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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上!”这一声百转千回的,怕就是我那自封为妹妹的袁佩九了,想必是怕姬宫笙这尊大佛挪了步,把她晾在这里继续做个没名号的佳丽三千之一,才急于表现一番罢了。“陪着入宫的?”姬宫笙停了脚步,扭头问我。
似是怕我真应了,让自己做个陪嫁,那袁佩九抢先答道“王上说笑了,小女是姒姐姐的妹妹,也是袁相的嫡女。”小姑娘眼睛里扑闪扑闪的,咬重那几个字音,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身份尊贵,瞧着便是细细打扮过的,着的是鹅黄色的深衣,加着发间的步摇,平添了些女儿家的娇憨。
可姬宫笙仍旧没有回答,目光直直盯住我“孤说,她,”遂指了指袁佩九,“是陪你入宫的?”不知为何,在殿里的昏暗中,我分明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于是我很不够意思的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他的说法。
“读书么?”他上前两步,不过问的是我的“袁妹妹”,她怕是也想封个淑妃,于是娇娇一笑“小女曾略略读过几本《诗经》《女则》,不比姐姐雄韬伟略。”我一瞧,呦!这夸赞自己的同时还连带着贬低我一下,暗示姬宫笙我要篡权夺位不成?这袁家的女儿当真是好算计。不过这次姬宫笙到没说什么再封个嫔啊妃啊的话,反而回了一句“淑妃宫里差个掌书房的,不若就你。”
听闻此句,我那妹妹本就白皙的小脸又忽得惨白一阵,眼里的泪花都泛起来了,却还是在她爹的目光下谢主隆恩。
姬宫笙于是又撂了一句“赦免褒珦,恢复官职。”才慢悠悠带我离开。这时,殿上人各异的表情就像是大锅炖了,褒洪德与虢石父自然是得意非常,一是目的达成,二者也是因为姬宫笙的变相赞许。反观另一头的袁相二人组就自然不大高兴,可笑的是袁诩一面装着恭喜褒洪德,一面又安慰小女儿———我那掌书房的妹妹泫然欲泣地站在殿上,哭的我心都化了。
“怎么,不喜欢?”他那喑哑的声音又在耳边萦绕,我忙偏了偏耳,避过了他的吐气,心里一横,想:罢了,就把这姬宫笙当我爹了!三下五除二把曾经撒娇的三十六计拿出来实验。
…从侧边勾起了他垂下的小指,轻轻摇晃。我用余光试着去看他的表情,不料他竟冷着一副脸,叫人看不出什么,却是没有甩开我不安分的手,于是胆子大了软软问了一句“王上为什么不再封一个淑妃?”
这倒真是我想问的问题,对他来说,以对妃子的宠爱去换一时和平,怎么算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我自然知道政治与商业的不同,但还是弄不明白为什么,毕竟书里写的这样的故事实在太多。不知孔子有没有说过,那便当他说过好了:不耻下问。说来这条我倒是奉行的很好。不过事实证明,下问需要时机,还是孟子的天时地利人和说更考实些。
我想我已经尽量不去触他逆鳞了,任何预见有危险的事情我都避免去做,努力把自己打磨的像一把刀枪不入的盾。我还是个怕死的,所以在他接了那句“褒国的人,有一个得宠就够了。”以后,便再没跟上他的脚步。清和在身后问我究竟去哪,我也只凭着自己毕生所学,勉勉强强找到毓舒宫,几次险些迷路,倒是愧对我历史世家的名号了。
确实是曲径通幽处,鸟自无言花自羞的,但是看环境,就知道四妃之首当真是不一样的,就连这礼制,也都是不同于旁人。姬宫笙旁常侍的那大太监常启特地调了几批家底干净的人来服侍,要我挑几个宫女太监留在身边。若说我要求高,不若说我也还是有些私心,于是要了几个家里父母在京城的,会些医理的留下。映像深的,一是一个唤作非河的掌事宫女,二是一名为小临子的太监。那非河虽是宫女,却气度非凡,一颦一笑间恍若是红楼里的宝姐姐在世,最要命的是那双眼睛,通达清明,像是…晨间的露珠。见了我,福了福身,礼数倒是周全的很,瞧着就是在宫里耳濡目染长大的。加上谈吐间的风雅,我便相中了她,宫里有个这般达练的人做掌事,最是适合不过。但这皇宫里头也确实是人才济济的,这样一个妙人儿也不过是宫女罢了。不过我倒不甚担忧,毕竟姬宫笙说,褒国那个得宠的人是我,也幸好是我,不然以袁佩九的性子,指不定刚得了宠爱就要把我和带来的人打扫干净了。
而那小临子,就更有趣了,说是幼时习得几番拳脚功夫,却长得一副秀气模样,笑嘻嘻的样子,机灵的很。站在众人前面,双手一拱“奴才小临子请娘娘安!”我很是受用。
挥了挥手,让清和每人赏了十两银子,再训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待他们都退下后,我便在毓舒宫里头转了转。
说来我最满意的还是栽在院前的那一丛西府海棠,明代《群芳谱》记载:海棠有四品,皆木本。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说来海棠花开娇艳动人,但一般的海棠花无香味,只有西府海棠既香且艳,堪称是海棠中的上品。就这么在那一处,明媚的仿佛要唤回春天。
算着时间差不多,毕竟是在宫里的第一天,我便让非河领着棠儿去传膳,也好让小丫头好好跟着长些见识。
不料这姬宫笙的女人个个都不是善茬,这不,瞧着我要找个湘西的师傅,便差人先我一步把人领走,还特地嘱咐了一句“是梅妃领走的。”直把棠儿气的牙痒痒,恨不得一口把那传说中的梅妃咬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