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Qswar

22、第 22 章

　　林筇去了附近的便利店，将货架上的方便面扫了几包入购物篮子，又兜兜转转买了些面包和饮料。到结银处时，视线停留在了往常卖蛋糕的小冰柜里孤零零的剩下了一小块蛋糕切件。
　　收银员顺着他的视线过去，笑着说：“先生，现在就只剩这一块蛋糕了，您看您要是要的话我给您打七折”
　　想起了曾经有人日日在他房间吃蛋糕的模样。
　　“好的，帮我包起来，谢谢。”
　　林筇提着一袋东西回去，打开门却发现客厅黑乎乎一片，以为盛初已经睡下了。一打开灯却又发现盛初呆呆的自个做在厅子里。
　　“为什么不开灯？”
　　“我不喜欢开灯。”
　　此时的盛初木然的，仿佛抽掉了灵魂的娃娃。而在下一秒又当作没事人一样，问了林筇一声“回来了？”
　　林筇却无心思揣测她的心里，淡淡的应了一句：“嗯，给你买了些吃的，你自己看看吃什么吧。”
　　盛初过去看，刚好发现了那一小块蛋糕，便突然抬头看着林筇，而他确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定住了，错愣的表情落入她的眼中，被他从她的眼眸中看到。
　　“你家有没有蜡烛？”
　　“家里断电的时候应急的蜡烛有……”
　　“我们关了灯，点蜡烛好不好？”
　　少女的眼睛忘入他的眼中，灯光映在她眼中也被折射变得璀璨。
　　黑暗中，明晃晃的烛光摇曳。
　　盛初用塑料叉子叉了一小口蛋糕，送至林筇的嘴边。
　　令人捉摸不透的用意。
　　“我不吃甜的。”轻轻一别脸，躲过了唇边的蛋糕。
　　盛初笑了笑，将叉子上的蛋糕放入自己的嘴中，然后看着林筇傻笑，眉眼弯弯，不似平常。
　　一口接一口的，越来越大口的蛋糕盛初直接往自己嘴里送，尽管嘴里的还没咽下去。
　　最后她看着林筇，她笑不出来了，强忍着想吐的感觉，但最后还是抵不过胃里翻滚着的恶心感觉，跌跌撞撞的跑到洗手间。随即里面传来了一声一声呕吐的声音和水声。
　　林筇仍是坐着的姿势不变，黑暗中被烛火影着的脸晦暗不清。
　　盛初从洗手间出来，重新坐回林筇的对面。借着烛光，他可以看到她被弄湿的发际和鬓发，白净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水印，湿润的眸子看着他，这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幅模样。
　　映着烛光，蕴了星河。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喜欢吃蛋糕？之前我也这样认为是这样的，但最后发现我喜欢不起来了。”
　　摆在面包店里的精致的蛋糕，尚未到昂贵的程度。只是这蛋糕做得这样的好看，隔着冰柜的玻璃，让人徒生距离感。
　　准确的说，只是她这种人。
　　精致好看到，觉得她不配。
　　看到他人的想便可以拥有。
　　一是艳羡，二是自卑。
　　“生日一定要吃蛋糕的。”
　　所以，她不想过生日，甚至讨厌。
　　不去奢想，那便每一日如一日。
　　有时候她觉得，她这懂事真的卑微到可笑。
　　微笑着，自卑的，将自己的一切美好推着远离。
　　而始终没有人懂得，她束缚其中的痛苦。
　　渴望别人的可怜，又自觉荒唐活该。
　　陷于囹圄。
　　所以当她回到盛家，有了其光鲜亮丽的身份，拼命想要追回自己曾经想要的东西，却发现她其实并不喜欢。
　　像疯了一般的追。
　　追到自己怕了，怯了。
　　追过之后，又独自抱着自己茫然无措的哭泣。
　　疯子的行径。
　　“吃完了早点休息吧。”
　　林筇打算起身，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突然，包括她那么晚了仍在学校。只是她不说，他便不问。此时离开，是打算给盛初缓一缓的时间。
　　黑暗中烛光暗影浮动，盛初却看不清林筇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转身之后颀长的身形。
　　“林筇……”
　　被叫住的他顿住了脚步。
　　“你有没有过杀人的念头……或者说，有时候会有伤人的冲动……”
　　林筇转过身，脸埋进黑暗里，凉薄的声音传入耳朵：
　　“盛初，我们不适合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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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我回来了。”
　　女孩进了家门，微笑着对坐在客厅的中年男子说道。
　　而男子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一页，嗯了一声表示知道，并未去看站在门口的女孩。
　　“那爸爸我就先上楼了。”女孩穿着拖鞋从他身后走过，谨慎且小心翼翼的，并未发出难听的拖沓声。
　　“你弟弟等了你有一会了，去看看你弟弟。”
　　“好的爸爸。”即使那男人没有看着她，她也保持着嘴边的微笑，微弯着腰是如下人般的卑微。
　　“沙沙沙……”温热的水从头顶洒下流淌至全身。浴室的镜子带了热水的雾气，迷蒙的映出少女娇小的身姿。
　　林洛儿任由水在脸上冲刷着，如果在浴室溺水窒息而死，这新闻倒是显得可笑。她抬起带着水流的手，轻轻抹开镜子上的雾气，镜子上便映出了一个花季年龄的少女没有。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对自己说：
　　“笑，笑，笑吧。”
　　镜中的她，长而翘的眼睫毛被水汽打湿，杏眼含笑，嘴弯出了甜美的笑容，露出标志性的小虎牙，显得可爱又讨喜。
　　她大概是这个世上笑得最卖力的一个。
　　手顺着镜子继续抹开镜子上的雾气，镜子上的人影渐渐清晰，露出少女年轻曼妙的身体。但在腰侧却有一小块青紫的伤痕。林洛儿往上一按，嗯，有点疼。
　　夏初真的不给她这个老同学留一点情啊。
　　她应该再重手一点的，不是吗？比起自己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事。
　　林洛儿嗤笑一声，转身拿过墙上的浴巾裹住自己便出去了。转身那一瞬间，镜子中映出来的少女后背，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新旧伤痕，触目惊心。
　　可是除了她，没有人知道。
　　毕竟，她那么卖力的笑着掩饰。
　　“姐，你终于回来了……”稚嫩的少年坐在书桌前，却拿着手机打着游戏，看到林洛儿进来便一下子起了身，“姐，你坐，你坐……哎哎哎，没什么，我在跟我姐说话呢。”
　　林洛儿看着林梓文捧着手机的动作，大概就能猜到他是在打游戏。便没有理他直接走到了他的书桌旁。
　　桌子上大咧咧的摊开空白作业本，林洛儿大概已经猜到他找她要做什么了。
　　她做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的看着打游戏的林梓文，等着他开口。
　　“姐……”那边打完了一盘游戏林梓文便找了借口下线，这会凑到林洛儿身边，讨好的装模作样地给林洛儿捏捏肩，“姐，我其他作业都做完了，就只剩下语文了，你帮我写一下呗……”
　　林洛儿随意地翻了一下他的作业本，确实，数学作业密密麻麻的写好了答案，唯独这语文作文怎么也不肯动笔写。
　　用林梓文的话来说，作文嘛，顾名思义是要作，所以每次一提起笔，还未落下，他就已经被自己内心的想法作得恶心。
　　所以啊，其实他也不想的。
　　“你不是一向往作文素材里随便抄一篇交上去的吗？怎么了，你们语文老师忍耐极限到了”
　　“姐，这不……上得山多终遇虎嘛。”少年抓耳挠腮，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上次为了抄得方便，我把抄的作文直接撕下来了，但……抄完了忘记扔，直接夹在本子里交上去了……哎呀，姐，你别笑得那么明显，我人还在呢……”
　　“所以呢？你们语文老师就罚你原创一篇了可难得了，以往你考试作文把阅读题的文章直接抄上去她都没罚你。”
　　“好了姐，你就帮我写了吧。”少年捏着肩膀的动作越发的谄媚。
　　林洛儿拍开林梓文放在她肩上的手，“得了，帮你写作业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林家一向重男轻女，她深谙讨好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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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心’二字，需双方二人皆坦诚才可，不是吗？如果是单方面的讲故事，那就谈不上了。”
　　林筇看着盛初，但她并不是看着自己，只是看向他所站着的方向罢了。
　　明晃晃的烛光，映着少女年轻的面容，五官精致好看但却迷幻而不真切。
　　“刚刚那个瓶子装的，是抗躁药……当我忍不住的时候，借以欺己的玩意，但我已经吃完了。
　　我不止一次的想过要伤人，过去我身边的所有人。
　　老师，同学，邻居……
　　视而不见的，落井下石的，明嘲暗讽的……
　　我向往的，是做一个快意恩仇的恶人，并非心胸宽广的伪善。
　　曾经一个人，一直跟我说不要。
　　后来呢，那个人不在了……
　　最后，我还是活成了她最不期盼的样子。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锱铢必究……”
　　少女眼神空洞的，只见得那昏暗中的一点亮光，便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去触碰……
　　却被少年在空中抓住：
　　“你早点休息吧，蜡烛我来收拾。”
　　盛初看着林筇，依旧是凉薄得没有感情的模样。
　　仿佛没有爱憎的样子，往往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
　　他所做的一切，全凭他意愿，并非关心，无关爱憎，理智而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