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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十二、红星舞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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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心深处我一直在祈求上帝,祈求上帝发一次慈悲,让我和他能够再次相遇。当他未看我一眼转身离去时,我才明白,他对我就像黑夜对白昼的诱惑。我踏进红星的大厅,他终于走进我的生命,其实只有我知道,在我心里,他从未离开过。
Yuni
“哥哥,他是谁?”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指着远处站在火红枫树下的男孩问着。
男孩穿了一身与年龄不符的深深的黑色T恤衫、牛仔裤、运动鞋,站在火红的枫树下,迷离的目光仿佛可以看到遥远的天边,强烈的视觉冲突产生一丝诡异。
“别管他。”哥哥口气十分不善。
“他好奇怪!”女孩摇动两条麻花辫,对着黑衣男孩的背影皱起小俏的眉毛。
“离他远点,他不是好人。”哥哥拉动小女孩。“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他!”
女孩有点不情愿地随哥哥走开,眼睛却还回视着枫树下的男孩。然后男孩转过身,她看到他的脸——
那个黑色的男孩就是皇甫星晖,她第一次见他是在四年前,哥哥的话还依然响在耳边,哥哥的怨恨她也明白。她认识陈纱玲——这个横在两个男人之间的女人,这个抛弃了哥哥的女人——她只能为哥哥悲哀。而那个永远只着黑色的男孩却奇异地一寸寸浸透她的心,从纯真直到成熟。
她的心一直明白如画,爱他,倾慕他,就像看黑夜里飘在天上的云一样仰视他。
但她从不曾奢望他的目光能在她身上停滞,她知道自己的样貌,更了解本身的怯弱,所以她虽爱他,却没有勇气争取他。即使她已爱他爱了四年,而且还要一直爱下去。
舞会很盛大,各式晚礼服竞相开放,卡丹•米南利无疑是舞会上耀眼的一个,橙红色紧身露背晚装,火红的水晶项链折射着火红的光。她就像一团火,随时准备燃烧任何一个投注于她身的惊艳视线,她足以潜入任何一个男人的梦中,摧毁他们的道德防线,使他们心中只有邪恶的□□、偏离道德与真理之道。然而任何男人中偏偏不包括皇甫星晖,为此她气愤得要发狂了。但她有办法,她一直是个很有智慧的女人。
卡丹的排场不小,身后跟着同样盛装的她的好朋友菲瑞娜、乔茜,再后面是Yuni。
黑色休闲西装,黑色深幽的眸子,顺服柔软的黑发,他未改变,就像她的心,四年来一直都未改变。
皇甫星晖透过微垂的发注视着整个大厅,他的嘴角微微吊起,有些邪、有些坏、有些目空一切。
其实他在笑,很薄弱的笑。
然后连这薄弱的笑也消失了。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梦见了伊。
他忘情地追寻她,搁置了手边的一切——她就站在人丛深处,两股麻花辫,乌黑发亮在水晶灯的映射下反射着近似柔和的西绚目光泽——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了。人群中他的移动吸引着在场一半以上人的视线,而平日机警的他竟然毫无所觉,只是向前走着,逐渐加快脚步,再于梦的临界点突然停住——梦醒了。站在他不远处的伊的确如她般梳着两股麻花辫子,很中式,很温婉,伊是个中国女孩。
两条麻花辫子温柔地躺在她胸前,浓密的刘海挡住整个前额,额下一副黑框眼镜有点像日本动画片中的日本娃娃。
她不是个引人注目的女孩,甚至可以说不是个漂亮的女孩。但那两股麻花辫使皇甫星晖难以移动目光,好像回到与她追逐嬉戏的时代,那个时代里没有身份、地位,只有梳着两股麻花辫的她和他,他的手拉着她……
Yuni看到他,看到他的眼。他有一双比星辰还亮、比古井还深邃的眼,在夜的灯影中,漾着挑逗人心的诡…… 他的眼正看着她,她不是在做梦吧!Yuni的手捧住自己的脸,愕然张大了嘴,仿佛看到了张了嘴的狮身人面像。
两个世界在相交的瞬间同时停止运转,时间在此定格。
Yuni梦见黑色男孩,皇甫星晖梦见麻花辫女孩。
“晖,我漂亮吧?”卡丹如金孔雀般摆动她火鸡似的裙幅,一摇一摆来到星晖面前,挡住他看伊的目光。
星晖皱了皱眉,没有答话。而时才的梦已碎得无踪无影。
“晖,注意你的态度,别当我是隐形人!”
星晖竟朝她笑笑,那笑惹得卡丹的心花大放,她却听到星晖后面如是说:“我本没当你是人。”
“你,你可恶。” 她卡丹•米南利哪受过这种气。
“才知道我可恶吗?不太晚?”说着他大笑着走开了。
“可恶!” 卡丹继续抱怨。
“他拥有可恶的本钱,不是吗?”菲瑞娜有些着迷地说。
“这也许就是他魅力所在!”乔茜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赞美。
两人同时以自己的观点叙述着。
“你们疯了?”卡丹眼中喷着愤怒,而两位女士很有为自己的理论抗衡到底的姿态,卡丹拿她们没办法,然后她想到了Yuni,她从不会反抗。Yuni就这点最好,她的存在总是无时无刻不在证明着别人存在的“高贵”价值。
卡丹以最快的速度旋在Yuni眼前,一把拉住她的臂,“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害得我近来事事不顺,快滚到一边去,别在这碍眼!”说完狠狠甩开Yuni。
“看她不顺眼,又何必带她来。”菲瑞娜有点为Yuni不平。
“哦,我现在连说她都变得罪恶了?”
“菲瑞娜,何必为了那种人伤了朋友和气。”乔茜劝解。
菲瑞娜看看两位朋友,转头走进人群中。
“别管她,她只是闹闹脾气。卡丹,一会他的第一支舞应该是请你跳吧?如果他不请你,将是很没面子的。”
“第一支舞!”卡丹惦着这事,又开始四下追踪星晖。
追踪皇甫星晖的不只她一个,还有躲在阴暗角落里的Yuni,即使他不属于她,就算看看他也是幸福的。
珠光宝气的气息越来越浓重,皇甫星晖冷冷看着、招呼着有钱、有地位的人、夫人,他轻轻地笑,在他的心里,他却深深鄙视。在他的意念中,那些有钱人,总喜欢把妻子跟金钱同等看待,她们是种珠宝——美观而无价值的玩物。即使美国妇女运动一次又一次,权利的争取一回又一回,但在社会上,尤其是上流社会,女人珠宝性的本质依然未改变,改变的只是形式而已。就算是有深厚背景的女人,到了这种时候还不是要扮演自己都不喜欢的角色,就像他母亲。
而男人之所以要娶她,是要藉此增加他外表上的价值。男人有哪个不陶醉于这种虚荣呢?他,也不例外,他知道也许终有一天他还是会听从外公的指示娶卡丹•米南利为妻,不是为爱,只为她是米南利家族的大小姐而已。就像他父亲会娶母亲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