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换人间》九字定江山

40、第 40 章

　　安宁王齐则在禁宫之中重遇“旧友”，一时是感慨万千。彼时的小沙尼此刻已是执掌朝政的当朝皇后，而此刻的自己却只能借用宫人的身份藏匿在这宫中。齐则看着颜淑绝美的容颜，十年的宫廷朝堂，不仅丝毫没有为她添上丝毫的沧桑，反而滋养了一份睥睨天下的高贵。
　　椒房之中香薰缭绕，齐则一时语塞，想说些什么，或是问问颜淑往事，或是聊聊时政，但是她却张不开口。颜淑在一旁只是默默地看着她，观察她脸上的丝毫表情。齐则只能尴尬一笑，看着颜淑小心翼翼的样子，那眉梢眼角看得熟悉，却又是极陌生的。她不知道、也想象不到颜淑在这十年中经历了什么，从一介布衣如此快的站到了大齐权利的核心，大齐国只怕不能再算是齐家人的大齐了。
　　二人隔着棋盘对坐无语半晌，齐则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皇后既已权倾朝野，何须再召我入宫。”她确也是不解，按说自己一个亡人，对如今权势滔天的皇后，还有什么价值可言呢？
　　颜淑双眸一垂，低声回答到：“殿下，淑儿的心思您难道还不知吗？”
　　齐则听到这回答，更是无语。她又怎会不知，十年前她已经拒绝过颜淑的告白，两人年纪身份皆是悬殊，如今这悬殊更胜当年。对齐则来说，颜淑既是窃国的皇后，又是曾经的知己。自己作为齐家子孙，不能拨乱反正，匡扶社稷已经是不忠不孝，又怎能与自己弟妹相好，岂不是令天下人耻笑齐家吗？
　　想到此处，齐则愤然起身，右手一挥，狠狠地拍在桌上。愤愤地说到，“颜淑，你既已做了皇后，就应当母仪天下，为万民之表率，此等之事万不能提。况且如今圣上被奸人左右，圣心不明，你理当劝谏于他，怎可万般纵容。”齐则其实心似明镜，颜淑何止是纵容齐宗，根本是故意让他沉迷于酒色，借此揽权夺政。
　　颜淑听了齐则这一番训斥，也不恼，嘴角甚至扯出一丝轻蔑的笑，说到：“俭节则昌，淫逸则亡。如此道理，为君者岂不自知，又何须妇人提醒？”
　　齐则听后哑言，心说颜淑十年历练果然善辩更胜当年。随即说到：“为国母者，心系民生，育养太子。以天下苍生为己出。当施行仁政，用财不费，民德不劳。今日端午宴前，皇家挥霍无度，如此行事，岂不令天下百姓寒心。”
　　颜淑听后，又笑了笑，一双妙目弯起来甚是明媚。她轻启朱唇说到：“圣王为政，其发令行事，便民用财也，无不用而为者。是故用财不费，民德不劳。此圣贤劝勉君王之言，殿下何故说与淑儿，况且如今之世，安得‘圣王’？”
　　齐则听得她言语中明白地讥讽齐宗昏庸，主政大权旁落人手却也无话可对。颜淑慢慢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齐则身侧，将头轻轻靠在齐则肩上，齐则身躯一阵，又听颜淑说到：“君王圣德，百姓之福也。我看大齐百姓也并非不受黄天眷顾，只是蛇占龙巢，祸且一时罢了。”
　　齐则听了这话大惊，心下暗想：难道颜淑不仅仅满足于如今的权势，还要改朝换代不成？表面却不漏痕迹，头微微转向一侧说到：“按你说法，圣君如今何在？又何事归位呢？”
　　颜淑眼角含笑，缓言说到：“近在眼前。”这四字一入耳，齐则全身犹如雷劈，震惊当场，她刚才不动声色出言打探颜淑，就是想探出她全盘计划。齐则再怎么说也是大齐家的子孙，是先皇御封的安乐王，断不会坐看颜淑颠覆大齐江山，她刚已经暗暗揣测颜淑所要支持的人或许就是几位朝中重臣、军队中的几位领兵将领、几位王侯、还有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之一，她说出哪个名字都不在她的意料之外。只是万没想到，颜淑口中说出的，竟然就是自己。
　　齐则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是一个‘已死’之人，就算是平反昭雪，她终究还是一个女人啊，又如何坐的上帝位。更何况‘夺弟之位’的名号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背上的。
　　她将头转向身侧的颜淑，看她满足的靠在自己的肩头，是那样的气定神闲，就如同当年万军之中指挥若定的自己。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自然，就好像在诉说着现实的事情。听起来毫无可能的事情，在她这里仿佛一定会发生。
　　齐则越想越觉得背后发虚，颜淑这般绝顶聪慧之人，用了整整十年苦心经营、精心布局，定然不会由她只言片语就改变了主意，甚至如同颜淑下棋谋定后动，临变改策，说不定此时大局已成，已不是她能左右。即便是战场屡次身陷险境，她从未如此无力。
　　事已至此，齐则只得再三表明，自己绝对不会篡位登基。而颜淑听了也只是笑笑，颜淑笑得那么从容自信，饶是齐则气恼撂下狠话，她也丝毫不为在意。
　　齐则从凤仪宫出来，已是三更时分，天上月明星稀，月光照在宫中的树杈上，黑压压的影映在自己身上。皇权诱人，引得天下人折腰，唯有自己只想远远地逃离这深宫，逃离这政治漩涡。而不管自己跑的多远，还是一次次的被拉回来，而自己的亲友、兄弟，都难逃在这漩涡中粉身碎骨。她如今已是孤家寡人，若要保大齐江山一统，势必要牺牲颜淑，哪怕她此举为的是自己……可这一想心口涌起的疼痛又是为的哪般。齐则一路想一路走着，由小宫娥瑶儿领着，一路回了沧浪宫。

作者有话说

　　最近总是有事，抱歉更迟了，今后会加紧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