呵呵，是。”

　　“那，是我把你丢在那个地方的吗？”

　　想到第一次见面时，他那压抑的几乎分辨不出的委屈，洛河觉得自己定然是犯过什么不可饶恕的错，尤其无可辩白的是，自己竟然忘记了。

　　“不是。”男人抬起手，将洛河“搬”向自己，“你永远都不会丢下我的，洛河。”

　　可我还是丢了你啊。我连你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这不是你的错，洛河。”男人几乎每说一句就要呼一遍洛河，偏偏每一声又都不一样，直叫洛河招架不了。

　　她很想为他做点什么，什么都好。

　　“那，我怎样才能更厉害？”这个小视界真是自己的吗？怎么一点实质的感觉都没有呀。

　　似乎是看透了洛河的心思，男人的额头轻轻抵上她的，一道温润的光透过他的额头渗进脑海，顺着这道光，她见到了水中的岛。

　　然后，她感觉自己似乎变得越来越高，高到能俯看整个小岛。她不经意地用视线“拨动”一下，整个岛就向前移动起来。

　　睁开眼，仿佛男人身上的“马赛克”更薄了些，都能看到鼻翼的形状了。

　　“感觉好不真实，这上帝的视角。”可脚下的岛确实在移动，尽管不知道方向，也没有风。

　　“刚刚我用界灵丹触碰你的灵神，只要你集中精力，就能感受小视界的存在。只是你没有界灵丹，每次都用灵神力的话身体会吃不消，还是少用为好。”

　　“那我什么时候能有界灵丹？”虽然不想承认，更对什么界灵丹、灵神力不感兴趣，可洛河还是得直面这奇怪的境遇。

　　毕竟，这已不是她一个人的事。

　　面前的男子，她想认识他，更想让他不要那么“悲伤”。

　　按说，他们的故事该由原来的她去承受，可她就是不能堂皇地逃避，似乎，一旦有那样的心思，就是对他的亵渎。

　　她不明白自己何以变得如此“通情达理”，可就有一份迫切的心，扑通扑通，马上要跳出胸膛了。

　　“等你打开心视界的时候。”

　　男人凝望着洛河，很明白她这份急切来自哪里，“洛河，心视界的打开需要灵神力的高度集中，绝不是靠一时半会的修炼就能成功的。洛河……你回来了，我已别无所求。”

　　这样的告白，怎么接嘛？

　　“咳，那个，为什么兔子不记得我了？”难道只有我一个人“穿越”过来？

　　“从灵妖兔跨越到人类的新视界本就艰难，更何况她放弃了作为界灵使的能力。不过你也不用灰心，她的心视界很平稳，照目前的情况看应该是在沉睡中，等醒过来，还是能记得所有事的。”

　　“那就好。”这秦雪鹰费了那么大的劲才到这里，如果不能求得真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小兔子是想复活秦雪柔吗？我感觉秦雪柔受的打击很大，虽然表面看来没什么。”

　　“应该不是。咔咔嚓嚓给的路线不是通往酆都的。”

　　“你的意思是说，小兔子其实知道秦雪柔最终去了哪？以她的个性，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不追啊。还是说……”

　　“根本就追不了。因为，无路可追。”

　　“小兔子？”

　　此时站在门口的秦雪鹰看起来十五六岁年纪，一张乖巧精致的小脸与她的性格还真不合贴。倒是那双灵动有神的大眼睛，暴露了主人的跳脱。

　　秦雪鹰看了眼洛河，然后走到男人面前，郑重地施了一个揖礼，“大人”。

　　“不是说保持人形很难吗，怎么才醒了就做这么危险的事，赶紧变回去。”

　　“洛河想帮你，我自然尽全力。”

　　秦雪鹰注视着面带忧色的洛河，眼底有一丝波纹在动，转瞬变得清明。

　　“六百年前，我拼尽全力助姐姐完成心愿，却最终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咔咔嚓嚓大人说，姐姐放弃轮回，那是她自己的选择。等下姐姐醒过来，我就要做同样的事了。只是这一次，我想亲眼见证最后一刻。我就想知道，姐姐她，是真的心圆意满了吗？”

　　“只为这个，你完全可以拜托咔咔嚓嚓给你那段时空记忆，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我不相信。我非得亲眼，亲眼见到才能死心。”

　　洛河真不明白她的执拗来自哪里，过去的事，就算再纠结又能怎样。“这个事，定然与那章泉灵脱不了干系，你怎么不去找他。”

　　“当然找了，你以为老巫婆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林天然？”这个，好奇怪的脉络，“她不是豹子吗？怎么会是章泉灵，她最起码上千岁了。”年龄对不上，形象也……

　　秦雪鹰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洛河的愚笨。“我去看看姐姐。”

　　秦雪柔已经醒了，很随意地靠坐在床上，平静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是的，他们能帮姐姐恢复武功。”

　　“我秦雪柔不会平白无故欠人情，你们可以提条件，如果我能办到，自会满足。”

　　“我们是与死人打交道的界灵使，对活人的打打杀杀不感兴趣。你只要答应死后帮我们办一件事就可以了。”

　　秦雪柔看了看面前的男人，嘴角扯起一个不算笑的笑，“死后怎样谁说的清，你就不怕做亏本买卖？”

　　“这个不劳姑娘费心。”

　　“随你。”

　　秦雪柔没回晨曦阁，也没去灵泉山庄，而是直接杀进一个陌生的山门。

　　刚接受治疗的身体远没有恢复，无语的洛河再次临界到让人痛到头皮发麻的“制高点”。

　　“我说，就不能让我脱离出来吗？”。在小视界不挺好的，为什么上赶着来受罪。

　　“我尽量让你的痛感低一点。”

　　“不早说……这是低了多少啊，怎么还这么痛。”

　　“二十倍。”

　　秦雪柔依旧不要命地往里冲，丝毫不在意刀光剑影里新添的伤。终于，当她见到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时，停了下来。

　　“来得这么快，他果然还是舍不得。”

　　“为了你的恩情，他什么舍不得？”

　　“那你还是来了。”

　　“穿透琵琶骨就想阻挡我的剑。”

　　“哼……你是来报仇的？”

　　“不，我来给他自由。”

　　再没有比这更快的剑了！男子捂着胸口汩汩而出的血，想到的只有这。“不用你，我也要死了，你又何必这么心急。”

　　“谁欠的谁还。”

　　“果然是秦雪柔，哈哈哈，好，好……”

　　看了眼地上的男人，秦雪柔将刚刚拉下的面罩又拉了上去。然后，就那么呆呆地站在树上，等。

　　她和他的最后一战从深夜杀到了日落西山。当她的手再也握不住手里的剑时，他的笛中剑穿透了她的胸膛。

　　他太相信自己破空箭的威力，她又太会隐藏，他们的结局注定了悲剧。

　　“雪柔！柔儿” 章泉灵恨自己的想当然，她不仅体型变了，就连武功套路也变了。

　　可这又算什么？武功到达一定境界，变换身高体型本就稀松平常。这世上，除了他的柔儿，谁还有这么高的武功。

　　“对不起。柔儿，对不起。”

　　“一命换一命。”她嘴角涌出的血沾湿他胸前的衣襟，擦都擦不及，“傻瓜，不是所有的爱都得在一起啊。”

　　秦雪柔死了，死在了章泉灵的怀里。秦雪鹰按她生前的意思，把他所有包含她的记忆全部封存。

　　后来他娶妻生子，以江湖第一人的称号生活了很多年。在46岁时，偶游魔教旧址，不慎从晨曦阁门前的桥上掉进了半腰深的溪中，溺水而亡。

　　只是，他全身俱断的经脉，似是强行自断而成。有人说是走火入魔，也有人说是悲痛已绝。真实情况怎样，谁也说不清楚。

　　此时的心视界，秦雪鹰正红着眼站在一抔黄土前。“姐姐她，还是要灰飞烟灭吗？”

　　“没有执念的人，是无法成为界灵的。她现在不过因当初答应我的事，留了一线残念。我将她散的视魂收在界灵器里，接下来就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谢谢大人。”秦雪鹰咚咚咚三个响头砸在地上。

　　她明白以大人目前的状况，想要保住姐姐这一线生机，必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这份恩情，她是怎么也报答不了了。

　　“客套就免了吧。我说，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岛似乎是要打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