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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岸明·伊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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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那边的花枝修剪一下,我说墨香,你这丫头听到没?还不快把脚下的落叶扫了。哎哟,墨竹,王妃屋内的插花换了没?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换啊。”荣亲王府内,管家对着周遭忙碌侍婢小厮们不断吩咐着,府内的人们无不忙碌着。这荣亲王府是京中最为生气的府邸了,奔走忙碌的小厮侍女随处可见,正是春日里,因着绿意落花之下,倒是一点儿也不显得人来人往的繁杂。
“墨竹,母妃屋内的花你便别去换了吧,我自宫中取了从西域进贡的曼珠沙华,正好要去向母妃请安,我将那花放于母妃屋内正好。管家,你便同我一同去我屋里去取吧,我带了客人来见母妃,由你引着去,”荣亲王世子柳岸明冲着向着花房的小厮墨竹唤道。
这荣亲王府的世子——柳岸明,好是一番倜傥风流的少年郎。说起这荣亲王府的世子,向来是谦和有礼地一副虚心样子,但却毫无诚惶诚恐地懦弱之态,纵是面了当今圣上,也是无须多做礼节,更何况本身就一不卑不亢的性子,朝中众人对其态度品行,虽是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功绩,也都赞誉有加。
这荣亲王府,乃是先帝嫡子荣亲王之府邸,钴柳王朝嫡系血支。“荣”,自是天恩所赐的字眼,柳岸明作为这王府世子,这番气度,天之所成。除却神户公府嫡支,或是同属嫡支的皇室嫡公主所嫁荥阳郑氏,以及传统豪门的谢氏和如今皇后的母家陇西李氏,怕再是无人踩得上这么高贵的门楣。
“世子,”忙碌着的小厮和侍女们顺着缓缓走过地墨色身影,恭恭敬敬地作揖礼。
除却墨衣山水,风华绝代的荣亲王府世子柳岸明,跟着身后的,为一男一女的面生老者。但细想也就明了,那二人便是洛家班的班主和其内人了。
“世子,小人若是没猜错,这便是洛家班的班主和班主夫人吧?”管家在片刻工夫打量后,跟在世子身后向着世子询问道。
“正是,扰了管家活计,还请莫见怪。”洛班主左顾右盼,方才开口询声道,“怎不见莫管家?”
“先生有所不知,十余年前,我们王府所有的用人都折陈换新一番,莫管家在那次便已是随着大流了。”世子向着洛班主解释道。
“物是人非啊。”洛班主听后,亦是一番错愕,喃喃自语空自叹。
周围往来的小厮婢女见到世子依旧在行着礼,“世子安。”
“都免礼,好自忙着。”小厮和侍女们也没拘谨着,继续忙碌着手上的活计。
于是数人便随着那世子,匆匆进了满是水榭阁台的庭苑。
借着余光扫了扫四周的景致,无不显露着皇家嫡子气运。水路辗转,陆路交错,阁阁层层,龙纹凤尾翱翔园林之间,风渡处,唯可见大大的牌匾——西榭苑,随着满是柳树的此处,便是荣亲王府世子柳岸明的居所外苑。又是一番逶迤弯折,方才到了居所——疑路居。疑是路尽,却柳暗花明。
“小人(民妇)参见世子。”洛氏夫妇进了屋舍,待那世子落了座,便行了大大一个礼。
“先生快快免礼,洛班主及尊夫人乃是我之长辈,我怎可受了你们的礼,请上座。”
柳岸明神情谦逊,伸手虚扶了把已是过了不惑之年的洛氏夫妇,仅眼神示意左右。伴随着浓郁香气,汤色碧绿清澈的吓煞人香已是奉上手,可谓极品。
“小人那便是不再拘谨了,世子倒是果如传闻一表人才,”洛父带有皱纹沉拈着笑意,能看出对柳岸明抑不住的欣赏之意。
这洞庭碧螺,自是好茶。但官宦人家实是瞧不起的,茶味再佳,也为不少大家所嫌恶,认之为入不得大雅之堂。见那世子啜饮毫无不适感,便可知了,这柳岸明着实为谦逊表里如一,且看这一身的风度,到底不凡。终归是她谢氏培养大的孩子,究竟是好的。
“老先生折了晚辈,”柳岸明听了洛班主直言,连忙儿放下了饮用中的茶水,不见家主的架势,全然一副沉稳姿态,亲切询道,“班主可是茶水饮用不惯?听闻母妃所言,母妃与班主已是老相识,母妃说班主爱饮这碧螺,若是晚辈听了偏差,晚辈自当再差劳使役换了去吧。”
“小人只是看世子已是成人之姿,心有所感,世子这般心细如尘,小人甚是为王妃欣慰,有儿如此,实属令人艳羡之,”洛班主这般话道,便将手边茶水一饮而尽。
“世子,昔日,我们洛家班尚在京城时,也与荣亲王府有所私交,也曾见过世子你尚在襁褓时的姿态,小人与老爷看到世子您如今已是这般气宇轩昂,不免有些感怀。”一直未有开口的洛夫人带着一种南方女子的温柔语调,缓缓说道。
昔日的洛班主也是风华正茂的翩翩君子,王妃谢氏,在未出阁之前,坊间便有传闻洛班主与谢氏的风月之事。是真是假,这么多年过去,京城说故事的人就如同荣亲王府昔日的用人置换一般已是换了一批又一批,已经说不清道不明。然几分感情,终是空穴来风,想必洛班主昔日与谢氏王妃应着实有几分亲密吧。洛班主知其失子逝胎,怕是多年来不免增生惦念,现如今见柳岸明是这般君子,便有了心事落地的感觉。便是知了,菀儿自是不再会曾经苦楚的,时间总是会磨平不少伤口的。
“自老先生一家子移离京中,怕是已是十四年了罢,”柳岸华听后,自是也带着点时过境迁的叹然感,缓缓说着,“听闻晚辈百日喜,先生也来为晚辈倾注了一番,晚辈也知,母妃年轻时似也是常常欣赏先生的戏曲,母妃与老先生老夫人也是相熟的,只可惜那时晚辈年岁尚小,已是没有多大印象。”
“哈哈哈哈,王妃,世子过誉,”洛班主抿了抿茶畅快一笑,而一旁的洛母安静端坐不发一言,似是思虑着什么。
“昔日小人尚年轻,如今这舞台主角早已不再是小人等老者。”洛老并未因着柳岸明的谦逊而失了该有的礼,态度淡然,到底是出身贵族。
“洛家班不因那舞台主角而扬百年名,只因那是洛家班而名,我是这么想的”柳岸明亦是抿了抿茶,又道“也是时辰不早,班主,长久未进京,我母妃对班主念叨了数次,可否…”
“小人便带内人与王妃请个安吧,”洛班主瞥了眼夫人,便又把目光放在了世子身上。
世子闻言,便唤了唤门外小厮,“管家,带二老去母妃那处请安。”
“是,”管家恭敬道,作出请的姿势。
“小人(民妇)告退。”与洛老的沉着不同,洛母的表情似是有一瞬间的异变,不过只顷刻间又回归了平和。
岸明虽是看到了这层异动,只当是十四年未见,有些紧张罢了,便也不曾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