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曲》细眉

42、进货

　　第二天，一大早又被孟妍拉起来了。沈萱觉得孟妍的人生一定不够圆满，因为她缺少了一样乐趣，就是赖床。
　　两人吃了沈萱妈妈蒸的包子，煮的小米粥后，就去了南河，今天天气晴朗，有风，虽然太阳没有升起来，但天蓝的如一整块无杂质的宝石。
　　河边和前天沈萱过来的时候一样，空旷、寒冷、寂静，原本枯草上的雪有的融化了，有点却变成了冰晶一样的存在，河里没有结冰，只有小水洼里有薄薄的一层。
　　两人把围巾叠了铺在石头上，因为风大，都把棉衣的帽子戴上了，然后对着河水发呆，如果有人看到，估计会觉得这是两个神经病，或者是两个想殉情的神经病。
　　孟妍不时摸个石子丢进水里，那荡起的层层涟漪，看多了，似乎能把人吸进去。
　　终于，太阳升起来了，河面上一片雾气蒸腾。
　　沈萱眯着眼看了下太阳，叫了孟妍起来，两人沿着河岸走了不短的一段路，才转到主路上。
　　卖春联的摊位生意还是不温不火的，摊主们凑在一起聊天谈笑，不像刚认识到样子。孟妍问了几个不同大小春联的价格，两块到十块不等，大中国结最贵，一个要五十八，了解了售价，沈萱和孟妍没有多做停留，就找高新杰去了。
　　高新杰家店铺的生意不错，店里有不少人在选购。高新杰被指使地滴流乱转地找东西、报价格，他看到沈萱和孟妍进来，也就是说了声，你们自己选啊，就没工夫搭理她俩了。沈萱摆摆手让他忙自己的，不用管她们。
　　等高新杰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只见沈萱和孟妍各自选了一套碗碟。他觉得不愧是同学啊，这种碗碟是出口瓷器，因为有点小问题，所以内销了，价格差不多是店里同类碗碟的两倍，除了他家留了一套，这两套几天也没卖出去，现在被她俩选到了。
　　付了钱，三人站在收银台后边的小空间里说话。孟妍就问高新杰知不知道春联在哪里进货，高新杰说大概知道，但是他家不卖这个，具体就不是很清楚。倒是他姐姐听到他们说话，告诉她俩县里卖春联的大部分都在省会综合批发市场进货，也有人在市里进货，因为路程比较近，价格就贵一点儿。
　　高新杰问她俩要干吗，是家里有人想做这个生意？孟妍说是她俩想做，高新杰听了挺吃惊的。
　　等她俩道完谢走了，他姐还问是不是她俩家里条件不好，春节要自己做生意赚学费，不过看她们穿的也不像啊，高新杰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知道了进货地址，两个人决定明天一早就去看看。通常进货的人都不是从车站坐车去的，因为车站的车最早是七点出发，到地方都十点多了，再到进货市场差不多都中午了。
　　高新杰的姐姐告诉她们在车站边上有家商店，那里挂着牌子的。每天早上五点半有车准时出发，送到批发市场旁边，然后下午三点在下车的地方接人，去进货的一般都坐这种车，很方便，就是车票有点贵，并且要预约，提前交点钱。
　　沈萱和孟妍两人找到了商店，每人交了十五元，老板给了一张车票一样的东西，上边写着已收十五，并且叮嘱她们明早一定要五点半前到，车是不等人的。
　　两人忙不迭地点头，表示一定不会迟到。搞定了这些事情，两人相对一笑，很有些要大展拳脚的感觉。
　　沈萱回到家里，先向老妈表功了一番，买了一套好看的碗碟，然后说明天一早要和孟妍去省会，她俩要合伙卖春联，老妈的反应在沈萱意料之中：鄙视了一下她们的异想天开，但没有阻拦。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萱妈妈以非常怀疑的口气对沈萱爸爸说了沈萱要干的事情，沈萱爸爸表示强烈支持，并且明天一早送她俩去坐车。
　　沈萱谄媚地大呼老爸真好，搞得她妈看了她爸半天，他不是最心疼他家姑娘的吗？这做生意早出晚归的，天又冷，要受不少罪的，他居然很支持。
　　吃完午饭，沈萱去休息了，沈萱妈妈埋怨沈萱爸爸，什么事情都依着沈萱。
　　沈萱爸爸说：“你不让她试试，她就不知道生活的不易，有的孩子你让他摆摊，他还嫌丢人那，沈萱现在自己要做，你还不支持？”
　　“我不是怕她受罪吗，她那么怕冷。”沈萱妈妈还是担心。
　　“她都是大孩子了，做什么事情自己心里有数。”沈萱爸爸绝口不提借钱给女儿的事情。
　　沈萱睡了午觉，然后打电话和曲哲分享了自己今天的收获，告诉他，明天一早要去批发市场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进货。
　　曲哲交待了半天，包括不要冻着、钱放好、不要和别人发生冲突等等，比沈萱爸妈还操心，沈萱嘴里嫌弃着，心里却甜得快冒泡泡了。
　　第二天早上四点半，沈萱就被她老妈叫醒了，看看乌漆嘛黑的天，沈萱是真不想起来。磨磨唧唧到孟妍过来，她才刚穿好衣服，刷牙洗脸用了一分钟，吃了老妈的爱心早餐，把自己裹成熊样，和孟妍挤到老爸的摩托车上就出发了。
　　冬季的五点，连卖早餐的都没出来，路上没有几个人，大部分是清洁工。
　　到了商店门口，果然有辆大巴车停在那里，沈萱爸爸把摩托车放好，和她俩一起上了车。
　　现在不过五点十五左右，车上只有两个人，看样子也是结伴的，沈萱爸爸交代了她俩几句，看上车的人越来越多，就下了车，不到五点半，车上的人就满了，车辆开动。
　　沈萱突然间有点小激动。
　　车上的人多是坐惯了这趟车的，开始还小声的说话，后来就七倒八歪地睡着了。
　　沈萱也是一样，刚开始还兴奋的和孟妍说话，后来被或高或低的打呼声影响，眼睛就渐渐地闭了起来，等被吵醒，已经到了省会。
　　下了车，沈萱和孟妍跟着同车的人走，大概十分钟左右就看到了批发市场的大门。不过是刚过了九点钟，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了，这让没见过大世面的沈萱很是惊讶了一番。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市场保安，问清楚了春联的批发地点，然后经过了近二十分钟的跋山涉水才到了目的地，很壮观的一条街，一眼望过去，红彤彤的一片。
　　每个摊位上都有不少人，地上是一箱一箱的货，摞得老高。沈萱仔细地看了下，每个箱子上都写着尺寸、内容、数量。
　　沈萱和孟妍看了快一个小时，看了十多个摊位，大同小异，摊主都忙得恨不得多长几只手，自然也没人搭理她们，两人就商量着倒回去，分开去问，看价格怎么样。
　　沈萱和孟妍提前已经商量好的，她们只进两个尺寸的，这是她俩在家的时候看了周边房子得出的结论，然后再进一些“满园春光”、“出门见喜”、“出入平安”的春条就行了。
　　两人分开问了价格，才发现这里的价格几乎是固定的，最大的差距是一角钱，批发的越多，价格越低，像沈萱她们这样进不了多少货的，几乎就是最贵的。
　　两人选了一个看着比较顺眼的摊子，老板也比较和善，一番挑拣后，孟妍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开始讲价，不知道是她功夫了得，还是快中午了，摊主饿了，就给了她们一个中间批发的价格。
　　最后，她们一共进了一千付小春联，十种字样，每付五毛钱；三百付大对联，六种字样，每付两块钱，还有六百张春条，每张两毛钱，一共花了一千二百二十块钱，装了五个大纸箱。
　　她俩看时间还早，就和摊主商量，先把东西寄放在这里，她们等会来拿，估计经常有人这样做，摊主帮忙把封好的箱子放到后面，给了她们一张收据样的东西，让她们快点回来，现在比较忙乱，丢了就不好说了。
　　道了谢，两人就去找吃饭的地方。七拐八拐的，直到走到批发市场外边才找到，早饭吃的太早，沈萱已经饿的不行了，不仅吃了一大碗面，还吃了半个烧饼。
　　吃饱的两人看时间还早，就想逛逛，看有什么可以带回去的，虽然从家到省会不是很远，但来一次也麻烦。两人一边逛街一边商量怎么卖春联，定价就依照别人的定价，大的六元，小的两元，春条五毛，买三对以上可以送两张春条。
　　定好了价格，沈萱就在脑袋里盘算可以赚多少钱，正算地投入，被孟妍推了一下，沈萱抬头发现她们站在一个小商品批发店门口，这个店很大，估计有七八十平方了，孟妍让沈萱看的是门口挂的十二生肖的毛绒饰品，一个有大约十厘米，有环扣。
　　“你说这个要是便宜的话，我们也可以送这个啊，春节出来买东西的大部分会带着小孩。”孟妍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饰品，一边和沈萱说。
　　沈萱没有意见，叫了人过来问价格，说一块钱一个，一百个以上七毛钱一个，两百个以上五毛钱一个，结果，两人买了两百四十个，每个生肖二十个，花了一百二十块。
　　每人提着一个袋子，也没法逛了，就回到卖春联那里，五十块钱叫了一个拉货的，帮忙把几个箱子送到了等车的地方。现在还不到两点，两人就靠着箱子聊天，本来走的浑身冒汗的沈萱过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觉得冻脚了。
　　她看看自己靠着的箱子，才想到要是开始卖东西了，岂不是每天都要站着，那不是很冷吗？那不是很可怜吗？啊，曲哲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