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恶之女》众惢

59、洛华·岸华

　　“你既是心下了决议，何必来和我这里犟牛犊子气？去做就是，我还拦得住你？”，荣亲王妃偏过头去，不欲再看，翅膀硬了的孩子，又非自己亲生，又能多舌得了什么？
　　只见柳岸明前挪二步，双手合实，岸举齐眉，庄重一扣，“因您是我的母妃，儿子可以瞒着您，可是不想。”柳岸明起身，道，“可儿子想做的事，儿子一定要去做。”
　　“罢了罢了，儿子大了不随娘。我老了，不中用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掺合不得了。”荣亲王妃终究是先低了头的那个，摆了摆手，由着柳岸明去了。
　　“谢谢，娘亲。”
　　“王妃，小人知您这么好一时辰定是累着了，小人择了几株洛神花熬了汁子水，用着这汁子水煮的茶可活气补血，喝着也有着几分子酸甜可口，您可尝尝。”洛华见了柳岸明出了屋子，这才小心翼翼从福安堂的内里端着茶水走了出来。
　　王妃含笑接了洛华手里的茶水，茶水非九成的热度，怕是早已煮了好在门帘后面候着了多时。王妃抿了一口，道，“入口即甘，素知民间平民食洛神花，倒是没想过自己尝尝。”
　　洛华顺着荣亲王妃的路子坐了上首位子的一旁，笑着对王妃礼道，“小人能为王妃煮茶实属荣幸，本担心王妃喝不惯这种寻常人家喝的茶水，但见王妃入口无不适应感，小人倒也是放心了。”
　　王妃嗔道，“什么适应不适应，我也就是一个寻常的母亲，孩子给母亲做事，母亲怎么会有个不适应的，什么都是好的。”说到这里，王妃又忍不住叹息道，“你这孩子倒是个细心的，知我心火旺，我也是通点药理的，洛神花最主要的药效是消心火的，可惜岸明，没你这孩子那么细致。”
　　洛华在幕帘子后面实际上，王妃与世子的对话听了个干净，倒也只劝道，“世子是日后的王爷，自己有主见是好事。”
　　“你这孩子倒会说话，”王妃喝了茶水继而说道，“我倒也并不是不希望他能有自己的作为，只是，孩子，你记得，她博陵崔氏的女儿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子。”王妃说到此处竟不由自主的握住洛华的手，看似在说柳岸明，却似乎更像是在劝洛华，“崔梨葭那丫头，岸明与她有婚约，都尚且如同雾里看花看个不清。她的一举一动都不能说是小女儿家的性格使然，博陵崔氏的嫡女，任何举措都自有深意。”
　　“她非池中物。”
　　洛华略微愣神，又想起了在淑妃的紫宸宫外听到的这句话。纵使只是普通的女孩子又如何？岸明世子的未婚妻，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子的人。
　　对崔梨葭，终究是没法做到一世无疑的。
　　荣亲王妃见着这洛华似是在发呆，咳了两声，唤醒了洛华，假意咳了两下嗓子，嗔问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老婆子话多了，听厌了听烦了？”
　　洛华收敛了心思，忙起了身子给荣亲王妃揉了两下肩，“王妃哪儿的话，洛华能陪着王妃说说话是修来的福气，怎么会嫌弃，倒是担心王妃嫌了洛华不知轻重。”
　　不知下手轻重，不知言语轻重。王妃听了洛华话的意思倒也是满意，“你是个懂分寸。你刚刚不再自称'小人'而说自己的名字也让我很满意，自家人不必拘泥，更何况，'华'是个好名字。”荣亲王妃说到此处有些许哽咽，喘了喘，笑道，“还是得服老，的确是不中用了。”
　　当荣亲王妃得知笙哥儿的孩子叫“华”时，那一夜，流了十多年都未曾流过的泪。
　　“如果我们有孩子，男孩就起名华，愿他一生繁华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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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梨葭在蒹葭院内由着侍女梳洗着头发。即便夜里出行，也要保留个体面的样子，这是博陵崔氏的体面，也是博陵崔氏的骄傲。
　　“小姐这百鸟朝凤发髻倒真是好看，看着真是尊贵，咱京城，哪有哪户的小姐能比得上咱小姐看着贵气。”子兮边给崔梨葭梳理，边赞美道。
　　崔梨葭闻言笑笑，问道，“叫你处理的事可安排妥了？”
　　“都妥了，小姐，安慰会在无量寺那儿埋伏清理的，我们这趟概是留不下什么痕迹。”子兮降下音调，附耳说道。
　　“不，不是'概是留不下什么痕迹'，而是必定不会留下痕迹。”崔梨葭转述了一番子兮的话。
　　“奴婢惭愧，奴婢懂得。”子兮向梨葭合手问罪。
　　崔梨葭瞧着洛华送自己的这盆花，叹道，“若是当时洛家众人未死，我又何必这么煞费苦心？”
　　若是当时洛家众人未死，也不用这么内心愧疚，面对洛华时抬不起头，终究是亏欠了他的。
　　“凡事自有天意，小姐怎么能未卜先知？”子兮劝慰道。
　　梨葭摇了摇头，“我命由我不由天，为何要知天意？若是顺应天意的话，我就只当由着那钴柳王朝的人牵着鼻子走。”雾里探花摸不着头脑，任由旁人主宰的日子太让人厌恶，她崔梨葭忍不了，受不了。
　　若是当初洛家众人未死，有了洛华的玉佩以及逼供洛家班众人，便可揭开他洛华并非洛家亲子而为荣亲王府嫡子的真相。然而现在只留有他一人，这枚玉佩虽然不假，但是没了人证就没了可信度，便是随着他钴柳的人信口开河。
　　但是有这枚棋子，依旧需要用的得力，既是如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故作疑云惹乱民间的谣言。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的高谈论阔是可以杀人的。
　　“荣亲王府世子对小姐您倒是真心，听琛深说他为了您可是跪了福安堂一个时辰之久。”子兮瞧着崔梨葭似乎是心思都不在了，便猜到这小姐怕是又想到了洛公子。
　　洛公子近来和小姐走的实在有些近不是个好事。
　　“他大可以只字不提，做这种把戏给我看倒真是有他的性子。”荣亲王府的庶子到今天这个地步怎么可能没点手段？为了讨好嫡母也是煞费苦心。在崔梨葭看来，他与自己的婚约不过是稳住自己地位的手段罢了，互相利用，何来真心？
　　不过他只要愿意来就行了。大无量寺藏着最大的秘密，便是荣亲王实际在十年前隐匿修行。这个秘密怕是荣亲王妃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