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霭》七景和

8、chapter8

　　次日清晨——

　　山脚的雾没有任何的消散，陆愫那团悬在空中的白气四处在寻，并没有看到那些东西的踪迹。

　　陆陆下了地，坐在外面的台阶吃馒头。馒头又干又冷，他勉强咽下一口，一脸嫌弃的表情。

　　“有得吃就不错了。”陆愫走到他身边坐下，侧过头看他。

　　她用胳膊肘碰他，刚想说话，陆陆却叫了起来：“痛！”

　　这一叫，把屋里忙活的莫北吓到了，他小心翼翼走到门口，脚步音一停一响。陆愫有些疑惑回头，冲刚探出个脑袋的莫北笑：“吓到莫北大哥了吗？”

　　莫北窘红了脸，使劲摇头，他低着头，吞吞吐吐道：“需要，药，药吗？”

　　陆愫传话：“哥，需要药吗？”

　　陆陆瞟莫北一眼，正准备说话。却不想陆愫冲莫北笑着摇了摇头道：“哥哥不喜欢药水味。”

　　“那，那个药，没有，味，味道的。”

　　“哦，说错了，我哥哥怕痒。”

　　莫北慢慢点下头，把头缩了回去。

　　陆陆瞪她一眼，道：“无聊。”他说着，把馒头撕成两块，塞了一块进嘴里，费劲地嚼着。

　　“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点怪，这俩兄弟也怪怪的。”陆愫凑近他，说着抢了他一块馒头，细嚼慢咽起来。

　　她回想起昨夜——

　　陆陆闻了下手，几乎鼻子都要贴上去了，他还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陆愫。

　　“不理解？”

　　“它没有味道啊。”

　　“对啊，不然我怎么骗你？要是有味道你还相信脸痒是因为我下了药？”陆愫眨眨眼，又道：“不过你现在就确实吃毒药了哟。”

　　“卑鄙——”

　　陆愫不介意他的嘴硬，笑嘻嘻道：“对了，你为什么被绑那啊？”

　　“哼！”

　　“你说了，我们俩主仆关系就更进一步啦，这样以后我就少欺负你一点？”

　　“我要不是功力被封，轮得到你来欺负我......”陆陆别过脸不理她。

　　功力被封？陆愫暗自思索了一下，又凑上去道：“你告诉我，我说不定可以帮你解封？”

　　陆陆瞪着她，声音带着一丝赌气道：“谁用你这个卑鄙小人帮忙！明天我爹爹就派人来接我了，到时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你再骂我我现在就杀了你——”陆愫突然手指如鹰爪般擒住他的下巴，眼神凶狠，她使了劲，陆陆感觉下巴就要碎了。“你别忘了，你现在中了我的毒，就算天王老子来救你，十天之后你也一样去黄泉找我，信不信？”她冷笑一声，在夜里格外阴冷。

　　她松开手，反手摁住他的头，俯下身把头凑到他耳边，道：“乖，别惹我。”

　　陆陆后背发寒，纵是入夜微凉，他头上还是不争气地落了冷汗。

　　“那些人是我大哥杀的。”他闭上眼，吐出一句话。

　　“怎么说？”陆愫放开他，变了张脸一样，露出孩童好奇的目光。

　　“我大哥杀了那些村民，他们成了怨灵，速度奇快，攻击力却逊色。大哥还下了诅咒，让他们杀不了我们家的人，所以最适合用来惩罚做错事的下人。”他吞咽一下，攥紧被子又小声说了一句，“可能是想了了生前逃离那里的遗愿吧。”最后一句话是说那些村民的。

　　“惩罚下人？你是下人？”

　　“我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我爹是魔君的座下将军。”

　　“那为什——”陆愫突然住了口，有些问题好像不能问太白。她清清嗓，道：“我刚才也不是故意吓你啊，我也是魔界的人，说不定咱俩祖宗还认识呢。我这次来是受魔君所托，机密，不能问哈。”

　　陆陆看着她，嗤笑一声，倒也不敢说什么。

　　——

　　风起了，树枝摇晃着，落了几片叶。

　　陆陆突然把馒头吐了出来，猛地抓住陆愫，陆愫从昨夜的回忆里回过神来，疑惑地看着他。

　　他神色严肃，声音急促道：“他们一看就不对劲，这种荒无人烟的地，这馒头都不知道哪来的！快吐出来！”

　　陆愫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面捣鼓东西的声音还在，而且声音变大了些。她瞪他一眼，食指抵在嘴唇上，小声道：“嘘......这馒头是我带的。”早知道就不给他了。

　　“那另一个呢？”

　　屋子里捣鼓的声音还挺大声的，陆愫回头看一眼，房门虚掩着，看不见里面。

　　“莫大哥摘野果去了......就那座山前面的林子，他们说那些怨灵从不出山，只要别进山就是安全的。”陆愫停了一下，道：“莫大哥的双亲都死了。”

　　“那他们哪里奇怪了？”

　　陆愫皱眉，小声道：“我是说他们为什么没死？还有这药哪来——”

　　屋子的声音突然停了，陆愫机警地回头看去，一手拦住了准备起身的陆陆。

　　“莫北大哥？”过了几秒，屋子外的陆愫试探性喊了一声。

　　没人应答，安安静静。

　　“莫北大哥——”

　　陆愫手里慢慢聚起白气，悄悄起身，试探性地轻推房门。

　　门敞开了一半，陆愫瞧见里面矮桌子倒了，她用手护住陆陆，手里的白气要缠住他。

　　这是在保护自己？陆陆眼里泛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狐疑。

　　陆愫用脚猛一踹门，门“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小小的茅屋一览无遗，可却没有人的踪影。

　　莫北不见了。

　　“嘁——在我眼皮底下抢人？”陆愫暗骂一句，刚才那么大的声响肯定是莫北出事时发出的，自己刚才居然没有一点怀疑？

　　“欸，那个人呢？”陆陆走上前，探头看了一眼。

　　“被劫走了——”陆愫看着屋里摩擦挣扎的痕迹，眼底有些决绝。

　　“是不是你大哥？”她慢慢问出了这句话，想来莫华也已经出事了。

　　“我大哥？”陆陆扭头看她，陆愫点点头。

　　“......”陆陆叹了口气，看了一下天，道：“他估计不至于无聊至此，就因为他们救了我？”

　　“他怎么就非得是因为你？发现了当时留的活口，现在来除根不行吗？”陆愫走下台阶，笑了一下，补充道：“而且，是我救的你。”

　　除根？骗骗这憨货还差不多。陆愫自己在心里暗想，真是除根直接杀了不就好了，需要搞这么大动静？

　　“魔君不是交给你任务吗？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陆陆跟着她，好像没有要去救人的意思。

　　“现在就出发。”

　　“你不救人？”陆陆迟疑一会，停下道：“我以为你会去救人的。”

　　“你以为他们会活着吗？”陆愫不答反问。

　　“你确定不救？”

　　“不救。”

　　“我还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陆陆眼底有一丝失望，脸上红色的药水有一些脱落了，他的脸红白交错。

　　陆愫看着他笑了一下，原来他一开始就问什么时候走，丝毫不提救人的事，是想看看她有没有打算救人？

　　因为不敢表现出来，才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

　　这货还挺心虚。

　　“想救人？”

　　“？”

　　“你欠我个人情，我就帮你。”

　　“哼，果然......”

　　“不要就算了。”陆愫耸肩，作势要走。

　　“欠！行了吧！”陆陆眼里都是鄙夷，又道：“你不是说他们肯定死了吗？”

　　陆愫道：“你杀人还带回家杀的啊？你是不是傻？”

　　她自己思索一番，陆陆的大哥出入人界或许不难，可这低界的莫家兄弟，要入高界的魔界，肯定是不能走异界通道的。

　　肯定还有别的方法——书里的东西果然都是唬人的，只要有能耐，什么都可以！

　　强大，就可以主宰自己了。

　　陆愫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这么告诉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