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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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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接近宋辽边陲的一个小镇上。
戚少商和两个小丫头坐在客回头酒楼里,边喝茶,边等着小二上菜。
他们仍在找寻顾惜朝,不过却并非完全没有方向了。
因为,这两个多月来,顾惜朝的名字又一次满江湖,甚至满天下皆知。
两个月前,钱塘县的堤坝被洪水冲垮,灾民遍野,他一口气杀了八个贪官,留下第九个,拨给他一批银两,吩咐他修建堤坝,赈济灾民。那个被他吓的胆战心惊的官儿,变的兢兢业业,从未这般迅速的完成了堤坝工程,有序的赈济流离失所的灾民,避免了一方之灾。
山西府,他遇到当地一个富户,为十六个铜板逼死佃户,他一把火将那家的万倾房宅产业烧尽,刺瞎那恶人一双眼睛,却留着他的命,让他一无所有,沿街乞讨。
…
半月前,他又出现在宋辽边境的界江镇,那里因处交界地带,管理混乱,辽兵常攻上镇子,烧杀抢掠,□□妇女,他把那镇子所有的男丁集合起来,出资打造兵器,组了一支队伍,教他们如何杀敌,结果辽兵再来时,全数人马没一个活着回去,一时间,附近的辽军闻此镇名而色变。
如此种种,一路走来,这充满着传奇色彩的事迹不断增加。
每到一处,人们都在谈论这个曾被称为大魔头的人,他现在做的事,他曾经做的事,还有他将会做什么事。
就连铁手也在信中说顾惜朝让他大大吃惊,他这般杀害朝廷命官,违犯种种刑律,早在六扇门备了重案,可他们师兄弟都从心底里赞他杀人杀的痛快,做的更是干净利落,大快人心,他们倒真为难遇见到顾惜朝是抓还是不抓,可能是极不情愿的抓吧。
戚少商何尝不是赞赏的不得了,快意江湖,仗义不平事本是他心内一直的梦想,可始终牵挂太多,无法做到全部,不料倒是被顾惜朝做的这么痛快,这么极至,虽然他不是为了什么侠义,虽然他的出手狠绝还是没变,只是杀到该杀之人头上,狠倒成了大大的优点。
想着这些,戚少商嘴角浮起一丝笑,却听邻桌的人正开始谈论顾惜朝的事情。
他不禁注意去听,连小二上的菜和酒都暂且放到了一边。
“听说顾惜朝最近到了镇子附近,留点神,说不定能碰到本人呢。”
“见到了也不认得啊,只听说象个书生,一出手却是要人命的。”
另一桌的人忍不住插嘴道:“你们说这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听说他以前杀人不眨眼,屠了不少地方,可现在又着实做了不少大快人心的事,我还真是犯嘀咕。”
“嗨,论什么是非呢,我只想,世上多几个顾惜朝,哪怕曾经做了什么,现在能多干些让老百姓痛快的事就好。好人坏人,谁算的清啊。”
“对啊,现在他还不是杀人不眨眼,只是杀的好,杀的该啊。”
戚少商听着一阵好笑又摇头,顾惜朝曾说过他要搅乱世人的是非善恶观,没想到还真让他做到了些,现在他做的是善是恶,就伤了不少人的脑筋。
戚少商从未怀疑,顾惜朝会敢与天斗,敢与天下斗,敢与人心斗,他的傲和狠一直都是畅快淋漓的。
戚少商仰头干了一杯酒,心内很是痛快。
小星和阿迪也是笑的眯眯的,叽叽喳喳道:“顾哥哥真是红啊,走到哪里都有人谈论他。”
却听的一个沙沙的声音加入食客的讨论,却是带着点讽刺。
“原来世人的是非观就是如此,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大魔头抹煞。”
戚少商皱眉,寻声望去,见东墙角的桌前独自坐着的一个人,布衣素面,身无长物,处处都很平凡。
话就是他说的,似乎对顾惜朝很不满意。
另一桌已有人反驳:“这位公子如此说未免太过激烈,我们并非不顾是非,只是如今这顾惜朝的所为,却和以前大不相同,所以难以定论。”
“大不相同?他以前是背叛兄弟,遇佛弑佛,毁庄屠城,甚至杀上金殿,差点变了天,现在也没什么差别,还不是杀人,放火,屠戮,可少了半天血腥?”
“这…”那人一番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我看这顾惜朝仍是个大魔头没变,杀人放火也没变,倒是你们的立场变了,这般的是非善恶观,原来自己都搞不清楚原则,好笑的很。”
说完这些,那人持杯,杯中有酒,就唇喝下。
戚少商的眼神到了他持杯的手上却不知怎的收不回一般。
那只手,手指修长,优美,指甲修剪的很短很齐。
不知为什么,看到这只手,让他想起曾经握着的那只手。
也是这般,干燥,修长,指甲平整。
戚少商心意一动。
故意装做不在意的继续喝酒吃菜,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那人的一举一动。
说完适才的一番话,既无人答话,那人也未继续。
酒客们疑心这人是顾惜朝的仇人,也便不再谈论顾惜朝的事情,把话题又移到了最近边关同样轰动的一个消息。
辽国的国师苏炎彻余要在离此处不远的月崖岭和一个无名的汉人比武。
戚少商未用心去听,只全心在那布衣人身上,见他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口菜,但酒喝的并不多,菜也动的很少。
坐了一会儿,他似有似无的冲戚少商他们这桌瞟了一眼,终于起身结帐。
“在这儿等我。”戚少商抛给两个小丫头这句话,也起身跟去。
刚出酒楼的门,戚少商就一把拉住那人,话音微微颤抖:“你还想躲我吗?”
那人惊讶的看了他一眼,道:“兄台认错人了吧,我不认识你。”推开扯衣袖的手,转身又欲前行。
戚少商仍旧抓住,一字字道:“惜朝,不要骗我。”
这话一出,那人没回头,却停下了脚步,半天终叹气道:“何苦要来找我。”
果然是你,顾惜朝,戚少商顿觉心内激动万分,这些日子来的想念,期盼,回忆都在刹那间涌上心头。
拉着顾惜朝进了一个小巷,看四下无人,再不必掩饰自己的喜悦,一把抱住他道:“惜朝,我终于找到你了。你怎可狠心放手,难道真想让我找寻终生?”
顾惜朝被他抱的紧紧的,脸在面具下不知是什么表情,瞥开头道:“我在信里说的很清了,既知缘木求鱼,何必强求。或许,我们之间只是一时之惑,分开久了,你会忘记我,我也可以忘记你。”
戚少商追着他的眼睛问:“那你忘记我了吗?不要骗自己,经过冰室里那次,我们谁也骗不了谁,我对你是认真的,你也是,我们不可能忘记彼此。”
“是。”顾惜朝慢慢说,低下头,“可又能怎样,我过去始终欠了你的,有人命,有知遇之情,我忘不了,你也是。即使今天为了爱而掩埋这些,总有一日,那影子还是会出现,那不止是记忆,更是你我的心魔。我是爱你,为了这,我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可我却不能忍受和你站在不平等的位置,更不能忍受那些债压在我们之间,我背不起。别人的说法想法,我都可以不理论,但我自己的心,必须平衡,如果不能完全坦然的面对你,失去自己该呆的位置,我宁可天各一方。”
戚少商道:“我明白,我都明白,我也不愿你心里有负担,不愿你的自尊被损害,坦白的说,发生过的我现在也不能完全忘记,我也会有惧怕,怕过去的那些重新伤害我们彼此,但,这些,我们都可以努力去改变。”
“可以吗?”
“可以,我知道你已经在做,你特意到宋辽边境来,不正是因为你想还清过去的?”
顾惜朝有点吃惊,什么时候戚少商这般了解他了。他一直在跟自己说两人不可能有结果,可终是忍不住想去尝试弥补过去的一切,他内心深处终是希望,真正有一日能无负担的面对戚少商。
戚少商捧起顾惜朝的脸,他盯着他的眼睛,一动不动:“让我跟你一起努力,你想做什么,我都会跟你一起做,直到你觉得可以面对我,而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再无牵挂的面对你。”
见顾惜朝不答话,戚少商又道:“我知道我算计不过你,我知道你有千万种方法甩开我,可,只要我不死,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我,说到做到。”
戚少商坚定眼神融化了顾惜朝的冰冷,那份温暖和执著企非他一直推不开,忘不掉的?
顾惜朝立了半天,终于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