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局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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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中起舞，金钗微摇，长袖生香的女子，竟是敏敏格格！
我看着敏敏格格看向十三阿哥的眼光，上次来草原，眼里满含爱慕与欣赏；而今天，那样的感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遗憾。
敏敏格格身份尊贵，家世瞩目，有着阿玛与哥哥的保护，她可以自己选择未来。而我们，身份低微，此生为奴，半生留在紫禁城里。紫禁城那道墙，无形中隔去了所有对未来的幻想。
太子爷向皇上求姐姐为妾，姐姐只能以数桶冰水糟蹋自己的身子来拖延。就连姐姐，与数位阿哥青梅竹马，受皇上喜爱，家世显赫，面对此劫，步步后退。
我看着被子里高烧不退的姐姐，眼泪奔涌而出，姐姐宅心仁厚，却不被命运眷顾，未来的我该如何呢？
毙鹰一出，八爷永无称帝之日。他的梦碎了。我知道他从不曾觊觎皇位，他把关于皇位的希望全数寄托在八爷身上。
今日见他，眼角的暴戾之色愈重，多年前那样温柔的神色就快全消失了。
我站在门口，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视线慢慢模糊，我向前牵起她的手：“东西都备好了，就等姐姐来。”
“啊…”旁边的宫女面露惊异之色。我看向她们，她们正挽起姐姐的袖子为她净手。
七年前，这双手白皙无暇。而如今，旧的冻疮痂加上新长的冻疮，平日洗衣用力的位置长了一层厚茧，让那群宫女不敢认。
我眼圈一红，道：“你们下去吧。“我走上前，为姐姐将手拭干。万岁爷的心意捉摸不定，七年前姐姐突然被贬至浣衣局，事前毫无迹象。即使我反复问姐姐，姐姐也只说道：“知道会害了你。”
而如今，姐姐回来了，最终回来了。
四王爷从殿外走进来，从紫禁城的深夜走进灯火通明的寝宫。
“皇上驾崩前，已面谕臣，‘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位。’ ”隆科多以不容质疑的语气，向全皇宫，全天下人宣布，四王爷是下一个皇帝。
这些天，万岁爷明里暗里都更属意十四爷。而四爷这场谋划，占得先机，只手遮天，其中种种，不敢让人深想。
他的梦想，彻底落空了。
原来他和我一样，在这紫禁城里，命运为这紫禁城支配。
我磕头，请安，留下泪水。这应该是我在紫禁城里最后一滴泪。
“我听闻你已获得出宫准许，是吗？”
“是。”
数日不见，他眼角尽是倦怠之色，惟眼底还有恨意。想来，他不愿认命。若一切按大家所设想的一样，此时应为十四爷登基。他，八爷，十爷应是这场战役的胜者。只是一天，仅一天，斗转星移，他们输的一败涂地。
“玉檀进宫十几年，早已过了出宫年龄，皇上已准许我出宫。”
“大家都已觉得他是皇上了，是吗？”他冷笑道。
“已成定局。”此时，除非十四爷举兵造反，否则再无可能。而十四爷早已交出兵权，皇上也绝不会给他机会。“十几年里，玉檀未能助九爷实现心中所愿，只能以这十几年光阴，报九爷恩情。”
他看向我的眼睛，向我走近，我们距离太近，我尽力让我自己不要后退。
“你要知道，你还有价值。”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老四登基，听说他对若曦疼爱非常。你与若曦，情同姐妹，我要你在若曦身边，听我安排，伺机而动。”
我看向他，原来他还没有死心。我突然意识到，几十年前，当他选择与八爷站在一起，他就永远无法收手。如今他为鱼肉，人为刀俎，任人宰割，只是时间早晚。
“你不是当今皇上的对手。无论是八爷还是十四爷，都不是对手。”
他眼里被愤怒充满，握住我的脖子，狠声说：“四阿哥之胜，投机而已，朝堂之上，永无定局，如今宫内外都在质疑他篡夺了十四的皇位。就算我撼动不了他的位置，也绝不会让他坐稳。“
他手上的力道太大，我几乎快要踹不过气，心里的绝望一浪高过一浪。眼泪自心底而来，似珠线不断，我调动身上的力量，哽咽着说：“玉檀与九爷，共进退。”
刹那间，他松开了手，我猛地呼吸起来。他背过去，我眼里尽是他决绝的背影。
“安排好，不要让人怀疑。”他说完这句话，扬长而去。
我被一路领至姐姐的屋子。皇上打心底里疼爱姐姐，把姐姐藏了起来，不让外界的任何势力伤害她。
我跨过门槛，姐姐正坐在暖炉旁等我。看见是我，一把扶起行礼的我，拉着我坐在凳子上。数日不见，故人芳华不改，只是往日一去不返，我们再难为真姐妹。
想到此，又想到九爷的命令，宫外的家人和宫里的这十几年芳华，我心一横，悲戚跪下抱住姐姐的腿哭起来。
“我不想出宫。”
姐姐又是轻轻拍我的背，又是安慰我，言及以皇上之力为我寻得好亲事，又说求皇上丰厚赏赐我。姐姐每说一句为我思考的话，我的心上就被剜了一刀。
眼泪喷涌而出，我用力抱住姐姐，一半说着真心话，一半说着假话：“姐姐，我不想嫁人，自入宫就已断了这个念头，我所求不过家人平安。弟弟们已经各自成家立业，弟妹们我从未见过，如今回去有什么意思呢？还不如在宫里，提起姐姐是御前侍奉时，旁人会给些面子，他们仕途顺利，就算全了我入宫的心愿。再则，我愿意陪着姐姐。”
姐姐听着我的这番话，一连叹了几口气，转过头望向窗外紫禁城的蓝天。此时太阳正落，夕阳的余晖为每一座宫殿镀上了一层金色。
我心下明白，自姐姐入宫一刻起，就向往回到宫外，回到那段无拘束的日子里，可宫内有放不下的人。我又何尝不是，我为人所逼，那人却不知，我心甘情愿。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局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