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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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先前趴在不过才见第二面的林之舞怀里哭时用掉了乔嘉全部的勇气，回家路上被柔柔的春风一吹，情绪平复了之后，又开始打退堂鼓，看着不管自己走得多慢都越来越近的单元楼，乔嘉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为了再多给自己一些缓冲时间，乔嘉选择不坐电梯，选择大晚上爬楼梯来拖延时间，但一步一步，总会走回家，站在门前的乔嘉想着，妈妈现在在家里做什么？一定是在等她吧。想到这里，乔嘉鼓起勇气掏出钥匙插进门锁。
这时坐在客厅的乔玉兰听到开门声，急忙起身走到门口，一打开门，就看到眼睛微微红肿的乔嘉右手举着钥匙站在门口。
刚才正在开门的乔嘉感到门内传来一股力道将门打开，于是马上将钥匙拔出来，一抬头，就看到从室内传出明亮而温暖的灯光，还有眼前妈妈紧张的脸，心里有太多话想说，有太多思绪还没理清，好不容易一路上鼓起的勇气，在看到妈妈的一瞬间却连招呼都忘了打。
而乔玉兰看到女儿则一把上去拉住她的手将她拉进屋内，一边絮絮叨叨“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学校有什么事情吗？我给陆雪打电话，她说早就下课了，以后你有事回来晚要给妈妈说一声啊！这么晚了你一个孩子在外面多危险？”
乔嘉的手掌感受着妈妈手心传来的温度，看着妈妈鬓角新长出的丝丝白发，为了遮盖白发，乔玉兰会定期染发，但从新长出的发根可以明显看出来，她的头上已经有很多白发了，这是乔嘉第一次真切的意识到妈妈在变老。
想到这些乔嘉更感到一阵阵无法抑制的心酸，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握住了妈妈的手，贪婪的享受着来自妈妈啰嗦的爱。
乔玉兰拉着乔嘉到沙发前，一边给她解下书包一边问：“ 肚子饿不饿？厨房还有吃的，妈去给你热一下。”
“妈我不饿，您不用动了。”乔嘉拉住乔玉兰的胳膊，“您歇会儿吧，我晚上都吃饱了，我去换下衣服啊。”
乔嘉打开电视后，就转过身向卧室走去，一边走一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妈我今天数学考了５９分，满分１５０。”
正在按着遥控器换台的乔玉兰不知是不是没听清楚，只漫不经心的“哦”了一声。
心里话说出来之后乔嘉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又转身几步扑到乔玉兰身边紧紧抱着她哽咽：“妈对不起，我没有考好，不管怎么学，我都学不会，我真的学不会啊，我想考好。”
乔嘉越说情绪越激动，最后直接在妈妈怀里嚎啕大哭，仿佛要把长久以来一直压抑在自己心中的对妈妈的愧疚、对分数的委屈和不甘、对未来的迷茫都彻底释放出来。
对于乔嘉的分数，乔玉兰知道得要更早一些，分数刚一出来就接到了学校老师的电话，接到电话时她正在给客户做保洁，只能满脸歉意的对着客户点头示意，然后拿着手机到阳台去才敢接通电话，听到老师说出这个分数，就算是没有经历过高考的乔玉兰也知道这个意味着什么。
挂断电话时，余光撇到自己因长年劳作，满是皱纹的粗糙的手，如果乔嘉成绩上不去，以后是不是也会变得跟她一样，双手布满暗沉色素和皲裂。
女儿一直是她的骄傲，不但成绩突出，还小小年纪就写得一手好字，在小镇上是家家户户都挂在嘴边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不能因为她而被埋没，耽误了前途，所以乔玉兰一咬牙决定多打几份工，又四处求人托关系，终于给乔嘉转学进了重点高中。
可没多久，她开始怀疑，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错误的。
记得去上学的第一天，女儿早早起床整理书包，临出门还打开书包又看一边，生怕落下了什么东西。对着镜子把马尾梳得一丝不苟，额前的碎发也都用发胶定好型。等到都收拾好了，才像个小学生一样兴冲冲地牵着她的手出门。
再然后，女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每天早上也不再提前起床，而是掐着点醒来，然后没精打采的趿拉着拖鞋去洗漱。每当学校放假，就一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偶尔乔玉兰进去问乔嘉渴不渴饿不饿，只看到女儿埋在一堆书中间抬起头，像个麻木的机器人一样对着她摇摇头，于是乔玉兰再不敢打扰，只能在手机上照着菜谱变着花样做好饭菜，等在饭点时催着乔嘉出来多吃点补充营养。
但有些事不是够努力就可以，当第一次考试后老师把成绩告诉乔玉兰时，得知之前一直是年级第一的女儿，这次的成绩竟然在中下游，一时气血上涌，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坐公交车就要赶到学校问问乔嘉究竟是怎么回事。
可当她走到学到门口，看着学校门前气派的浮雕大字，再看看里面在教学楼间穿梭的一个个神采飞扬的学生，最后抬起手臂，看了看已经磨到褪色的袖口，感觉到自己与这所学校的格格不入，她的女儿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最后，乔玉兰透过学校大门，再看了眼里面追逐笑闹的学生，转身离开直接去了菜市场，请了半天假，整个下午都在家为乔嘉准备晚餐。
乔玉兰此刻听着乔嘉的痛哭自己也忍不住鼻酸，伸出双手紧紧抱住乔嘉：“妈妈知道，妈都知道。我知道你在学校难，妈为你做这些，不是要你一定有多大出息，只能希望你能别被妈耽误了，能多见见市面，再多条出路。”
“不求你每次考第一，只要用心去学了，妈的辛苦就没有白费。别再难受了知道了吗？”
乔嘉听到这些话，眼泪却更加止不住，只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乔玉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轻轻拍着乔嘉的后背说道：“行了，不能再哭了啊，快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上课，早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乔嘉抬起头在乔玉兰肩上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闷着鼻子抽抽搭搭地说：“我想吃方便面。”
乔玉兰听到这话忍不住一笑，抬起手在乔嘉头上轻拍一下，“这你别想蒙混过关，不许吃方便面！”
“哼！”乔嘉嘟着嘴，又用脑袋在乔玉兰身上蹭蹭，抱着她撒娇。
这时林之舞刚从便利店出来，手里拿着一盒猫罐头，走到垃圾桶旁边，伸出手对着一只躲在桶后的黄白相间的小猫咪咪咪地叫着，见小猫胆子太小始终不出来，她满脸失望的拉开罐头盒子放到地上，慢慢往前推了推，小猫听到盒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又躲到另一边，露出个小脑袋，警惕的看着林之舞。
林之舞对着小猫做个鬼脸，“我走了，给你放这儿了，快吃吧。”说完便起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走到楼下时，抬头看了眼漆黑的窗户，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之舞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手摸到墙上打开开关，只见室内一片整洁，林之舞关上房门弯腰换好鞋子，将高跟鞋和提包整齐的摆到鞋架上，走到飘窗边，一脚将脚上的拖鞋踢出去老远，接着盘腿坐在上面，头靠着玻璃看着外面的夜景。
这时手机突然传来信息提示音，林之舞好似没听到般，专心看着夜景，不一会儿又一声，林之舞从伸出胳膊，从角落里捞过来一瓶酒，打开后直接用瓶子就开始喝。
过了一会儿，再次传来提示音，林之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额头抵着玻璃静静坐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屏幕一亮就有五条消息亮出来，点进去首先注意到一个梳着马尾的女孩儿的头像，信息内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话：我已经到家了，和我妈妈说了分数，谢谢姐姐！后面带着一个小兔子表情，圆圆的，好像她送给乔嘉的那几只小兔子巧克力。
看到这些林之舞忍不住嘴角一弯，等退出后看到其他未读信息的头像，笑容瞬间消失，看也不看地直接将手机倒扣着，手一用力将它滑到一边，然后拿起酒瓶，重新靠回窗边，对着夜景喝酒。
或许是说出了心里话，乔嘉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尽管眼睛刚哭过还湿润着，但整个人看起来都不一样，不再心事重重。洗完澡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拿起手机，看到林之舞没有回复，想着快十二点她应该是睡了吧。
明明今天才知道名字，才见过两面，却没分寸的对着林之舞说自己的心事，还把她的衣服都哭湿了，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自己怎么可以这样。
姐姐听我说了那么多话，不但没有不耐烦，还一直安慰我，温柔地帮我擦眼泪，我却连她在做什么工作，今天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下次再见到，一定要问！
乔嘉这样想着想着，慢慢睡着了。
而林之舞，依然坐在飘窗边，双手抱膝看着夜景，旁边只有倒扣的手机和空酒瓶。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