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Qswar

12、第 12 章

　　江临坐在盛初床边，轻抚着微微皱着得眉头，轻轻地拨开脸颊上的几根发丝，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方才煮了姜汤让她喝下，这会哭累了也容易入睡，江临看着她大概在睡梦中安定下来了，便轻声地将房门掩上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用钥匙将床头柜子最下层打开，在一堆纸张下面压着一封信，字迹娟秀又有力。
　　这是盛初妈妈当初交给他的。
　　最开始见到盛初妈妈的时候，他觉得盛初妈妈就只是一个温柔的美人，但这么多年来，她仅靠自己一人就替盛初撑起了一个家，不得不令人佩服。
　　那时盛初妈妈在病床前让他单独留下，将这封信交给他的时候，其实不无惊讶。
　　\"江临亲启: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我已经不在小初的身边了。
　　小初自幼与父相离，而先当下，我疾病在身，缠绵病床，药石罔效，当初守其一生所诺，恐未能实现。
　　小初幼时，招人欺负，无处可述，我自知为己之过，然恐其愤懑之气无处可行，剑走偏锋，做出不得不当之事，更恐其心中郁结，作茧自缚，困己难舒。
　　阿姨自知无理无由，不敢肆意要求，唯愿你能在旁照看，在其偏执难拗，怨恨必究时，尚能有一人阻止。
　　阿姨此生，只此一愿，若得所允，终吾一生，了无牵挂。
　　……\"
　　他何德何能，得此重任。
　　纵自知本事不足，但应允信中所说，竭尽所能，也定要守她一生。
　　此时的盛初躺在床上，不知怎的呼吸渐变得急促，眉头紧锁，额间沁出细汗，手下的床单被攥紧得发皱，似在梦中拼命挣扎着逃脱某种桎梏……
　　\"谁？谁能来救救我……\"
　　盛初看着困在厕所隔间浑身湿透的女孩，拼命想帮她打开门却发现任凭她转动把手都没法打开。
　　她无法给那个女孩一个拥抱，她拼命安慰着她说不怕，但她却丝毫听不见，她听着她的呼救声渐渐地微弱，但就是不能将她救出，盛初呼喊着，拼命地捶打着门……
　　\"不要……你们放……放开我……\"
　　女孩被一群同龄的女孩制住挣扎不能，她们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按入洗脸盆，水龙头被打开，水柱直接在她脸上冲刷，她眼睛变得睁不开，鼻腔被灌进了水是快要窒息的痛苦……
　　盛初站在一旁，从她们制住她的时候她就想去阻止，却发现自己无法碰到她们的身体，她无助的只能嘶吼着住手，但她们根本停不见，也没有人能够从外面进来阻止这一切……
　　\"啪……你怎么能……你是什么时候学会打架的？你现在已经不听妈妈的话了是不是？……\"
　　倔强的少女低下头跪着，梳好的头发现在已经松松散散，脸上有一块一块脏兮兮的黑印子，也有青紫的被别人打过的痕迹，嘴角破了点皮，双唇珉紧，双手紧握着拳头放在膝盖上，不为自己说一句反驳的话。
　　年轻的妇人气得巡视房间一圈，不得已拿起了晾衣服的衣架，用力打在了少女的背上，少女忍住疼痛仍不发声，最后那年轻的妇人也不舍得再打，坐一旁泣不成声……
　　盛初看着记忆中那人熟悉的模样，她想过去拥抱，却仍不可触。她想为跪在地上的女孩辩解：
　　我什么也没有做错……在她们肆无忌惮地将我关在厕所里的时候，在她们往我身上倒脏水的时候，在她们扯着我的头发按在洗手池的时候，在同学们习以为常的时候，在老师相信那些人荒唐的说辞的时候，没有人可以来救我，甚至没有人站出来说过一句话！
　　我只不过是为我自己而反抗。
　　只是反抗而已啊，为什么连反抗都不被允许？
　　如果人善被人欺，那我为什么不为恶……
　　……
　　“小初！小初醒醒！”
　　江临握住盛初冰冷的手，呼唤着她醒来。而盛初躺在床上，额间早已汗湿，眼边泪痕清晰，口中喃喃不清，只看得出她现在神色紧张，像是拼命地在逃脱着什么，却只能困在梦魇中受折磨。
　　像是被唤醒而未回魂，盛初睁开了眼睛，眼神却有些呆滞。江临马上将她抱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然后手一下一下地缓缓地拍在她的背上，让她慢慢地缓过来。
　　“没事的小初，没事的，我在这，我在这……”盛初的眼神渐渐清晰，江临轻轻拨开她汗湿的头发，“我去给你倒点水，很快就回来，乖，不要怕……”
　　盛初双手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江临湿了毛巾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刚碰上就被盛初躲过。
　　“乖，别怕……”江临微笑着轻声说，刚抬手想要摸一下她的发顶，却又被她明显地躲开。
　　“你回去睡吧江临哥，我没事了。”还是沙哑着的声音，如此刻意地推开。
　　“小初，不要拒绝别人对你的好，不要再把自己身边的人推开了好吗？”盛初沉默着，喝水的动作静止，牙齿紧紧地咬在杯沿，生怕自己哭咽出声，“我打算跟你一起回去，我就在你那边工作了……”
　　“没有必要。”
　　“什么？”
　　“我说没有必要，我可以再找一个心理医生……你不用替我开抗躁药了，我的情绪自己能管住就管，不能就不管了，老实说，我不认为自己有病……”我只是疯了而已。
　　“小初，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喊你一声哥哥你就该负责了是吗？我姓盛，我哥哥在北方城市，亲生的，不是待在这南方小镇上的你！”

　　对不起，请你远离我。
　　我大概会变成一个坏人。
　　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