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浊》亦如未何

7、原罪

　　“孩子，你醒了。”一位年过七旬的老奶奶杵着拐杖，坐在那有些年久失修的木椅上。目光呆滞，只看向一边。似乎眼眸中的光点已被时间打磨掉了。看着她那面如黄蜡的面孔，让人有些担心，她怕是时日不多了。
　　温浊筠醒来后发现身边有人，十分警惕地从稻草堆里爬起来，并从地上拿起一块尖锐的石头，防备着眼前的陌生人。“孩子，你别害怕，我在林子里捡柴的时候，发现你就躺在泥水里，看你浑身是伤，身上又到处都是泥。我见着可怜，就把你捡回来了。”
　　“…………” 温浊筠握紧手中的石头，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四周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已经破旧的无法住人的观音庙。周围是一些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生活用品，看来这老奶奶在这里生活有一段时间了。
　　“孩子，那边的稻草堆里有一件黑色的麻衣，拿去换着穿吧。”
　　“老婆子我是一个聋子，又不识字。你不要介意啊。”温浊筠闻声果然从草垛里找到了那件麻衣，不明意味地看了一眼那个老奶奶。走出观音庙，好在不远处便有条小河。
　　那老奶奶也没动，好像知道他要去干嘛。片刻后，温浊筠再次走回庙里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现在的他褪去一身污秽，看着着实赏心悦目，他那稚嫩的五官逐渐也有了些英气，可以说是一个十分好看的少年。
　　“回来了？那个地上有一碗野菜汤，饿了就喝点吧。还有你身上的伤，不治的话可不行，会生病的。你就呆在这里，行吗？奶奶去镇上给你抓点药回来。”
　　“不要嫌我啰嗦，原来我有一个儿子，后来他入赘到镇上的富家门第。嫌弃我是个聋子，把我赶了出去。我已经很久没有跟小孩子说说话了。所以不要嫌我唠叨。”
　　“虽然我听不到你的声音，但是能和你说说话，我也是很开心的。”
　　说完，她起身扶着拐杖走出了观音庙。看着门口的身影渐渐远去，温浊筠看了一眼那碗野菜汤，看了许久。
　　嗯，那汤很苦，盛汤的碗有许多裂痕。可他还是一滴不剩的喝完了。
　　直到天色昏沉，他也没再见到那个老人回来。于是，他便拿着他这一整天都在打磨的匕首，走出了观音庙。
　　他只记得那天夜里，他走了很久，看见有两个面有刀疤的男人，在篝火边数着银锭。
　　“唉，今天真是倒霉，打劫了那么多人，只有这么一点银子，我还想再去赌几把呢！”
　　“哼，那群穷酸汉！还有今天遇到的那个老太婆，不禁打，一棍子抡过去就死了。还费了那么多事，也就几个铜板，浪费时间！”
　　他们边说边吃着身上的干粮，不经意间，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开始警觉起来，便发现了不远处的温浊筠。看到来人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放下了心来。对他吼到：“滚远点，不然整死你。”
　　温浊筠不以为然地往前走，并问道“说，你们把那老婆婆怎么了？给你最后一次说话的机会。”
　　他们虽然听这话有些散懒的意味，但他们从那双毫无感情的灰色眼眸中，看出了猩红的杀意。他浑身所散发的气息，让他们毛骨悚然，心里直哆嗦。
　　其中有一个人壮着胆子喊道：“你谁啊，还是说你是那老太婆的孙子，不如来当我的孙子啊，正好我还缺个龟……”孙。那个男人还没说完，温浊筠便瞬间如鬼魅般闪到他的背后，手持匕首狠狠地捅了进去。那刀口极深，刺中要害，让那个人当场毙命。
　　另外一个人看到之后，手中拿起一柄弯刀冲上前往他身上砍去。他似笑非笑的侧着身子躲过。寒光一闪，匕首在那个人颈间划了一刀，顿时血液喷涌而出。少许鲜血喷在了他的脸上，使他在黑暗中显得有些病态。
　　这是他第二次杀人了，与第一次不同的是，这次是他亲手杀的。然而，他却没有一点恐慌，一点也不害怕，而是很从容的那一种。就好像他经常做这种事一样，这也是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心理素质。
　　他督了一眼篝火，拿起火把丢在尸首身上，让无尽的火焰把这里烧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只剩下原罪与悲凉。
　　后来他回忆起这件事时，想了想为什么要杀那两个人，他给不出答案。或许是为了一时的冲动，也或许是为了那个老婆婆报仇罢。“绞尽脑汁”最后也只得出了一个结论：杀人什么的不需要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