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祸水》胐胐

2、生病

　　这是人间极偏僻的一处地方，叫穷极山，
　　方圆百里都被魔族结界所包围。穷极山偏西南处有10来间竹舍，其中最大的一间占地千平有5层，周围有竹林池塘花田菜园。
　　今日也不知怎么，从前平安无事的结界，今日竟然被仙家的一只大鸟撞出了缝隙。按理说，这仙家的神兽，不应该出现在人间。那大鸟撞破结界时，可急坏了魔族的众护卫，生怕是仙界知道了炀美还活着，来拿他回去。幸亏那大鸟想必自己也是撞疼了，受了惊便飞走了。不然，如此漂亮的一只大鸟被魔族拿下必然没有什么好结果，炀美还觉得有些可惜，但留下后续的一些事，还是要忙活的，修补结界，禀告魔君，例行搜查等等一系列的事，都因这只神兽忙开了。炀美觉得这本不是多大一个事，不必兴师动众，他曾同魔族护卫长说过，但那魔族护卫长非常犟，非说军令不可违，保护公子的安危，是他最重要的事，不可马虎，炀美同他理论，但不想对方在这件事上是个不讲理的。之后他也同魔君说过，但魔君非但没有同意反倒被他骂了一顿，说自己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痛。今天这时正好印证了他的先见之明，明明只是撞出了一个小小的缝隙，在他看来那点缝隙苍蝇都飞不进来，却将护卫竹舍的一众魔族侍卫忙得焦头烂额。既然他们不领自己的情，炀美也乐得看他们忙来忙去，坐在竹亭里钓鱼看他们飞来飞去，也不失为一种消遣。
　　忽然，不远处的竹林一阵瑟瑟的响动。炀美扭过头看却并未发现什么，便以为是那鸟族小侍女养的猫又在调皮了。
　　“公子，回竹舍去吧，那结界还未修好，若是刮一阵邪风，您身子又该痛了。”那鸟族小侍女又叨叨叨道。
　　“没事的，我刚问了侍卫长，他说那缝隙就筷子粗细，就是刮再大的邪风，也不至于把我身子刮散了。现在人间是秋天了，秋天的太阳正好，有点温度又不太热，我想是晒一晒，你先回竹舍，去取一块薄一点的毯子来，我垫着你总该放心了吧，嗯？”炀美也知道，那小侍女是担心自己，虽说他认为这点小事，并不值得特别关心，但奈何，在这结界里服侍他的，一个个都是犟牛，你若叫他无事休息休息，别管自己，他定会多想，转眼又传信给魔君，到时候自己又要挨训，还不如吩咐他们做点可有可无之事，打发一下他们，自己好歹有点清静时候，在这里呆了几十年，应付他们炀美自己也有一手。
　　今日是月末，可以吩咐厨房做一样自己喜欢吃的菜，每个月炀美最高兴的就是这天，便是自己吃咸吃辣，旁人也管不了他，这个是魔君准了的，每回他都要做出夸张样，来馋那小侍女。
　　炀美走到厨房，吩咐自己要吃辣子鸡，那厨师长幽怨的看了自己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便走向鸡笼抓了一只鸡，掂了掂鸡的重量，又叹了口气说，“这鸡是个肥的，想吃一整只自然不行，我捡好的肉给公子做，其他的，便赏给那些侍卫丫头了吧。”
　　“我知道，又不是第1次吃辣子鸡，我会看着你的，免得又像上上上次一样偷工减料，明明说好了一盘的，却只给我做了半盘的量。”说起上上上次辣子鸡偷工减料，是因为上上上上次吃辣子鸡的当天晚上，炀美就腹痛难忍，折腾出一身汗，染了风寒，整整半个月下不了床。之后将军责怪，厨子也很无奈，这是魔君定下的规矩，将军听后，叹了口气，这也算是炀美为数不多的消遣之一，若裁剪了，这活的也真是了无生趣呢，便只小小惩戒一下，说这半年内，不许再碰极辣的东西，想吃点辣味，便叫厨师长自己掂量，他晓得轻重。半年过后，炀美又说要吃辣子鸡，这厨师长记得上次的事，边只给他做了半盘。想不到第2天将军又来了，他还以为，是公子又吃出什么问题，脑门儿一阵虚汗，却不想，这次找他却是因为少了半盘量，在将军处告了他的状，专门喊将军过来，替他主持公道。虽说将军内心是站在厨师长这边的，但耐不住炀美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便只好补齐了半盘盐煎肉，这事儿才算罢
　　这回从杀鸡烧水拔毛，炀美都在场，把鸡处理好，准备剁块儿时，炀美连忙止住他，叫他把骨头剔除，上次他吃辣子鸡时发现根本没多少肉，骨头占了大半，虽是个魔族人，可他现在吃骨头还是有点噎。那厨师长心中暗叹，公子果然是公子，骨子里是吃不得一点亏的，便只好按炀美的吩咐骨肉剔除，只做了肉。下锅时，炀美站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叫厨师多加辣椒，多椒花椒，多加盐，加到最后，无论炀美怎么喊，厨师长就是不动，说吃的太辣晚上又不舒服，炀美不听，自己捞起袖子，抓了一把辣椒，又丢到锅里面。
　　晚饭时例行的一碗粥，旁边站着丫鬟监督他吃饭，今日自己点的菜，丫鬟们管不着，但每日例行要吃完的东西确是不能少。上菜时炀美便吩咐了，今日除了自己的辣子鸡，和晚间必须要吃的东西，其他的一概不上。下午还叫丫鬟们催了药房，叫他们今日早点熬药，务必在晚饭前把药送到，炀美先把药喝了，只觉口中苦涩，喝了两口粥，便提起筷子，专心致志的研究起辣子鸡。炀美对今日的辣子鸡还颇为满意，他觉得这得归功于自己最后的那一把辣椒，这样才够味，边吃菜边喝粥，粥喝完了，辣子鸡还有小半盘，他没有打算放弃，到最后时，丫鬟看了都心惊，那盘子里什么都不剩，辣椒花椒，连炒菜的油，都用青菜，蘸着吃完了
　　晚间沐浴时，炀美劝了丫鬟好久，可丫鬟们一致认为，今天必须要泡，说今日吹了风，晚上又吃了一盘辣子鸡，若不泡澡，很可能会生病，到时候累自己又累丫鬟，纯是折腾人。炀美一想也确实这样，便下了浴桶。今日那水里的药性，比往日的都要强，一下去犹如万虫蚀骨，疼得他要昏过去忍不住□□了一声，屏风后传来匆忙慌张的脚步声，他忙止住那人“也该是见怪不怪了，怎的还这般冒失，用得着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先出去吧。”那人犹豫了一会才缓缓退出去。炀美足足坚持了半个时辰，起来时浑身疲软通红，实在是自己使不上劲，便唤了侍卫抱自己起来，那侍卫问他，为什么会这样？炀美开玩笑到道，今日的药性比往日都烈，一下去都疼昏了，得亏自己坚强，没睡过去在药汤里溺死，还坚持了这么久。
　　盖好了被子，炀美便吩咐人退出去了。
　　到了时辰解忧珠便发挥了它的作用，到点儿便睡了过去，又到了例行做梦时间。还是那个梦，一群看不清面容的人要杀他，中间那个人，从头到脚都是模糊的，但他意识里却感觉这个人非常熟悉，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却本能的觉得这个人应该是很亲近，很值得信赖的，他不应该站在自己对面，他很害怕，他预感会非常疼，非常想哭，非常绝望，当那人拿剑指着自己时，他蜷缩起来求饶道，“求求你们，别杀我！”“很痛，我不敢了！”“救我！”“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之后便痛的发不出声音来，喉咙里溢满了血腥味，喉头呼呼的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泪流进伤口里，更疼了。比魔识撕裂更尖锐更绵长的疼痛使他失禁。此时他已经感受不到羞耻、愤怒，他只感到绝望，他想死，可他已经虚弱到连自尽，都办不到的程度。还是那样的痛苦，只会更加剧烈，不会有丝毫缓解，唯一还有一些让他感到欣慰的，便是他知道，痛着痛着，他便死了。当感受不到痛时，当他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时，梦便醒了。醒过来后才知道自己没有死，他也忘记了曾经那么痛苦的回忆，他已经是一个重获新生之人，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滚烫的温度让他自己都惊了。他费力睁开眼睛想叫人，却看见有人守在自己床边，握着自己的手，告诉他没事了。他其实是听不见那人说了什么的，但他感觉应该是在关心自己。他没心思想回应那人，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模模糊糊叫了一声水，之后水送唇边，他咽了几口，便又迷糊了过去，
　　再醒，已经是两天之后，霄靖，守在炀美床边，见他一睁眼，就问他感觉怎么样，睡了两天，肢体已经不很灵活，感觉也不很灵敏了，其实感觉不到有多大感觉，便宽慰到他说，自己已经感觉好多了，之后，又听见他把一众魔医叫到内间，趁着大夫查看我经脉的同时，又到外间吩咐丫鬟们，准备热水吃食，大夫们看完我的身体后，如往常一样，并不在我面前讨论病情，而是走到外间，点了几个我可以吃的东西，吩咐丫鬟们端到内间来。霄靖扶我起来，喂我喝了小半盅汤，我便又感觉困意来袭睡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2天下午了，炀美感觉身体有劲儿多了，便下床想倒杯茶喝，除了刚下床第1步有些踉跄外，其余除了脚步虚浮并无其他症状，临近窗子，忽闻到一阵桂花香味，便想打开窗子看看。窗子刚打开一个缝，便听见，霄靖，在楼下与人吵架，能来竹舍的就那么几个人，我敢保证，那个人之前从未来过竹舍，便好奇把窗子打开的放再大一些，可惜只能看见那人的侧脸，虽说只能看见侧脸，但也能辨出，是个极英俊的公子，炀美还沉浸在那俊俏的侧脸中，没回过神来，便听见楼下一阵河东狮吼，“炀美，把窗子给我关上，又吹病了，我便再也不管你了。”被霄靖一吼，我一惊吓，手里的杯子便从2楼落下，却被那英俊公子施法接住了杯子，并未摔碎，而是稳稳的落到了竹亭的石桌上。我连忙把窗子关上，转过身还在想，霄靖是何时学得这泼妇骂街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像，凡间小画本里描写的徐三娘，还有刚才接住杯子的那位英俊公子，想必也是个细心善良，法术高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