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凶兽负伤 ...
-
樱花盛开地异常浓烈。
“你这等级的人我看过很多个，也已经解决过很多个了。”扯着云雀的头发，六道骸漫不经心地说道。
无耻至极的家伙。
生平遇到如此窘境，他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眩晕的感觉并不好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视觉、听觉、嗅觉……各种感官迷糊地搅在一起，光是保持神智，就已经极为艰难。
“到此为止了——”
到此为止？
尽管目前看上去毫无胜算，他的骄傲也不容许他认命。收紧手指，掌心传来微弱的冰凉触感，浮萍拐还在他的手上。
——他能挡下这一击，他知道他能。
*
吸入肺部的空气潮湿，混杂着血腥味。
意识在逐渐地恢复。
不知此时身处何处，他只觉得自己的背正抵着冰冷的墙。
“乖……快下来……”有些轻柔的声响飘进耳朵里。
凤眸微动，缓缓地睁开一条细缝。
光线阴暗，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往日白净的脸庞沾惹了尘土，显得有些狼狈。一条细长的血红色伤痕躺在她的脸上，从下巴延至眼睑，伤口已经结痂，但依旧触目惊心。
她离他极近，几乎就跪坐在他的身前。但她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他的身上。
“赶紧下来……”她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一边朝他头顶伸出手，似乎是要去够什么东西。
他知道她脸上这伤口是怎么来的。
不自觉地眯起眼睛，脑海里的浮现的那张可憎的脸轻而易举地激起他的全部怒火。疼痛感从身体四处传来，怒意和不甘化作环绕周身的戾气，源源不断地四散发去，此刻他异常的清醒。
察觉到身边的异常，光希低下头，灰蓝色的冰冷凤眸带着愠怒的情绪，撞进她的视野里。
她微微一愣，纤长的睫毛眨了眨，随即弯成一弯笑眼。
“你醒了。”她开口说道，话语中的欣喜不言而喻。
“滚开。”对方并不领情，尽管嗓音沙哑，却依旧充满威慑性。
光希撇了撇嘴，轻声地应了声“哦”，便在他不远的对面靠墙坐下。
——心情不佳啊……也难怪。
毕竟是把骄傲刻在骨子里的人。
她抱起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识趣地将目光投向别处，不再发出声响。
云雀曲起一条腿，倚着墙微微挺直身板，左右活动头颈，锁骨与脖颈的衔接处传来细微的声响。身体比想象中更加僵硬，他垂下凤眸，意外地发现自己染血的衬衣下有一层薄薄的绷带。挑起眉梢，他狠地一使力，将自己错位的手臂按了回去，伴随着“咔擦”的清脆声响，肩膀的伤口随之裂开，新上的绷带泛出血色。
大概是被他的一系列动作所惊动，一直窝在他头发里的黄色小团子扑腾扑腾地扇动翅膀，落在他未曲起的腿上，歪着小巧的脑袋，好奇地望着他。
“啊，那是……”
无意中瞥到这一幕，光希连忙坐直身子：“刚刚我到外面搜寻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它就已经黏着你了，怎么哄都不肯下来……它应该没有什么攻击性。”
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她又迅速地补充道：
“我、我是说，它应该很喜欢你。”
要知道云雀本来就脾气不善，现在心情更是差到了极点，她真怕他一拐——
只见云雀缓缓地朝那小东西伸出一只手指，用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它的脑袋。得到关注的小团子贪婪地蹭了蹭云雀的指尖，一下子雀跃起来。
“云雀恭弥。”像是自我介绍一般，他冷冷地开口道。
“云雀、云雀。”黄色的团子拍拍翅膀，重复着云雀发出的音节。
“哇哦。相当聪明呢。”云雀满意地勾起嘴角，指尖抚过它的精巧的鸟喙，“做我的宠物如何？”
“就叫你……云豆。”
“云豆、云豆！”像是应允一般，胖嘟嘟的小团子发出几声清脆的叫声，欢快地在他的腿上蹦跶。
“……”光希无声地目睹了这一切。
碧眸不安地注视着少年俊朗的脸上那再明显不过的笑容，这样的展开对她来说，在某种意义上无疑更加的惊悚。
虽然为“云豆”的脱险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她从未想过云雀会有这么“温情”的一面。而且，他居然直接和动物对话耶！这样的场面，未免太梦幻了一些。
——不过，云雀也是人啊。生而为人，会有自己的喜恶什么的，是相当正常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她好像没有那么怕他了。
这样的想法在她对上他的视线的那一刻，马上烟消云散。
——果然还是很可怕……
“绷带哪来的？”他突然开口问道，大概是手中毛茸茸的小团子的缘故，冷冽的气场其实已经被收敛了不少，只是少年的声线依旧清冷。
“我、我随身带的。”光希有些局促地回答道，“上周遇袭之后——呃，我想草壁君应该有把这件事转告你。从那之后，我就一直随身带着急救包。”
“毕竟对方的目的还没达到，我想不会如此轻易的罢休。”
“目的。”他重复道。
敏锐地捕捉到她脸上闪过的一丝不安。眯着凤眼，云雀总算正视起她来。
昏暗的空间里，少女的一双碧眸熠熠生辉。
他们说得没错，她的眼睛的确很好看。
即使现在她的眼眶通红，写满了疲惫，那清澈得过头的瞳色，依旧引人注目。
相比之下，她的伤势没有那么严重，但看上去也足够的惨烈——脸上的伤自不用提，她的衣物同样也沾染了大片血污。白皙的手肘和大腿，到处都是红色勒痕，皮肉绽开的地方十分怵目。可以想象，当时那些藤蔓是如何逐渐陷进她的柔软的肌肤中的。
登时，漫天樱落。他用极其顽强的意志保持着神智——
他看见了六道骸是如何将她压制在地上，用三叉戟划过她清秀的脸；看见了，六道骸消失之后，她是如何踉跄地从爬起来，失魂落魄地抽动着肩膀哭泣。
——愚蠢的东西。
他勉强着自己的身体想要站起来，伤口却不给他任何机会，终于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为什么不逃跑？”鬼使神差地，他开口问道。
在当时，他的确以为她会逃跑的。毕竟偷袭和逃跑，她都很擅长——她本来就是个胆小鬼。
“因为你可能会死。”她微微蹙眉，似乎有些不解云雀为何会这样问，但一如既往地，她如实地回答了自己的感受。
“虽然我以前的确不太喜欢你，但是后来，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尤其是在战斗这方面……关于这些我很感激。”
眼睛看向别处，她继续思索着问题的答案。
“而且你很强大，我想我是十分崇拜你的。我不想目睹你的死亡。”
崇拜？死亡？少年偏过头，几不可闻地冷哼一声。
——这家伙还真敢说啊。
想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她看向他，揣摩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委员长，这样你算欠我一次吧。”
云雀没有说话，只是略微不悦地挑了挑眉，她在关键时刻救了他。关于这点他的确不可置否。看到对方没有表示出明显的异议，那双碧眸立刻神采奕奕了起来，光希很自然地“得寸进尺”了。
双手的掌心合拢，她俏皮地闭上一只眼：
“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以后在学校请对我法外开恩！”
——这家伙还真不要脸……
倚着墙阖上了眼，云雀并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
“算了……”这大概也在她的意料之中，收起拜托的手势，她从地上站起来，表情恢复成往日的淡然，“有什么计划吗？”
计划？相当陌生的词汇。
一直以来，云雀的战斗法则，其实意外的简单粗暴——挡路的人，全部咬杀掉就好了。
只需要强大就够了——恰好他足够的强大。百战百胜，所向披靡，他从来没有，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去考虑“计划”如此细枝末节的东西。
“……抱歉，问了这么愚蠢的问题。”似乎有所心领神会，光希自答道。
“你在这休息吧，我去外面转转。”
她缓缓走向房间的出口。
“沢田…纲吉。”云雀喃喃地开口。
是叫这个名字吧。那只草食动物。
“什么？”她顿足，扶着门框回眸看他，一下子警觉起来。
事到如今，六道骸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的伤势尚未缓和，把他带到这里应该也花了不气力。如此匆匆离去，恐怕六道骸所说的“贵宾”就是那只草食动物。
“你对他倒是忠心耿耿。”
“是吧。”她直爽地承认了，“阿纲是个善良温柔的人，值得追随。”
于她来说，加入黑手党虽然算是自愿，但也有几分迫不得已。长久以来，她一直处在十分被动的境地，阿纲的存在则让她看到了别的可能性。
——如果是阿纲的话，一定能创造一个与众不同的家族吧。她是这么想的。
而于云雀而言，善良也好，温柔也罢，统统都是软弱的代名词。
不理解地撇过视线，他轻微地挪了挪身体，倚着墙闭上了眼睛，彻底沉在了黑暗中。
嗜血的杀意在黑暗中酝酿。
时间，他只需要一点时间休息。
然后去咬杀——那个该死的家伙。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凶兽负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