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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号藏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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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陵城,正殿内。
着缕金挑线,碧霞云纹琵琶襟上衫,锦织暗纹百褶月裙上是流云卍福,掐出那不盈一握的细腰,金银线镶边衬着那锦绿,像是从凌波翠陌处而来,三千青丝映着略施粉黛的娇俏,肩若削成,腰若约束,似那秋兰,美人香气复氤氲而绕鼻。
素手中抱着一只白猫,温顺的贴着主人,缩入主人的怀,只露出一对水色招子,目光尖锐。
而身旁那人一袭墨绿直襟长袍,缀碧玺玉扣,镶金丝滚边,衣袍上是相得益彰的银丝边流云纹花样,墨色长发被镂空镶玉小冠高高束起,丰神俊朗,身姿英挺。
蜜色瞳中,是温润的光华,却也难以令人忽视那晦明闪烁的威压,好似他本就该站着如此高度。
前朝是乌压压一众神仙,深深躬下,双手抱拳高举过头顶,是俯首称臣的姿态。
其中便有穿着白色长袍的,位于中央最前的位置,白发,但却是与九尾白狐不同的黑色瞳孔。唯有王室继承人血统的九尾白狐才是水色浅瞳。
朝拜的礼节结束后,那冰原使节将进贡物品一并献上。
为首的男人礼节得体,语气谦卑不亢:“听闻洛娪上神对冰原的洛鸢茶颇为喜爱,特甄选了今年长势旺盛的优质新叶,来感谢上神的赏识之恩。”
洛娪见他首先对自己俯首,而并非祁鸢有些讶异,虽说她是这上界统治者的正统继承人,但实际上祁鸢才是真正掌实权的人,冰原的人想要讨好他们这群神仙,理应把重心放在祁鸢身上才正常。
这就是,祁鸢所谓的帮她打理好一切吗?微微抿唇,心头流过一丝暖。
洛娪偷偷瞄了一眼祁鸢,发现他也看着她,眼中带笑。
那人继续说道:“祁鸢上神疼宠妹妹,亲自吩咐了,冰原的玉石如冰雪堆砌而成,无一杂质,最是剔透,若用来是雕刻,是最好不过的了。”
这时,一双大手握住了洛娪的柔荑,在她耳边温声说道:“我也给你刻一尊玉雕,可好?”
洛娪展露笑颜,比上三月艳阳天,“嗯,祁鸢。”
那被洛娪幻化成白猫的狐狸,窝在她腿上,安静地出奇。
命人安置了进贡的物什,便开始了欢迎宴会。
洛娪看着一直被握着的手,纵使想抽出,却不忍,只好作罢。
殿下美人起舞,舞袖翩翩,到底是上界仙人的舞姿,颇有脱俗之感。
看着美人舞蹈出神,洛娪不经意地询问:“祁鸢,你可有心仪女子?”思此,不禁一笑,“若有自是极好的,父亲母亲走了以后便只剩你我二人,孤寂得很。”
祁鸢勾起的嘴角平了下来,见她望着起舞的美人,目光微冷。
不过是些胭脂俗粉罢了,他这妹妹,才是这三界绝无仅有的倾颜绝色。
“阿娪倒是担心我了?”祁鸢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撩起她的秀发放在指尖慢捻,“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了?你对于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轻吻了她的发,“好好记着,嗯?”
喧闹的欢笑声好似离洛娪远去,心跳的声音敲击着耳膜。
这感觉太奇怪了,就像两个人之间隔着的屏障,一直都妥当地控制着彼此的距离,如今却有了碎裂的趋势。
洛娪直觉,这样不对,这样不好,不能任由发展。
显然,有人已经先一步发了狂。
那猫样的白团是祁鸢注意了很久的,他甚至不知道洛娪什么时候开始养这种人间的东西。
白猫弓起的背就像驼峰,大白尾巴也高高竖起,它狂叫了一声,那怕洛娪知道偷偷藏起来的爪子再也藏不住,它的眸子里是打碎的理智,毫无礼节,只有凶狠的报复。
该死…该死!可恶的男人,虚假的面孔,还妄图要得到她…做梦!
那爪子狠狠在祁鸢握着洛娪的那只手上一划,那爪子带着九尾狐的灵气,挠得祁鸢骨节分明的大手顿时流血汩汩,甚至见骨。
它眼中冒火,满是疯狂,但是好可悲,一只猫的发狂只会令人发笑。
洛娪惊呼一声,祁鸢血淋淋的伤口令她头皮发麻,耳边轰轰作响!
森森的伤口像是毒蛇盘曲。
洛娪突然陷入可怖的恐惧中,相比之下,祁鸢默不出声,好似受伤的根本不是他,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那只猫,他是如何从一只牲畜的眼中看出仇恨和嫉妒的?
祁鸢一向柔和的脸在洛娪看不到的角落,缓缓卸下伪装,与那只猫对视,轻视和嘲讽溢于言表。
有趣,一只猫,作为宠物居然敢有这么浓重的占有欲,真是不自量力。
洛娪眼中溢出泪水,如月般的小脸苍白,为了顾全大局,她只好颤抖地抑制自己的恐惧,泪珠却控制不了,颤颤巍巍的连串坠落。
祁鸢好像这时候才体会到痛觉,苍白着俊脸,用另一只手安抚着她,声音低沉:“阿娪,别怕,小伤罢了。”
洛娪为了不让宴会的人们发现异常,偷偷抽噎,她不管不顾地将白猫从身上推了下去,使得它措手不及在地上滚了一圈。
她轻抚着祁鸢伤口,再次出现莹白的雾气,氤氲在伤口处,若是平常,伤口一定会恢复如初,可如今,伤口反倒没有愈合,还散发出幽幽暗色。
“怎么会…”洛娪的软糯哭腔勾得祁鸢一笑。
“阿娪已经为我治好了,过一会就没事了。爱哭鬼,这样以后如何掌管上界。”祁鸢还是柔和的样子,但锐利的目光盯着现在试图趴在洛娪脚背上的猫,“但是…你是何时开始养它的?”
洛娪下意识一惊,“我…在路上,见它受伤了实在可怜,才…”她的善举却造成了兄长的受伤。
这是洛娪第一次后悔,将它带回家。
“嗯?这样啊…”祁鸢若无其事地举起桌上酒杯,浅酌慢饮,“这只猫…可真不一般呢。”
洛娪沉默了。
她知道今天有冰原的人来,却不惜将它变成猫,同意它跟着来,本以为这是宠着它,却没有想到它如此兽性,野蛮。
夜色渐深,因为心系祁鸢的伤,一整晚都心不在焉,只是抓着他受伤的手不断为他治疗。
却不再看那一直蹭着,舔着她的脚的猫。
因为它伤了那个男人,她所谓的哥哥,所以遭到她的厌恶了。
原来是这样。
猫儿在她脚边坐下,不断地蹭着她的鞋面,但直到宴会散场,她和祁鸢离开,她都没有再理会过它,没有再分过一丝注意力予它。
好像突然又掉回了冰窟,它根本不想念冰原的一切,所谓的继承它也没有兴趣,甚至它开始感谢加害它的人,是他们把它送到她身边。她的宠爱是它此生唯一的珍视,如今因为一时的冲动,它亲手毁了它得到的。
当它独自回到洛娪的房间时,发现无一丝灯光,连那会等它回屋才锁的门,此时对它紧闭。
幻术消失,殷寻再次变回九尾狐,它灵气恢复得极好,经过洛娪的细心照顾,它的身形成长了不少,身姿雄壮挺拔,尖立着的双耳,上挑的眉眼间有揉碎了的郁色和媚气,那缓缓摇摆着的九条尾巴,弧度轻柔,像是美女纤腰,在月光下的美得惊人的纯,像是艳魂出窍,勾得人不知西东,不分南北。
水色竖瞳在月光中幽幽闪烁,泼墨般的执念和疯狂,似在贪恋地垂涎着什么。
它默默回到一开始住的偏屋,果然,它的所有物品又回到了这。
被洛娪赶回来了。
它舔舐着碗中的洛鸢,闭上眼,周身环绕着幽幽蓝光,依稀可以看出,是个极为高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