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出来受死》子车小小

12、一次谈话

　　手机左下角的像素小人消失的猝不及防，江景明甚至来不及有所准备。不过讶异失落是有的，但若要说伤心也谈不上。

　　对于江景明来说最长接触的人中李晶和吴月更偏向于工作上的合作关系，而圈里的好友们大多数都很忙碌，很难挤出时间一起聚一聚，父母因为他二十一岁那年的出柜拒绝见他。大多数的时间他是孤独的，也会让自己去享受这种孤独，但没人能真的喜欢上孤独。

　　突然之间手机上多了个能够随时交谈的人，是一种新奇且陌生的体验，他乐意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某些未知且神秘的事物，和阿伟和谐相处。只不过这个新得来的朋友似乎不告而别了，大概也意味着他的生活将要回归正轨吧。

　　花了一晚上时间让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翌日早晨江景明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手机屏幕后将手机收了起来，准备认真投入工作。吴月同司机一同抵达，今天要去拍摄晨星杂志新一期的封面。

　　另一个世界。
　　交界处的维修持续了一整日。阿伟已经赚够了他所需要的货币数目，不用早起加班，难得地睡到了自然醒，完全将江景明抛在了脑后，从而对于这一天来对方的心理活动转变丝毫不知情。

　　等阿伟醒来，查看了一下手机里的通知消息，交界处的bug果然还没解决。阿伟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等他反应过来时耳尖微微泛红，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一股愧疚感，感觉自己再也不是从前那个爱岗敬业，一心为世界发光发热的阿伟了。

　　等他来到交界处时，后方巨大的手机屏幕正处于黑屏状态，有类似拍照的声音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起，不知道对方在忙什么。

　　外面的江景明一身运动装束，手持棒球拍侧身转头笑着看向镜头。晨星杂志下一期的主题便是运动，江景明被化妆师和造型师联手折腾了一早上，最后一照镜子自恋的觉得自己年轻了五六岁，仿佛阳光帅气的大学生。合作方也表示很满意，毕竟没人会不喜欢一个形象符合，敬业又态度好的合作对象。

　　不得不说杂志拍摄实在是个较为枯燥无聊的工作，敬业的江景明在摄影师的指导下摆出各种动作和表情，期间还要更换不同的造型和补妆，再也没有心力和时间去关注那个消失的像素人。好在他的镜头感还不错，也很配合摄影师，工作效率很高。

　　等拍摄收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江景明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肌肉，接过吴月递来的水朝一旁的李晶走去。

　　今天的拍摄李晶也在现场，夸奖道:“工作状态保持的不错。”

　　“我对待工作哪有不认真的时候。”江景明说着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了，先去吃个饭吧。”

　　之前李晶提过要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工作，三人找了个环境较为安静的餐厅吃过饭，吴月有事先行离开，李晶和江景明回到了公寓。

　　江景明倒了两杯热茶坐下，两人先谈论公事。李晶率先开口:“你这个月除了综艺节目还有一次直播，行程并不紧张。不过这次综艺节目任可可那边有意向想拉你合作抄cp，不知道你的意向如何？”

　　江景明皱眉，任可可的人气和知名度比他还要高上一些，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意向。

　　李晶解释:“据我了解的，任可可今年除了这档综艺也没有其他重要通告，借着综艺抄cp还能增加一波曝光度。节目的嘉宾里徐驹和梁成都是已婚人士，只有你们两人年龄相差不大，而且之前你又很少有这类绯闻，更能引起大众兴趣。对方团队认为这是一件双方能互惠互利的事情。”

　　“替我回绝了吧。”江景明果断地回复:“炒cp并不能带来长久的热度，如果后续翻车的话也很容易引起双方粉丝的不满。”

　　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回答，李晶的神色并无太大波动，同意了他的做法。之后便褪去讨论工作时的严肃态度:“那么讨论完公事，我们也该好好谈谈个人问题了。”她换上柔和的神色说:“景明，以往每年你都会和我谈论你想达成的目标，我也会努力帮你争取相应的资源，但是坦白说今年我感受不到你前进的动力，许多通告也都被你推掉了，所以我很想知道你今后的计划。”

　　江景明答非所问:“晶姐，你应当知道，我和公司的合同今年年底又要到期了。”

　　李晶沉默一瞬，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像是心中有块石头终于落下，又夹杂了些许难过，她说:“我早有猜测你的选择，果然……所以你要离开。”

　　“是。”江景明继续坚定地说:“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一直想找个正式的机会告诉你，之后我不会再续约，可能会自己开个工作室。”

　　李晶疑惑:“我能知道原因吗？我觉得目前公司给的资源并不差。”

　　“不是公司的原因，是我个人。我想寻求些其他方面的突破。”合作多年，江景明知道李晶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这几年他的音乐水平一直维持在一个相对平稳的状态，但也只是平稳，很难再有所突破。江景明的少年时期一直相信音乐是没有极限的，也绝不会承认自己会有江郎才尽的时候。但不能不说，他已经很久没有过刚出道那几年令人惊艳的作品了。

　　当然，现在的他也不会认命，对于音乐的追求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成为他自己的一部分。他想沉下心来认认真真做自己的音乐，但公司显然不可能放任一棵摇钱树长期不接通告，二者的矛盾并不容易调和。

　　江景明对于公司这么多年的栽培心中怀有感激，但不存在留恋之情。最令他心怀愧疚的还是李晶，从他出道之时便由李晶带着。李晶一直以来的愿望便是能带出一个一线巨星，事业再上一层楼，对于江景明十分的尽心尽力，但显然现在的他并不能实现李晶的理想。对于李晶现在更多的将精力投放到新人身上他其实是持支持态度的。

　　李晶沉默，当初的她看到了这个年轻人的才华，一心觉得自己能够造就一颗巨星，但合作多年，她也十分清楚这个人表面温和下的偏执和高傲，他有时可以配合营销，偶尔也能迎合市场为自己获取更多的资源，但有时也会在一些事情上有一些莫名坚持的底线。当自己的理想与对方的追求产生分歧，便该是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晶姐，抱歉……”

　　“不用了，你也不欠我什么。”李晶打断他:“这么多年合作也很愉快，我其实始终都相信你的成就不会止步于此，但我不可能有更多的时间去陪你见证了。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更何况我们可还有几个月相处时间，你可别以为自己这些日子就能松懈。”

　　江景明听着她用带着些许伤感的语气放着狠话不禁露出了笑容，其中有着对她能够理解的感激。

　　“行了，就算不合作了也是朋友，以后遇到事情我还会帮你的。”李晶解决了一桩心事舒了口气，手机在此时响起，她手下带着的一个艺人又出了点事情，只能匆匆告别。

　　江景明将人送走后疲惫地叹息一声，总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总充斥着离愁别绪。

　　但等他拿起了手机才发现，昨天还以为已经不告而别的像素人不知何时又闯到了眼前。

　　江景明目光复杂地看着屏幕上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像素人，一时不知道心中是何情绪。

　　既然回来了还要再跑走吗？

　　而此时此刻的阿伟专注在眼前的电脑屏幕上，丝毫未曾发觉身后即将再次降临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