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缚》Qswar

10、第 10 章

　　“走吧，快中午了去吃点东西吧。”
　　江临起身，从盛初手中拿走玻璃瓶子，一手捂住盛初冰冷手紧攥着，像过去的无数个瞬间一样，温暖从掌心慢慢地传递到她手中。
　　福利院附近的拉面馆内，因为正是饭点，所以也是热热闹闹，三五人一桌，老旧的木桌子，好像永远也擦不干净的油渍，放在竹筒里的一次性筷子，简单没有插图的菜单牌，吵吵嚷嚷的气氛，面条冒出的热腾腾雾气，老板熟悉的点餐的声音……还好，还是记忆中的样子。
　　江临面前摆着两碗拉面，此时他正一根一根地挑着拉面里的豆芽，挑完之后把碗推到盛初面前，“吃吧，挑干净了。”江临笑着说道：“刚刚应该提醒一下老板的，算了，我可以吃两份哈哈。”
　　说完低头夹了一大口面往嘴里送，倒与平常斯斯文文的样子不同，完全看不出年龄的多少，最多就像高中的阳光大男孩。咬断了面条抬头，才发现盛初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拉面一口也没动。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没变多少。
　　嗯，太久没来，难怪老板会忘了。
　　我现在还能回来吗？
　　“怎么了？”
　　“哦，没什么，吃吧……”盛初回过神应了一声。
　　“小夏……咳，小初，吃完了你又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没有……”
　　“那陪我去看一下妈妈……好吗？”
　　盛初突然停下筷子，脸埋进拉面的雾气中，极力掩饰着，害怕此时对面的江临看出她的表情，过了许久才低低的说了一个字，“好……”
　　江临开着车去了一趟花店，停车时盛初也从车上下来。
　　“我也想给阿姨买一束花……”
　　江临笑而不语，买完之后一人捧着一束花进了车，江临捧着的是开着灿烂的向日葵，盛初捧着的则是满天星。江临妈妈喜欢的是向日葵，喜欢满天星的则是盛初的妈妈。
　　墓园。
　　肃穆而安静的地方，连鸟儿的叫声都觉得惊扰，只有脚下踩过的干枯的树叶发出了细碎的声音。江临走在前面，盛初紧跟着身后，不自觉的，花束的包装纸被握得发了皱。
　　“妈，我带小初来看你了。”江临在一块墓碑前停下，放下手中的向日葵，看着碑上母亲不变的年轻模样和温暖的嘴边微笑说道。
　　“好久不见，阿姨。”
　　盛初站在江临一旁，听着江临和江妈妈细碎地说着最近发生的事，一时间插不上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但很令人羡慕。
　　盛初从来没有真正见过江临的妈妈，小时候第一次被江临带来的时候，带着震惊又复杂的眼神看着江临，却发现他眼中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悲痛。平凡而普通地和妈妈说着话，从今天上课老师讲了什么内容到今晚爸爸做了什么菜一件一件事无巨细的说着。
　　“我妈妈很好看对吧，没有比夏阿姨差哦。”那天晚上在回家的路上，江临这么和盛初说着，那时的盛初长得瘦瘦小小，连和江临齐肩的距离都不到，听着他的话，抬头却没办法看清他的表情。
　　江妈妈很爱笑，这是江临告诉盛初的，大概能想象出样子，应该和江临一样。和盛初差不多，一个是没有娘的孩子，一个是没有爹的孩子。不过又和盛初完全不同，盛初永远羡慕的，如江临一般笑得无束，如江临一般，仿佛亲人从未远离。
　　但是，旁人一遍一遍的议论像剖开了脑袋塞进去般，束缚得让盛初无法挣脱，无法反抗，因为她无法大声地告诉别人她父亲的音容笑貌，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甚至连问母亲的勇气都没有。
　　“小初？小初？”江临轻轻地拍着盛初的肩膀，微笑着，“走吧。”
　　盛初跟着他走了两步后又突然停下，一手轻轻扯了江临的衣角：“我想留下来……和江阿姨也说一下话。”
　　“那我去车上等你？”
　　“不用了！”
　　“怎么了？”
　　“不知道会说多久，你先走吧，我待会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我不想让你看到我之后无法掩饰的表情。
　　“这里不好打车……那你结束之后给我打电话？”
　　“好……”
　　江临笑着轻轻地摸了一盛初头顶便转身，突然被叫住停了脚。
　　是低声的一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