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剑客无情剑之欢休》雪霁

9、第 9 章

　　将近黄昏，车行到了一个小镇。
　　镇子很小，只有一条主街。
　　客栈也很少，就两家。
　　但是少不了的是烟花之地。
　　而这里的青楼就名泣红楼。
　　这本是忌讳，可在这种地方识字的人不多，却也相安无事。
　　铁传甲早已打听清楚。
　　扶着李寻欢下了车，进了那家也还算大的客栈。
　　铁传甲唤了小二，要了几个酒菜。
　　李寻欢只是坐在桌边慢慢的喝着酒，不时的低咳。
　　客栈里没有什么人，小二也懒懒的。
　　喝过几杯，李寻欢忽道：\"小二，我肯定你今晚的生意会好。\"
　　小二苦笑：\"客官不是寻我们开心罢，这样的天色，那还有什么客人。\"
　　话刚落就听见门外有马蹄声，几个人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一面快步向门口走去一面回过头诧异的看了一眼。
　　李寻欢默默的喝着酒，只听得小二在门外招呼道：\"客官快请进，我们这可算是镇上最好的客栈了。。。
　　门帘一掀几个大汉走了进来。
　　为首的那个环顾一回，看见李寻欢一个书生，
　　身后却站了一个铁塔般的巨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李寻欢只是默默的喝着酒，略略的低咳几声。
　　那几个大汉落了座，大声向小二道：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端上来，爷爷我出的起钱。\"
　　小二应了，忙忙的去了。
　　片刻就将酒菜送上，摆满一桌。
　　那几个大汉见李寻欢不过是一个书生，也无所顾忌，大声谈笑。
　　只听得一人道：大哥可还记得上次来这时那泣红楼里的妙人儿，水葱似的身段，真真令人难忘啊。
　　几人大笑，只听得那个被唤为大哥的道：三弟，对那美人念念不忘的，怕是只有你一人罢。
　　接着提醒到，我们此次还有重要事情，一路上还是少喝些酒为好。
　　几人默然不语，似是有了很重的心事。
　　不一会一大坛酒就被他们喝的干净。
　　眼看着几个兄弟都有了醉意，那大哥唤来小二结帐。
　　一边要小二开几间上等的客房。
　　小二不禁面有难色，唯唯诺诺的道：\"客官，我们这天字号的客房已经让那位爷包下了，不过还有其他的也不错，你看。。。。\"
　　听的不耐烦，那个被称为三弟的匆匆打断了小二的话：\"早说不就得了，什么孬什子客栈，连个好房都没有，去去去，给我那边说去，就说我们出一倍的钱包下来，让他们别处去。\"
　　小二只好乖乖的过来赔笑道：\"这位爷，他们都是江湖上的人，我们这小本生意的惹不起啊。爷就行各方便罢。\"
　　铁传甲道：\"凡事还都有个先来后到，他们凭什么。。。\"
　　李寻欢摆了摆手示意铁传甲不必再说，低咳了几声道：\"小二哥不必为难了，他们要我们让给他们便是。\"
　　他微笑着，看着小二。
　　小二看着这个书生眼中温暖的笑意，似乎连心都温暖了起来。
　　看到他低低的咳着，小二实有几分不忍，但仍是无可奈何的向那几个大汉走去。
　　铁传甲一旁着急：\"少爷，你看你。\"
　　李寻欢笑：\"何必和他们争这些长短，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多是这些小事引发开来。我们另寻个地方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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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一盅接一盅,
　　入了口,
　　入了腹,
　　入了心,
　　可神智呢?
　　依然清醒着,
　　恼人的清醒.
　　清醒的记得一切的一切.
　　眼看着夜悄然降临,
　　猛听得:梆~~~梆梆~~~~的声音响起.
　　已是起更了.
　　看着李寻欢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铁传甲唤过小二付了酒钱,
　　又要了坛女儿红带走.
　　小二陪着笑，踩着吱吱呀呀的楼梯将他们带到了厢房。
　　一推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铁传甲便不由得皱了眉头。
　　看着李寻欢怡然自得的在凳子上坐下，铁传甲不由得叹了口气，低声埋怨：\"少爷，你的身子怎么经得起如此折腾。你看这又潮又湿的，你的病最忌讳的就是这个，被褥也又黑又硬，你可怎么休息啊。\"
　　李寻欢笑了笑：\"出门在外的，有个地方住就好，何必计较那么多呢。\"
　　微微咳了两声，又道：\"你也知道，这些年我那里睡过什么，略坐一坐也就天明了。你也快去睡罢，这些天赶路你也辛苦了\"
　　铁传甲取过貂裘为李寻欢披上，又问小二拢了盆火，这才去睡了。
　　李寻欢独坐灯下，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想着小云接下来会去的地方。
　　以小云的个性，知道这些年自己并没有在江湖上出现，必然会挑起风波逼自己现身。小云的武功虽足以对抗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但是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望小云不要惹上了什么厉害的仇家才好。
　　想到此，心情不由的就焦虑起来。
　　转而想想小云万一有什么事，
　　自己还是可以以他师傅的身份出现，
　　助他一臂之力。
　　怕只怕小云为了和自己见面贸然找上了阿飞，以小云的精明，阿飞要瞒过他恐怕很难，万一小云发现了。。。。。。
　　忽觉得身上燥热起来，心知潮热渐起，也并不在意。
　　慢慢的便觉得透不过气，勉强起身，推开窗，听凭早春清冷的空气侵袭了自己。
　　夜静静的，带着无法诉说的寒意。
　　寒意！！！
　　李寻欢拢紧了貂裘，心里不禁一跳。
　　自六岁学了武功，自己几时觉过天气冷热了。
　　即便是病的厉害也不曾象现在这样觉得抗不住寒气。
　　身子，是越发弱了啊。
　　站在窗边看着无边的夜色，整个小镇一片漆黑，惟独东北角上一栋房子内灯火通明。
　　李寻欢微觉诧异，再看看，想起是小镇上唯一的青楼。
　　来的路上是见过的。
　　心中一动，便纵起轻功飞掠而去。
　　片刻已是立在了那门外。
　　抬头看去，匾额上偏是是泣红二字。
　　楼内却是倚红偎翠极尽风流。
　　叹了口气，缓缓的踱了过去。
　　刚到门口老鸨就挂着满脸的假笑迎了上来，带着扑鼻的胭脂花粉气，一块大红的绢子扬的老高。
　　精明的眼向着李寻欢一扫，便认定了是个大主顾，一面向着楼上招呼：\"姑娘们下来迎客啦！！！\"
　　一面絮絮叨叨向着李寻欢：\"这位爷，别看我们这是小地方，来往的可都是见过世面的。你看看我们这里的姑娘，那可不比外边的差，您是明眼人，一看那就明白的。您快这边来，细瞧瞧。\"
　　李寻欢也不做声，自顾自的的坐下，斟了一杯酒。
　　几个姑娘在李寻欢面前站定，本是唧唧喳喳的一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这个偏僻的地方几时见过如此俊秀的人物--白衣胜雪，温和如风。
　　不由得脸上就飘起了红晕，心里头转了千百个心思。
　　虽是低了头，眼角确是不住的向着李寻欢瞟，一万个情愿被选中。
　　老鸨一边唤：\"怎么一个个的都傻眼了，还不快报上名来。\"
　　那边脆脆的声音便响起来，不外乎是春花，夏荷。。
　　却听的一个细细的声音道：\"奴家梅蕊。\"
　　李寻欢猛抬头道：\"就是她了。\"
　　雅室
　　满目的绯红轻幔层层叠叠,香炉内寥寥的香烟四起,道不尽的暧昧,闻不尽的馨香.
　　真真是红楼绮梦,几多风流.
　　李寻欢坐在桌边仍是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冷落了一旁的清秀佳人.
　　添了几次酒也不见李寻欢出个一声半语,一旁的人儿悄然退下转进了内室.
　　李寻欢也不甚在意.
　　一阵悉悉梭梭的声音之后,一个细细的声音唤道:\"公子,奴家已经准备好了.\"
　　李寻欢一抬头却只见一具美丽的身躯尽现眼前.
　　李寻欢并不动色,手一扬,白色的貂裘已经紧紧的裹在那女子的身上.
　　女子惊诧了,半天方冷冷的道:公子可是对奴家不满意,奴家这就换别的姐妹来服侍公子.
　　李寻欢看了看她柔声道:姑娘名唤梅蕊?
　　梅蕊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李寻欢看着她,柔柔的笑了,那一笑便是春风拂过了大地.
　　他象是慈爱的父亲看着自己赌气的女儿温言道:\"天还冷,你赶快着衣吧,免得着了风寒.\"
　　梅蕊似是楞了, 迟疑了片刻但仍是顺从的退入房内着上了衣衫.
　　再出来已是衣衫齐整,手上抱着那领貂裘,喃喃道:\"公子.....\"
　　李寻欢看了一眼:\"放在一边吧......\"
　　梅蕊看着他确与一般寻芳客不同,也就立在一旁为他一杯接一杯的斟酒,心下暗暗奇怪.
　　房中浓烈的香气增添着似有若无的暧昧，而对李寻欢来说却是要命的窒息，而他却只由着那种意识慢慢飘散的感觉渐渐的弥漫全身。
　　真的就想这样一直一直的下去，脱离刻骨的伤，铭心的痛。
　　一杯，又是一杯，他忽然呛咳起来，一发不可收拾，他抖着手碰翻了杯，却是取不出袖中的帕。
　　梅蕊怔怔的看着他的辛苦，不知所措。
　　这时方忙忙的递了自己的帕过去，李寻欢匆匆的接过迅速的掩住了唇。
　　梅蕊走到了他身后，想替他抚一抚背，手伸出去又迟疑了一下，终是不忍看他的辛苦，轻轻的为他抚拍着。
　　良久，李寻欢终于止了咳，他轻浅的呼吸着，手中的绢帕上早已是点点嫣红，梅蕊一眼瞥见，不由的低呼出声。
　　李寻欢淡定的掩了，轻轻的一笑：\"污了姑娘的绣帕。\"
　　另取了个杯，斟了杯酒道：\"这杯我向姑娘陪罪\"
　　梅蕊瞧了他一眼，没有象常日那样自斟一杯，却抢了李寻欢手中那杯喝了。
　　梅蕊见他仍是眉头紧蹙，手用力的按住胸口，便轻言道：\"不如我扶公子到床上靠一靠。\"
　　李寻欢也正觉难以支持，点点头撑了桌站起，但却微微推开了梅蕊扶过来的手。
　　梅蕊只觉得今日接的这客人好生奇怪，明明病的不轻却不在家好好养着，还到青楼来寻花问柳，可如果说他是纨忽子弟情场浪子，他又不让自己相陪。
　　但她在青楼日久，知道明哲保身之道也并不把这份心思表露，正想着却见李寻欢一手扶了内室的门框微微的喘息，她忙走过去扶住他，这次李寻欢没有拒绝她的扶持。
　　她撑起李寻欢来到床边，让他靠上床沿，刚要起身，被床边的纱幔绊住，重重的跌到了李寻欢的身上。
　　她感到他的身上很热，但是让她觉得温暖，她嗅到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清冽的气息，她迷失其中，她伸过手抱住了他，他也伸出了手，层层绯红的轻幔扬起，掩住了春色无边。
　　下一刻，梅蕊听的耳边轻柔而温暖的声音：“姑娘。”
　　她清楚的感受到他的手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起来在地下站稳。
　　温柔的让人不由的沉醉其中的声音在耳边荡漾开：“姑娘小心了。”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的脸上，带着些微的喘息。
　　梅蕊撑起自己的身子，在一刹那拾起所有的思绪。
　　她站在一旁默然的看着他斜斜的倚向床边，止不住的咳喘。
　　李寻欢稳住了气息抬眼看向她，轻道：“可否劳烦姑娘拿些酒来。”
　　梅蕊听了也不应声，一径转身行了去。
　　半晌方归，手中捧定一个精致瓷坛。
　　却见李寻欢已回到桌边坐定。
　　默不做声的起封，淡雅的香气缓缓流淌，分外的清幽。
　　浅嫣红的酒液在雪白的酒杯中越发的可人。
　　李寻欢端过杯，浅尝一口，笑：“果然好酒，醇而不烈，香气清雅，当为上品。”
　　梅蕊道：“这酒本是夏日里做雪泡梅花酒之用，现还是早春时分，这酒出来的早了些，奴家原是见公子有些咳喘之疾便自做主张捧了这梅花酒来，或许对公子有些作用。”
　　李寻欢笑道：“真是多谢姑娘费心了。”
　　二人对坐，李寻欢仍是一口一杯，梅蕊也只是静陪，忙着为他斟酒。
　　夜虽长却也是有过去得时候，酒也会有喝尽的时候，喝过最后一杯，窗外天色已明。
　　李寻欢道：“姑娘可否借笔墨一用？”
　　梅蕊唤过丫鬟取了过来，李寻欢提笔写了几个字道：“还劳烦姑娘找人帮我把这字条送到客栈里交给我那兄弟。”
　　一手将字条交给旁边的丫鬟
　　一边笑道：“如果我这兄弟不来救我，我可是没有银子付帐啊。”
　　梅蕊笑了笑：“就是公子的这件貂裘也非是常人能买的起的，又怎么会说没有钱。”
　　片刻只见铁传甲急急的冲上楼来，见了李寻欢忙忙的赶上前取过一旁的貂裘为李寻欢披上，嘴里念叨着：“少爷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要是再不小心伤风了可怎生了得。”
　　李寻欢无奈的看着铁传甲，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
　　待出了泣红楼，李寻欢道：“可知小云去向？”
　　铁传甲道：“已打听得昨日清晨就经过了这小镇，还买了匹马。”
　　李寻欢略想了想道：“我们也随着去罢，只要能知道他的大概去向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