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换人间》九字定江山

36、第 36 章

　　安宁王齐则化妆成大太监陈京入碧沧宫已经一周有余了，期间每日由巧娘送饭，自己每日闲来无事就指点一下小太监玉香写字，背诵一些简单的书教授于他，和他聊聊西域各国的见闻。玉香从小跟着父亲游历西域，通晓各国文字，只是没读过太多书就被卖进了宫。
　　玉香对这个“陈公公”开始很是惧怕，但多日相处下来，不由被他的才学广博、见闻丰富而折服。陈京每日教导他书本的时候，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父亲的关怀，内心感到了在这苍凉的冷宫中久违的、也是唯一的温暖。
　　这日，齐则刚在房中梳洗完成，换好衣物，就听得屋外传来吵闹之声，似是有人吵架。他内心奇怪，这冷宫乃是宫人不愿意涉足之地，今日怎么会这般热闹，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装容，安宁王这才踏出房门，向院子正门走去。
　　齐则还没走到正门，就见到一队太监正在宫门外对着跪在地上的小玉香叫骂，气势逼人。领头的太监岁数不大、但是衣着华丽，看得出是某宫的总管太监。
　　齐则心里对这些仗势欺人的宫人颇为不满，面色冷峻的走到宫门外，沉声说道：“玉香，此间何事？”
　　玉香跪在地上一回头，只见他小脸上挂满泪痕，眼睛里饱含泪水，带着哭腔回答道：“陈公公，福禄宫的赵公公让我交出碧沧宫存炭，可是院里没有存炭了啊。他们不信，说是小的偷存了。”
　　齐则对着“赵公公”说到：“听见了吧，赵公公，碧沧宫没有存炭了。您还是请回吧。”
　　这赵公公下巴一抬，根本不用正眼瞧她，说到：“宫里规矩，每个院子年前发炭按照人头数定额且多发三成备用，开春回收存炭。这是规矩。你们碧沧宫正主不在，根本用不上备用的存炭，若是没有，分明就是你们私自用了。”
　　玉香听了，红着脸气声说道：“我们没有！是……是我去福禄宫领炭的时候就……就只给我发了一人份的三成，更别说备用炭了，我怕炭火用光，连寒冬都不敢用炭火，几次晚间都差点冻死在宫里。”
　　旁边的福禄宫太监听了此言，急了眼，尖锐的声音破口大骂到：“你放屁！我们发的炭火都是足数的！你这是信口胡诌，诬陷人！”
　　齐则听言，知道玉香所言不虚，他当日进的宫中，房间里也只烧了一小块炭。只怕不是这几日他进了宫，这小太监是一块炭火也不敢用的。这分明就是福禄宫自己克扣炭火，从中牟利。
　　赵公公，看到此处，轻声咳了咳，旁边福禄宫的太监马上闭嘴，站到旁边不说话了。他身为福禄宫的主管太监，这些事自然是明了的，否则小太监们的孝敬又从何处得来？只是这宫中人尽皆知的事情，却从没人敢如此宣扬直言。
　　赵公公脸上扯出一丝勉强的笑，尖着嗓子说到：“玉香，你说我福禄宫中的人只给你发三成的炭，且没有发备用炭，你可有证据？”
　　玉香听言，低下了头，小声回答道：“没有。”随即抬起了头，看着他说到：“但是这事情是真的，赵公公，我可以用性命担保。”
　　赵公公冷笑一声，又说到：“好，那是何人给你发的炭，你可能指认？”这话一说，旁边的太监们不由得眼神躲闪，纷纷低下头。
　　玉香又底下了头，满脸通红，眼神迷离，显得愤懑又没什么生气，小声地说：“小的当时没敢仔细去看，认不出。”
　　赵公公听到这，又冷笑两声。下巴又抬起，恢复了一脸骄傲，背着身对身旁的太监说到：“小太监玉香，无凭无据竟然造谣生事，恶意抹黑我福禄宫，给我杖刑八十，让他涨涨记性。”
　　旁边的宫人一听，脸上浮现恶狠狠的笑意，马上有两个太监上前把住玉香的胳膊，将他按在地上。另外两个宫人抄起挑炭的木棍就要向玉香身上打去。可怜的玉香才十三岁，丝毫没有反抗的力气，被按在地上闭上了双眼。他也知道八十棍，就是要将他毙命杖下，可惜自己再也无法为父亲申冤报仇了。
　　齐则看到这一幕，心知小太监玉香身量单薄，绝无可能熬过杖刑，估计三十棍都能将他毙命。这分明是福禄宫杀人灭口。她心中气愤，但此时又不能暴露身份，她不忍心玉香因此送命。只见，她说到：“赵公公且慢。”
　　齐则缓步走上前去，慢声说到：“此地是我陈京主管，下人不懂事，冲撞了陈公公和诸位，是我没管教好。赵公公要罚，就责罚我吧。”
　　赵公公这才转过头正眼去看他，倒不是他因为惧怕了陈京主管太监的身份，而是实在好奇，这禁宫之中怎么还会有替人送命的太监存在？他见到陈京四五十岁的样子，相貌普普通通，放在那儿都不起眼，也回忆不起自己从前有没有见过。他又看了看玉香，发现这小太监长相清秀白净，特别是一双大眼睛，长睫毛忽闪忽闪的，此时听了陈京的话，眼里满含泪水，看起来倒惹人怜惜。他心里暗道只怕这两人关系并不普通，于是嘿嘿一笑，心想把这个老家伙打死，自己得了这玉香倒是也不错。于是说到：“好，给我打这个老的。”
　　那四名太监得令，又来按住齐则。只听得“嘭、嘭”之声响起，粗大的木棍就恨恨地落在了齐则背上。安宁王齐则被按在地上，私下运气抵御。但是头十几下还好，再往后齐则也逐渐感觉到背上传来的疼痛，太监不断换人，棍棒是一下重过一下。齐则头上冒出密密地细汗，紧咬牙根，让自己不发出喊叫，鲜红的血液从后背的衣裤中渗出。待到打了四十下已经是皮开肉绽，每落一下，都是鲜血纷飞。小玉香跪在旁边，抱住赵公公双腿不住求饶，已经哭成一个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