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魔鬼圣经（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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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与红与白的交接处。
浓稠、黏腻、混乱不堪、扑鼻血腥、人形的野兽、扭动的庞大躯壳……
观众们亢奋地嚎叫，整个石顶隆隆响动。擂台已然到达最高潮，他们或将眼见奇迹的再度连胜，或将见证新任台主的诞生。
而今看来，眼前更有可能成为新台主的初场秀。
显示屏前的正联小伙伴们则几乎什么都看不清，画面实在晃动得太剧烈，显然配戴它的主人动作太快了。
只有小闪可以大概判断出汤米是什么情况，至少在他那对受神速力眷顾的双眼中，汤米尚且处于上风。这一认知让他松口气。
──感谢蝙蝠科技，这种情况下监视器竟还能够屹立不摇。
从超人的三言两语暂时分辨不出情况，但可以猜测约莫是康斯坦丁的问题，才迫使汤米必须上场和恶魔博杀。
小闪对待周围人向来友善，尤其在排除是超人恋人这身分后，他自己还感觉和汤米特别投缘。因此若真是康斯坦丁的问题，他理所当然会站在自己的朋友们这边。
反正究竟是怎么回事，等事情结束后再追问也不迟。
就是……超人刚才的状态着实令人担忧。
小闪想。
所以趁着间隙，他迅速扭头望了眼隔壁超人。
对方正认真凝视往八成是汤米的方向，制服下明显紧绷的肌肉犹如随时闯入预备着进行救援。
Emmm……大约超人刚才真的只是太担心了吧，毕竟他们彼此看着就很相爱。
试想如果有什么人逼得艾丽斯不得不和那群残暴的恶魔们……不，光是稍微想到那类画面，小闪就觉得完全无法忍受。
所以超人果然也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吧。
地狱的空气正在模糊中沸腾，泰坦炎魔发出了燃烧生命般的高温，没有任何一丝水气能够残存于此种极端环境下。
──除却它自己的血。
尾巴死死勒紧、竖起的鳞片卡在对方喉管凸起处，拔长的蓝紫利爪深扣住泰坦炎魔的巨大脑勺，进而拨拉尖刻出一道又一道飞扬，如花火般喷溅炸响的鲜红，熄成欲.望的深邃芬芳到群众鼻尖，刺激出又一阵阵呼喝的欢叫。
「── Crash him！」女鹰发出鸣啼的尖哮。
就和壁虎的断尾或着解剖课堂上的青蛙一样，泰坦炎魔溅出的东西同样伴有未燃尽之红焰。一些家伙离得太近，刚好倒霉催不耐热的可怜玩意儿直接当场去世。
却更成为疯狂的添头。
「── Smash him！」
「── Come on , kill this bastard……」
泰坦炎魔使尽全力，却仍无法将后脑杓上那只该死的虫子甩下。它的四条手在挥舞间试图将汤米狠狠锤击下，然而──
一声鸣彻的惨叫自炎魔那张由碎石与岩浆构成的口中发出。它俨然丧失手部知觉。
群魔围在周边高声嘶吼：「── Get we some fresh meat！」
战斗中，汤米一口利牙几乎没怎么嚼便随即咕嘟吞下。
并且弯下腰、利爪成勾，直接将脚下那挣扎同信子疯摆的家伙那颗扭动的头颅，从中狠狠扯碎！
迸裂的浆液四溅。
原来炎魔的脑袋里并不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啊，没劲。
──彻头彻尾，这是一场粗暴的单方面凌虐。
毫无疑问，当泰坦炎魔引以为傲的高温在汤米面前全然无用时，这场战斗就已然能被人窥见尾声。
何况除却最原始的战斗本能，汤米还怀有这群地狱生物未学习的技巧。毕竟当克拉克在领受里乍得．龙的教导时，一旁的汤米也不是全然闲着。
…… Fresh meat？
……
……
My meat .
深处呻.吟的饥饿感终于得到投喂，残缺的欲.豁填满、水库盈上，难以形容的、和克拉克长时间分离而冒上之莫名焦虑获得大量释放，促使汤米纾解般地振开六翼黑翅，无机质的光高闪烁在每一根看似无害的细嫩羽毛。
只瞧泰坦炎魔失去头颅而轰然倒下的庞大身躯上，汤米稳稳立足、下巴高抬地发出一记简直嚣张的长啸：「──Who’s the next？！」
张扬且狂放至极的声音，被录像器完美播放。
战斗结束之快，康斯坦丁脖子上的红印甚至还没完全现形。
他边咳，边用石砾般嘶哑起来的声音说着：「See？ It’s exactly WHAT I mean . 」
「Um……」小闪瞥了眼超人巍然不动关注汤米的模样，不知怎地，对方那副对待恋人深刻专心的神情，却令他脑海不自禁地窜上抹颤栗。
分明超人此刻呈现的模样是那样平静。
可凭直觉，小闪旋头对正搓揉自己喉咙的康斯坦丁道：「Well , you better shut your mouth , dude . I mean , seriously .」
康斯坦丁动作顿了顿，半晌他一边摆摆手，一边妥协般地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
在场的两名女性不像小闪可以捕捉到每一细微帪数。
神奇女侠很努力试图跟上节奏，然而一段时间后她发现自己无法，只能眨眨因过分集中导致干涩的双眼，开口询问：「现在是什么情况了？有任何我们可以做的吗？」
因为衣服的破损，监视器似乎被汤米换了个位置，也导致视角更不好看见画面。
黑金丝雀接过话：「是啊，我们总不能在这儿干巴巴地等着吧？现在已经和原先的计划彻底不同了。」
无论如何，先前计划得至少也比眼下场面简单。
几人很快面面相觑，随后纷纷看向超人。
但超人专心致志的模样又让他们不敢轻易扰动，毕竟超人是在场唯一一名能够看清那儿全貌的成员。要是因他们的打搅而产生任何来不及挽救的阴阳差错，那可绝不是一句简单道歉可以解决的。
「……先等着吧。」最后小闪说：「何况要真有什么危急苗头，我和超人都有绝对把握能在半秒内赶去。」
「── next！」而当处于边境之联盟成员尚且忧心的时间内，汤米已然彻底成为角斗台霸主。
并且丝毫不用多余人员清场，汤米自己就把对手残骸清得干干净净。
这一点似乎也劝退不少原先蠢蠢欲动的异形们。
毕竟同类相残很常见，同类相食却可绝对罕见。
若说一开始还可被视为震慑后续对手之手段，那么再来的两名、三名、四名、五名……
……不为威吓的举动彷佛只是纯粹的自我取悦。
他们眼里，场上之堕天使俨然已是恶魔中的恶魔。
那是什么感觉？看见一张彻底纯洁的天使脸孔将嘴边的鲜血卷起吞咽？
那是当沐浴在阳光庭院中翻滚的湿漉漉幼犬，扭头却咧出嗜人排牙；丝绒棉布包裹的幼鸟似乎笨拙的扑腾，你嘲笑直到发现断线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眼眸是收割恶魔的绿光，不做一点浪费的停留。宛若生来就是残暴的杀戮机器，血腥沐浴的黏腻放在他身上恰如其份。象征堕落的黑色羽翼或许因此被模糊了金属色泽之高光，却更显如暗夜深渊。
没有一只恶魔胆敢再上前。
他们此时深刻感受到，比起生来为恶，或许堕化的正义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
「……约翰？」当见到地域边境的康斯坦丁，札坦娜感到不可置信。
汤米身上的伪装太好了，以至于连札坦娜都以为自己真的被交易给了什么恶魔。
「小札！」康斯坦丁几乎一马当先上前。
几乎。
因为远比康斯坦丁更快的是一道裹着红的旋风。
在其余所有人来得及关心前，一道温暖而厚实的气息已然彻底拥住汤米，丝毫不顾汤米身上那混合了数族恶魔的冲天腥气有多黏糊。
克拉克拥住对方，犹如长鸟环搂护起意外落地的幼鸟、犹如虎豹放轻牙齿叼起树上咪咪无措的幼猫，肌肉紧绷的怀抱充满克制，却又那么不容置疑。
被这样环盖的汤米，甚至能清晰感受到钢铁之躯那、彷佛在一切尘埃落定后终于萌发的颤意。
……颤意。
这瞬间让汤米瞳孔放大地不知所措起来。
他的理智清楚知晓此刻自己应该说些什么，许是搬出一套巧舌如簧的话语，许是将克拉克的脑海绕得纷纷扬扬，许是将自己的引导悄悄然灌输。
然而他都没有。
汤米愣住了。
甚至失去那团炫耀自己其它战利品的心思。
「Clark……？」汤米发出一记宛如毫无意义的询问。
当他仰起头时，克拉克已然停止颤抖，并且右手无比自然地，放到了汤米脖颈与耳后相连的那片柔嫩肌肤，略粗糙的拇指轻轻搓揉开汤米脸上、几乎要共同凝固成厚厚一层的血块。
因为太专注于克拉克蓝眸中前所未见的神色，汤米并没发现他怀中的战利品之一，一块鲜红的宝石，此时正因荒废已久后终于得以发挥作用，而不停辐射出兴奋的红亮光芒。
克拉克靠在汤米耳边──这样的姿势有点过于亲密了，通常他两不会在有外人时这么做──对方柔柔呢喃了些什么，是一句回答。
正联小伙伴们也许没能听清，汤米却绝对确实地捕捉到克拉克吐出的每一个字。
「......Wait , what did you say？」可汤米仍然追问了一句。
克拉克抬起头，一如往常，挂着那副属于光明之子的和煦神情。
然而他接下来重复的话却绝非如此。
克拉克微笑着抚过汤米同样沾满血痕、乃至近乎要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发顶：「……What I said is ── then , I will kill them ALL .」
这句话就是公放的了。
康斯坦丁心中和札坦娜成功相会的喜悦尚未退去，就听见超人那头传来这么一句看似轻飘飘的话。然而那随即的瞬间，他甚至来不及扭头或着思考明白超人杀意的针对对象是否又是自己。
联盟里唯独小闪看得清超人究竟都做了些什么，他在超人飞扬起的剎那之内就企图跟上，然而明显他失败了。
他在落后太多的奔跑间，眼睁睁看着超人直接闯入地狱的火圈，然后──
上帝啊……！
……
……
四处全是……血花。那种真正意义上固定不动的血花。
因为腥色纷纷混合肉块崩裂并凝滞在空气，甚至根本来不及飞散。
众人完全追不到人间之神的速度，他们在连思忖都来不及的时间里或楞然或本能警惕，紧接着下一瞬间，他们看见了离开原地、气喘吁吁并满脸通红的小闪，和一名──
──一名浑身浴血的超人。
……
「──WTF？！」康斯坦丁是第一个叫出声的：「你刚刚都干了些什么，超人？！」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股猜想，但那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然而面对众人的不可思议，超人面上却一派直接的泰然，恍若方才他所夺去的不是整区地狱的生命。
他像扫去路上某颗不值一提的尘埃般轻描淡写：「Like what I just said .」
与此同时，超人甚至还有心思搂过恋人，然后将一个吻碰到对方脸蛋。
他摩娑的嘴唇彷佛轻缓的安抚：「── I’ll just kill them all .」
只有汤米听懂了克拉克隐含的意思。
因为这是一句对他的回应。
── So you don’t have to fight with them anymore , my love .
汤米听见自己胸膛内猛地「扑通！」。
──那是前所未有的最强心律。
另一头，康斯坦丁仰天哀号：「老天，喔……老天，你知道这绝对会开启人界和地狱的战争吗，超人？那个我们从一开始就筹划要避开的局面？？」
神奇女侠：「超人，告诉我们，你是不是有任何其它考虑？」
亲眼见识所有的小闪精神恍惚：「……大个子，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你今天是怎么了？」
黑金丝雀：「……超人，你应该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对吧？B必须知道这件事。」
但超人宛如同时被鲜血洗刷去所有道德感与光明面，于是即便同伴提及蝙蝠侠，他依然头也不回，只是尤为怜惜地轻抚汤米，眼神就和他先前守望对方时一样凝神专注：「……你们瞧瞧，我的宝贝身上竟然沾满别人的血。」
克拉克：「他理应得到一个温暖的热水澡。」
他不知怎地得出这种结论。
小伙伴们懵逼地看着。
看着超人的视线终于缓缓离开汤米，转向康斯坦丁的蓝色双眸却叫人透心凉得很──那俨然不是在看待一个人、乃至一条生命时可能出现的任何眼神！
超人：「──所以要我说，不如你先把我们传送回正义大厅？」
明显，那口吻绝非提问。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魔鬼圣经（十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