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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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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愫踏上人间的地,硬实的感觉便从脚底直上全身,她身形刚要闪动,“不可在人间运用法术,休得吓唬善民”这条师父叮嘱的禁忌却在一瞬间从脑中闪过。
说起来,要是在人间用瞬移,岂不怪异得很,恐是要慎人的。
陆愫停下来,眨眨眼睛想了想,师傅的意思......只要不是显于表面的法术,便可了吧?
嘿嘿......如此说来,平时学了那么多旁门左道的小伎俩,看来是大有用处嘛。
陆愫自顾自坏笑了一番,巴掌大的小脸露出一个浅浅的梨涡,她微一挑眉,又四下环顾一圈。
这里山倒是不少,就是阴沉了些,连花草都没有,只剩下成峰的褐色树干。云很厚,阳光都透不进多少,分不太清白昼黑夜。
倒是远处一角村落还有些影,也不知是不是幻觉,她硬是看出一片死气。
她有些疑惑,这是个什么地啊......
记得主管各界通道的那个老大爷是说...说什么来着?
陆愫挠挠头,走了趟异界通道,怎么连记性都不行了?
找个人问问吧。
陆愫定了心神,长腿一迈,倒真的不用法术了,径直往刚才看到的村落走去。
村门。
牌匾的“村”字跌在一旁的碎石上,一层薄薄的灰,让它看不出昔日的模样。
陆愫机警起来,黑眸四下扫过,连天上也巡视一番,步子轻缓,倒是小了不少。
进了村后,路变得坑洼,积水浅潭,陆愫一双青缦白丝的靴子,沾了不少泥土。
泥土那稀软的触感,陆愫只觉得全身好似一阵电流涌过,一阵酥软。
或许,也没有必要太过机警,毕竟在她的认知里,人间是没有法术这种东西的。而若没有法术,又怎么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也是太紧张了吧。
轻笑一声,自嘲似的,随了师傅多疑,只是有时候,太过多疑也不见得就是好事。
塌败的墙四处坐落,碎砖碎瓦也铺散开了,陆愫小心地绕开了地上那些横七竖八的木门,那么多门,却无一不是门面落了漆,又缺了角的。
陆愫就算已经给自己打了强心针,可目睹了眼前这破败的景,仍是有一丝诡异窜入她的脑海,悄悄蔓延。
荒草不生,灰褐的天,比刚才在落地的地方看过来还要更深一层。
陆愫咽了咽口水,在脑中思索自己所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事。
好像,或许是因为师父,陆愫倒真没经历过什么让她心悸的事。
她缩了缩脖子,覆手一翻,一把桃木梳子稳稳地落入掌心。她闭上眼睛轻呢一声,那梳子中间便如湖心一般泛起涟漪,发出淡淡的紫光。
一对毛茸茸的耳朵从涟漪中抬起,微微颤了颤,烙着和陆愫手臂上一样印记的额头,悄悄露了出来。
紧接着,五官,身子,四肢,一一出现在陆愫眼前。
陆愫眨了几下眼睛,这...就是师父送给自己的成冕礼吗?
成冕,通俗来讲就是去人间游历十年,方成冕。
就算她平时练功不勤,这仪式也是要走一遍的。
十天前——
她打着瞌睡,在那棵已上万岁数却仍是郁郁葱葱的桃树底下。睫毛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她呼吸声缓而匀,风声也轻。
陆愫平日里咋咋呼呼惯了,难得此时这般乖巧恬静。
云雾缭绕在树顶,殷红粉嫩的玉桃也若隐若现。颜徐墨脚尖一点,两影白袖背在身后,稳稳着了地。
又在偷懒......
颜徐墨浓眉微蹩,那薄唇一抿,仍是不急不缓地走上前,顿了一下,白袖轻挥,一张薄被就凭空出现在陆愫身侧,轻轻覆了上去。
被单这才触到手指——陆愫猛一睁眼,身形一翻,手势如鹰爪猎食般就要擒住来人。
即使是睡着了,她的警惕性也是时刻不放松的。
颜徐墨微一退步,没有用法术抵抗。他怕伤了这傻徒弟。
手指逼近脖颈,陆愫这才看清来人,瞳孔一缩,急忙收住了内力。
陆愫单膝跪地,手作抱拳之势,恭敬道:“师父。”
大气不敢出。
要是师父这白白嫩嫩的脖子多几道抓痕......不行,丑死了。
“嗯...”颜徐墨表情淡漠地应了一声。
糟......师父别是生气了吧?
陆愫:“师父?”
颜徐墨:“...又偷懒了?”
陆愫眨巴眼睛,没应。
颜徐墨:“抄——”
陆愫:“等一下!师父!”
她咽了咽口水,道:“师父你罚我练功吧,我真的不想抄经书了。”手会断的。
颜徐墨:“起来。”
陆愫:“师父——”
颜徐墨缓缓闭上眼,长舒一口气,“把我教的那套剑法再练...三十遍。”
“谢谢师父!”陆愫吐了吐舌头,总比抄功法经书三十遍来得好嘛。
“可饿了?”颜徐墨看她一会儿,白袖一甩,装着饭菜的竹篮就稳稳碰了地,气息平稳,引得陆愫心里一阵羡慕。
陆愫嘴角勾了起来,“师父可要和徒儿一起吃?”
“....随意。”颜徐墨也没多想。
本来打算给她送完饭再回庭阁吃的,既然这样,那也无碍。
陆愫有些小失落,鼓起一边的腮帮子,她本意是和师父吃同一份呢。
“哎,师父,我去把那被单拿来铺地。”可她也来不及失望了,看见颜徐墨正欲施法变出一套桌椅的模样,她急忙拿来了刚才的被单。
颜徐墨施法的手愣住,看了一眼正在拾被单的陆愫。
这意思,是要坐地上吃?
陆愫很快拿来被单铺好,把饭菜有序摆齐后,冲颜徐墨一笑:“师父,这是之前下人界去游历回来的几位哥哥姐姐告诉徒儿的。”
她拿了碗筷给颜徐墨,又接着说:“人界管这叫野餐,师父意下如何?”
颜徐墨轻轻应了一声:“也可。”
两人席地而坐。
陆愫凑近颜徐墨一些:“师父呀~徒儿这次要去人间历练十年呢。”
颜徐墨:“嗯。”
陆愫:“师父,这几天我想多陪陪您的...”
颜徐墨:“无妨,十年不长,不急这一会。虽说这临时的功夫也无用,但也总比闲坐着来得好。”
陆愫脸一红,刚才偷懒被抓个正着,真是百口莫辩。
颜徐墨见她无话,便又接着道:“这几日我无事在身,会来陪你。”
陆愫立即接话道:“可师父在这,徒儿,徒儿无心练功......”
颜徐墨慢慢咽下一口饭后,淡淡开口:“为何”
为何......不想练功啊啊啊啊!
“师父生得美,徒儿......”陆愫脸色泛红,眼睛偷偷瞟他一眼,又急忙低下头,咬着下唇。
颜徐墨轻笑一声,道:“正好。”
陆愫呆住:“啊哈?”
颜徐墨:“正好可以锻炼一下你专心的本领......”
“......”
“这个,到人间再用。”颜徐墨不再逗她,放下碗筷后手心一翻,一把桃木梳悬在了半空。
“这是...”
“这桃木梳是用这棵上万年岁数的桃树木根所制的,”他回头看着那棵大得惊人的桃树,眼神轻柔,陆愫很少见过师父这般模样。
他接着说:“吸收了上万年来此地的仙气,而这把则是用了桃木最深处的根制得的,只要往里面注入你的功力,就能召唤出桃木的树神,且只认你一人为主。它会有一个印记,和你手臂上那个一样,这个印记,千万不能损伤分毫......”
......
不能损伤分毫吗?陆愫回过神,垂眸看向手臂,感受着它的存在。
“咿呀、咿呀——”一阵稚嫩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急促。
陆愫忙一抬头,是那个小家伙啊。
可是,它在说什么......一脸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