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魁首》虚鄢

37、见四郎豪杰落寞

　　因为有了戈君在后面背书，更有五侠提供资金支持，再加上在山上的其余四侠或多或少都有些看小孩子玩的意思，一起拦着闻人楚，所以钰书高高兴兴的拿着那一千两银子选了个好日子在山下小镇开张了！
　　钰书拿着通书翻来翻去，怎么也选不定是在那个黄道吉日最好，因此他拿着通书偷偷跑到了四侠方青砚的院子里。
　　那时的四侠因为和人争斗，被人偷袭用巨锤砸断了全身骨骼，还是云斋的人在外面找到的他把他送回来的，不过以后也就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那时的四侠意志很消沉，钰书也被关在后山出不来，只是听说了四侠出了事，却不知道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只能瘫痪在床。
　　上次他跑出来就是因为偷偷听来往的小道童说起四侠方青砚出了事，重伤卧床，想起来以前和四侠相处的时候，心里很担心才偷偷跑出来的，只不过半路就被闻人楚抓住，狠狠的罚了一顿鞭子！
　　这一次也不过是借着查通书的由头去看一看他，不然直接去问戈君那个老道士不行吗，还非得去问底下这七个假道士啊！
　　钰书就这么抱着厚厚的一本通书大摇大摆的进了方青砚的丹青阁，那个时候方青砚还是躺在床上不能行动产生了厌世的心，药也不喝，饭也不吃，大喊大闹！
　　钰书刚一走进门，就听见里面在喊：“我不吃药，你们都出去！”里面的人好像都在小声地劝他，说的着急了他开始嘶喊：“滚啊，你们都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们！”
　　钰书抱着书跑了进去，刚一进屋就看见四师叔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周围围着三四个人，都是往日他爱重的弟子，其中一个人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药碗弯着腰想要喂他喝药，却因为他呡着嘴左右摇头撒得床上衣服上都是！
　　钰书走近跟前想要拦下那人不要再喂药了，拽了拽那人的衣摆：“承恩师兄，你不要再喂药了，三位师兄，四师叔现在不想吃药，你们就先出去吧！”
　　那人扭头看了看他，苦笑：“少掌门，你也看到了师父如今这般消瘦，再不吃药可怎么好啊！”
　　钰书鼻子一酸，强忍着落泪的冲动：“承恩师兄你们就先出去吧，把药碗给我，我陪四师叔说会话！”
　　承恩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的三个师弟，都满是拒绝的神色，就要张口回绝，这时床上的方青砚已经冷静下来了，张口道：“承恩，你们先出去，我和钰书也好久没见面了，有许多的话要聊！”
　　承恩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话，挥了挥手让三个师弟先出去，他对着方青砚平静的笑了笑：“师父，那我们就先出去给您拿一件床单被罩，您和少掌门好好相处，我就在门外，有事您就叫我！”
　　说着他冲着钰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提方青砚的瘫痪，免得他再发疯。钰书对着他点了点头，意思就是我知道了。随后他给方青砚掖了掖被角就出去了！
　　钰书走上前看着方青砚，心里在想着跟他说些什么，反倒是方青砚先张开了口：“小钰书，你长的这样大了，怎么从后山出来了，我听说你上次偷偷跑出来可是被你父亲好好教训了一顿！”
　　钰书笑了笑，搬了把椅子放在床前坐了下去：“四师叔不用担心，这次我可不是偷跑出来的，我可是奉了太师傅的意思下山开客栈的！是光明正大的走出来的！”
　　方青砚轻轻转了转头看向他：“这可是奇了怪了，咱们极宗怎么也不会穷到这个地步，让你一个小孩子出去开客栈赚钱啊！”
　　钰书站起身帮他整了整枕头，笑了笑：“四师叔，你这可错怪太师傅他们了，是我想开客栈，特意去求了太师傅，太师傅让五师叔批给我一千两银子做经费的！”
　　方青砚听出了钰书想要逗自己开心，勉强笑了笑：“就因为你五师叔是世家子弟，但凡一有用钱的地方，你太师傅立马就想起来你五师叔了！”
　　钰书也笑了笑：“那是当然了，论起有钱来说，你们六个捆在一起都没有我五师叔一个人多，不找他找谁啊！咱们这也算是劫富济贫了！”
　　方青砚低低的笑了两声，过了一会儿有些疑惑：“既然你太师傅已经批给你让你开客栈了，怎么又想起来我这儿了？”
　　钰书伸手往后一拿就掏出了一本厚厚的通书：“五师叔，这不是客栈已经盖好了，可是我翻着通书怎么定不了黄道吉日开张！这不是想起您来了嘛！”说完还软软的笑了一下，配上那脸上的婴儿肥真是心疼死人了！
　　方青砚笑了笑：“客栈的名字起好了吗？你六个师叔里就属你五师叔文采最好，你要是决定不了，可以去问问他！”
　　钰书泯着嘴，敛住了笑：“名字是早就定好了的，就叫云水小筑！”
　　方青砚笑了笑：“你呀，还真是现实的厉害，你五师叔给了你一千两的经费，你就把名字叫做云水小筑！”说完看着钰书黯然的脸顿了顿：“我现在也动不了，你把选定的日子告诉我，我帮你参谋参谋，顺便也给我落个惠处！”
　　钰书看着几年没见的四师叔，原本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一代豪杰，就被折磨的脸色苍白，满是阴郁，忽然就红了眼眶，再也忍不住了：“四师叔，不是说只是受了伤吗，怎么会严重到动都动不了了呢？极宗七侠琴棋书画诗酒茶，你最喜欢画画的啊！”
　　反倒是方青砚看见钰书掉了眼泪慌了起来：“钰书，你别哭啊！四师叔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习惯了，其实丹青对于我来说也只是一个生活的调剂品而已，没什么的！”
　　钰书用力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什么只是调剂品而已，四师叔你忘了吗，你是极宗的丹青客啊，你说过的没有丹青你活不下去的！”
　　听见钰书的话，方青砚还没有什么表示，门外反而传来几声低低的抽泣声，方青砚低下头有些黯然，良久方才低声说道：“钰书，咱们不要再说这个了，你就当给你四师叔留点儿颜面，咱不说了行吗？”
　　钰书听见方青砚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些颤抖，急忙用手揉了揉眼睛，抱着通书站起来递到他眼前说道：“四师叔，你来看看，这是我这几天选好的黄道吉日，都是宜开张，宜出行，诸事皆宜的好日子，您来帮我看看，定下来我就准备开张了！”
　　方青砚许久没有看过书，做过事了，强打起精神来让钰书给他一页一页的翻书，直到看到一个日子，他点了点头示意钰书停下来！
　　钰书伸头看了看书，又看向他，只见方青砚抬起头直视他：“就定三月十五吧，这是盘古大神的诞辰，破旧迎新的好日子！”
　　自从他瘫痪以来，第一次眼里出现亮光，钰书自然听懂他话里的用意和微弱的希望，用力的点点头：“好，我们就在三月十五开张！这是最好的日子，去除旧日一切晦污，自然新生降临！”
　　方青砚舒了一口气，头无力的躺回到枕头上，仿佛那几句话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
　　正在这时，承恩抱着一床被子推门走了进来，眼圈微红：“师父，我拿了一床被子，替你换了吧？”同时又转头对着钰书说：“少掌门，今天时候也不早了，您就先回去吧，改天有时间再来吧！”
　　方青砚也轻轻的说道：“钰书，你就先回去，我没事，你的事还忙，不用把我放在心上！”
　　钰书点了点头，收回通书跟方青砚说：“四师叔，我就先走了，你要好好吃药啊，我有时间就来看你！”说着就抱着通书往外走去，经过承恩时还低声说：“麻烦了，还有谢谢！”
　　承恩看着钰书走的远了，就把抱着的被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回去关上了门，然后才抱起被子走到床边：“师父，我帮您把被子换了吧！”
　　这时的方青砚已经平静了许多，扯了扯嘴角：“承恩，你觉不觉得我就是一个累赘！一个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的废物！”
　　承恩手下不停的动作着，把旧被子卷起来，抱起骨瘦如柴的方青砚放在旁边的软皮毛躺椅上盖上毯子，麻利的把床上的床单枕套换了新的，再把方青砚抱回床上，盖上被子，却不回答方青砚的话！
　　方青砚或许也是习惯了没有再说，反而对着承恩说道：“承恩，要不我介绍你去二哥那里当徒弟吧！你那几个师弟看看喜欢那个师叔伯，我都把他们介绍过去！”
　　承恩手下不停，帮他掖了掖被角，端起那会刚熬好的药，低着头用勺子搅拌着：“师父是不想要承恩了吗？”声音很平静！
　　方青砚闭了闭眼睛：“不是不要你了，你们四个人里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几年也全都靠你照顾我，可是你要知道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整天只能在床上苟延残喘，教不了你武功了，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承恩抬起头，眼角红红的：“师父你忘了吗，你教过我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为人子女怎么能在父亲有病的时候逃离身边呢！”
　　方青砚忽然就暴躁了起来：“你怎么就不明白啊，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我师傅和师兄弟都已经放弃我了，你还在我身边做什么，你滚，你滚啊，我不想看见你！”
　　承恩放下药碗忽然就抱住了他，好似抱着一个孩子一样揽在怀里，拍抚他后背，方青砚的头低低的垂在他肩膀上，眼前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