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尽头》蔚顺

5、疑局

　　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进了浴室。褪掉黏糊糊的衣服，我把整个身子浸入浴池内，舒服地呼出一口气。水温刚好，让全身的每一处毛孔都舒展开来。雾气浮上，我又回想起刚刚。这恐怕是一个虚拟场景，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小楼里。

　　幸好有他的提点，不然就会困在其中无法脱身。可那个人又是谁？他知道长廊的真相却又何不直接出去。那恐怕是，他在里面有什么目的。哎，长廊给我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像那个熟悉的噩梦……

　　我蹙着眉，深深地思索着，手一下又一下地轻叩水面，荡出圈圈涟漪。

　　突然，一声轻叹在耳畔响起，“小凉，你刚刚又出去了？”尤寒到我身边坐下，把脚放入池中，轻轻晃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轻笑出来，揉了揉我的头。我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出神地看了会儿，然后下到池子里，到我面前，静静地看着我。她的眼仿佛一个漩涡，每次都看得我失神。她忽而笑了起来，搂住我，“你是不是遇到谁啦？”我脑海里浮现出他的身影。

　　她歪了歪头，似乎看出了什么。“让我想一想，会不会是你梦里的人？”我一惊：梦里的人！“那人我从未看到过脸，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中存在。”“那可不一定，熟悉的话，可不是凭脸的，而是感觉。”我看着她的笑脸，思索着她是否知道什么。

　　梦里的人，他确实有点像，但身形像得人很多，应该不会吧。

　　我摇了摇头，她也沉默了，只是轻轻地捏着我的肩。

　　沐浴后，我们俩躺在床上，房间里放着轻柔的乐曲，催人入眠。但我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折腾了大半夜后，才沉沉睡去。

　　跑，又是拼命奔跑。但我已不再害怕这黑暗，反是熟悉这一切，有着莫名的心安，光亮近在咫尺。我又看见了他。

　　！

　　怎么会是他！

　　我惊醒过来，睡意全无，发现尤寒正看着我。

　　“我说对了吧。”她的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

　　我的喉咙干涩得厉害，只能艰难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摇摇头，“小凉，我们再去一趟那个楼吧，说不定会发现什么。”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是这里了。”我指着掩藏在巷子阴影处的小楼。尤寒似乎有些诧异：“这么偏僻，你是怎么找到的？”“我东拐西拐就到了这里。有一种力量在吸引着我。”尤寒瞬间变了脸色，脸上血色褪去，身体颤抖起来。“怎么了，尤寒，有什么——不对的吗？”“我知道了，快跑！”

　　尤寒拉上我的手就试图往外跑，但眼前场景突然一变，成了幽暗的楼道。身后传来一催命般的脚步声，让我们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向前冲。

　　楼道没有灯，只有窗外透进的微弱的月光，几扇半掩着的门渗出黑暗，仿佛下一秒就会开启。

　　那脚步忽远忽近，我的手已渗出层层汗，喘息加重，就怕被追上。似乎是不耐烦了，尤寒猛地转身，拉着我跑向那声音。我被她的举动一惊，整个心仿佛都要跳出来。

　　迎面是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身着袭黑袍，融在黑暗中，只有那面具映着惨白的光。见我们过来，他有些诧异，谨慎地放慢脚步，小心地观察，似乎在掂量着什么。尤寒看到他，显得有些惊讶，然后她似乎下定决心，猛地出招，直击要害，我紧随其后。

　　几招过下，面具人疲于应付，不断后退到楼梯口。尤寒又一个猛击，劈下了他的面具。天哪！他竟然没有脸！他忙去拾面具，尤寒趁机猛推他，他跌下了楼梯。再看时，已不见踪影，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面具静静地躺在地上。

　　我伸手想去捡，尤寒惊恐地想要阻拦，但已经太迟了，我的手指碰到了面具。

　　场景变换，我们在一个漆黑的隧道中，火车声从身后传来。“快跑！”我们跑向洞口，光亮越来越大，可声音也越来越近。

　　终于，我们跑出了洞口。

　　迎面的是成群身着白袍，戴着黑面具的人。他们站在铁轨旁，沉默着，仿佛在等待我们束手就擒，可我们已无路可退。

　　鸣笛声响起，火车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们不得不跳下铁轨。面具人动了，如潮水般涌来，我们转身又跑回铁轨。

　　“尤寒，快点！”我拉紧尤寒的手，追上就要走了的火车，抓住最后一节车厢的门把，让尤寒先进了车厢，再自己进去，重重地关上了车厢的门。

　　但没有想到的是，车厢内座满了面具人，他们盯着我们，惨白的面具，黑袍融在黑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恐怖。

　　背抵着门，我咽了咽口水，尤寒紧紧地抓住我的手，却毫不担心。面具人没有动，沉默得如死寂一般。

　　突然，车厢的门被猛得打开，我们猝不及防，跌了下去。

　　那一刻，我在想：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