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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葬礼 ...

  •   江南的秋雨又细又绵,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天一直阴沉沉,闷得人心发慌。

      金陵城大街上的游人明显少了许多,然而,还有不少摊位冒雨营业,摊贩的吆喝声时不时响起:

      “糖葫芦喽,卖糖葫芦喽。”

      声音拖着长长的调子,语气虽响亮,但由于卖主稀少,不乏带着疲惫,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和着连绵的细雨与阴郁的天气,使人的心情更加低落。

      阁楼上,一个白衣女子正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大街,眼眸空洞,脸色惨白,容貌虽颇为清秀,但既不涂脂,也不抹粉,整个人毫无生气。

      她呆呆站在窗前,任凭风吹雨入室,也毫无知觉。贴身的丫鬟敲门,也未听见,显示伺候多年,丫鬟叹了口气,便径自进来了,拿起床前一件貂皮大裘,披在白衣女子身上:“小姐,天冷了,站在窗前容易着凉。”

      她微微一怔,也不回头,只是伸手拉紧衣服,目光仍不离大街上。

      “小姐,信已经送出去多日了,公子收到后一定会赶来,你还是进来休息吧。”

      小丫鬟望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心下不忍,劝她休息,然而她只是说道:“那怎么还不来啊?”

      “管家说,预计今明两天便可以到了,小姐等着也无济于事啊。”小丫鬟想规劝她休息会儿,见她仍无动于衷,知道小姐的硬脾气,摇了摇头,退了出去。

      闺房里又恢复宁静,只有紫金炉里的檀香还在燃烧,发出阵阵淡淡的香味。

      “师兄,快点回来啊,爹爹……死了。”她在心里默默呼喊,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流满脸颊,与雨水混在一起。

      突然,她看到一个白色身影沿着大街从远处奔近,只看一眼,便认出他就是自己苦苦等待的人,她双手紧紧抓住窗柩,微微颤抖,脸上又是喜,又是愁。

      “师兄……”显然是过于激动,声音有些哽咽,“你终于……”,话没说完,便晕厥在地。

      ————

      金陵城大道上,一位白衣男子正骑马飞奔,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眉宇间却也有了疲倦。马蹄踩在道路上的水潭中,溅起高高的水花,摊上的小贩皱起了眉头,不满地嘟哝起来,正想开口骂,抬头已不见来客的踪影。

      萧暮雨白色的长袍已溅上泥水,坐骑鼻孔喘着粗气,速度也大不如前。连夜马不停蹄地奔波,马和人都早已疲惫不堪,只是听到师傅过世的消息,太过震惊与打击,才急急赶来。

      他原本是个孤儿,年幼时被师傅收留,教他练武识字,师傅便是他的再生父母。然而他生性不羁,喜欢闯荡江湖,游历四方,结交各路英雄豪杰,因此出师后常常在江湖游荡,记得一个月前出门时师傅还好好的,还说要闭关修炼,怎么会突然间去世?难道……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悲痛与不安更加充斥他的心灵,忘了疲劳,反而抽出马鞭,“驾!”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然而马毕竟不是人,由于太过疲惫,速度并为提升多少。

      他终于风尘仆仆赶到,一下马,便直奔大门。无论是院落,还是正堂,都悬着白布,尽显萧条,与离开时迥异。

      师傅左重远也算是英雄豪杰,生前很受人尊敬,此刻过世,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小到街坊邻居、亲戚,大到江湖豪杰、奇人异士。

      他一路走进来,打招呼的人自然不少,然而他只是应了一声,便急急进入内堂。

      房内一灯如豆,房梁、墙壁上悬着重重白布,师傅的遗体躺在灵柩内,双目紧闭,白发苍苍。他只看一眼,心痛如绞。毕竟那是养育了他二十多载的亲人,爱他、疼他,对他视如己出,若没有他,自己还不知在哪个街头流浪,可如今,那个一手抚育他长大的唯一亲人,就这样离己而去了么?

      再也忍不住,泪水滴落下来,打在冰冷的棺盖上,透过棺盖,师傅安详依旧。

      “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是老管家的声音。

      萧暮雨抬起头,看到同样两鬓斑白的老管家,似是比一个月前更显苍老。老管家是与师傅一同长大的,虽是主仆,也有颇深的情谊。此刻师傅过世,他的悲伤不亚于自己吧。

      “师傅……是怎么死的?”虽隐隐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要亲口问问才能确定。

      “……”老管家突然沉默下去,似是难于开口。

      萧暮雨稍微抑制住了悲伤,等待老管家的回答,然而看待老管家欲言又止的样子,突起疑心:“怎么,连我也不能说吗?”

      “不是这样,公子。实不相瞒,老爷是练功走火入魔才……才不幸去世的。”老管家低下了头,似是不愿正视萧暮雨。

      萧暮雨一皱眉头,低叱:“那你刚才为什么支支吾吾不说?”他对老管家从来都是很客气的,但此刻心中悲愤难当,语气不免激动。

      “因为老爷在临死时要求老奴对外宣称他是病死的,老奴想到公子不是外人……便向公子说明实情。”老管家很快镇定下来,向萧暮雨说明。

      萧暮雨瞪了老管家一眼,不再说话。

      老管家见萧暮雨有些不相信自己,便说道:“公子若不相信,可以去问小姐,当时小姐听到老爷练功走火入魔的消息时也曾赶往老爷的房间,小姐也是看到的。”

      一提到师妹,萧暮雨才想起来,急忙说道:“带我去见她。”

      师妹左铭湮自幼丧母,自己被师傅收留时,师母早已去世,所以从未见过她的模样,只能偶尔看到师傅挂在房中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左手持着一枝桃花,梨涡浅笑,甚是妩媚动人。记得第一次见到时,他曾问师傅:“师傅,画像上的人是谁?”师傅转身,凝视那张画像,竟呆了很久。当时师傅背对着他,没有看到师傅凝视那女子时的表情,只是隐隐觉得,师傅很爱师母吧。

      萧暮雨边走边回想着,不知不觉已到了左铭湮的闺房。守门的丫鬟看到萧暮雨,极是欣喜:“公子终于回来了,小姐她刚才晕倒了。”

      萧暮雨吃了一惊,师傅才刚刚过世,怎么连师妹也生病?不等丫鬟引进,急忙冲了进去。

      大夫是个年老的郎中,见到萧暮雨,微微欠身,说道:“小姐无大碍,只是太过悲伤,又连日被雨淋,精神、身体都不支,才晕厥过去,老夫开个药方,服下药,休息几日便可。”

      萧暮雨奔到床前,只见师妹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一个月不见,不知消瘦了多少,心下极是心疼,轻轻唤了声:“师妹?”

      贴身小丫鬟小昀走到跟前,说道:“公子,小姐刚刚熟睡。”

      萧暮雨点了点头,问道:“刚才大夫说她连日淋雨,怎么回事?”

      小昀说道:“小姐她这几天一直在窗前眺望金陵大街,盼望公子回来,偏偏这鬼天气又没完没了地下雨,我唤小姐进来休息,告诉她公子若是来,总是回来的,等也没用,可小姐从小倔强,天天在窗前等着,雨淋得都病了也不知道。”

      小昀说着说着,眼眶也不觉红了。想到小姐从小丧母,如今连父亲也死了,从今以后便和自己一样成了孤儿,不禁悲从中来。

      萧暮雨目光一黯,低声说道:“何苦呢。”

      左铭湮从小丧母,父亲又忙于习武练功,缺少疼爱。自己比她整整年长了五岁,便自然而然担当起了哥哥,教她学些武功,无聊时陪她玩玩躲猫猫,年长一些后,偶尔也带她出去闯闯江湖。日子一天天过来,他眼中的小师妹日渐长大,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成长,然而对他来说,她永远是他心目中长不大的小师妹,永远需要自己疼爱、保护,像妹妹那般。

      “师妹。”萧暮雨轻轻拂去左铭湮额头的碎发,低声唤着。

      此刻那张素颜宁静美好,嘴角还挂着浅笑,像极了记忆中那张无忧无虑的孩童天真的脸。萧暮雨微微放下了心。小昀看到小姐终于能在睡梦中安静下来,安心地退了出去。

      萧暮雨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来到窗前,稍微打开窗户,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街景。因为左铭湮的闺房在阁楼上,位置比较高,居高临下,大半个金陵城尽收眼底。

      窗外的秋雨细密如针,缠绵如线,落在脸上,凉凉的,沁人心脾。萧暮雨阖上眼帘,深深吸了一口室外清新的空气,又缓缓睁开眼。

      低下头,俯视下面郁郁葱葱的常青树,叶子碧亮如洗,还沾着滴滴雨水。突然,余光瞥到一角,萧暮雨怔了一下,调转目光:不远处,几枝干枯的枝条凌乱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正纳闷,蓦地想起这些是桃树,年幼时他与师妹常常在花树下玩耍嬉戏。记得师傅说过,桃花是师母生前最喜爱的花,因此在后院里栽了不少,只可惜桃树还未长大开花,师母便去世了。如今,栽树人与看花人都双双过世,树在,人已不在。

      “师兄,你来啦。”萧暮雨突然听到左铭湮的声音,猛地回头,看到她早已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你身体不好,多休息。”

      左铭湮目光一黯,垂下眼帘,有些气馁地说道:“我真没用,动不动就生病,练的武功都白练了。”

      萧暮雨阖上窗户,走到左铭湮跟前:“哪有,练武总是好的,就算是武功再高的人,也没有不生病的道理……”

      伸手拍了拍左铭湮的肩膀,表示安慰,却看见她已经怔怔地在出神。

      “师兄,爹爹死了……”左铭湮突然梦呓般的说道,“娘那么早就离开我,可如今……如今连爹爹也不要我,他们都离开我,丢下我一个人……”她木然的摇了摇头,眼泪簌簌直流,“那天,我听说爹爹练功走火入魔,急忙奔去,却看到他七窍流血,那样子好恐怖……好恐怖,师兄……”

      萧暮雨听到这里,才相信管家所说,看来师傅真是练功走火入魔了,不知道师傅练得是什么功夫。抬起头,看到左铭湮脸色苍白,泪水纵横的样子,心中又悲楚难当,只得低声安慰:“还有师兄呢,师兄会和你在一起。”

      左铭湮恍若未闻,仍在喃喃:“爹爹……爹爹……”

      正在这时,小昀敲门进来,端了一碗药:“小姐,喝药了。”

      萧暮雨退到一旁,看着小昀手脚灵活地替左铭湮擦泪,又安慰几声:“小姐别难过了,不是还有公子与小昀吗,我们一直都陪着小姐啊。”左铭湮安静下来,转过头,用哭红的眼睛看着一旁的萧暮雨,目光复杂,许久低声喊道:“师兄……”

      萧暮雨说道:“人总是要死的,只是早晚的事,师傅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子,也不会开心。来,把药喝了,好好休息,安心养病。”

      左铭湮点了点头,从小昀手中接过药碗,竟仰头一口喝了。

      “小姐慢点,小心呛着了。”小昀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说道。

      萧暮雨也略微惊讶,随即微笑道:“这才是我的好师妹,好好休息,师兄还有事,先走了。”

      左铭湮也微微一笑,目送萧暮雨离开。

      萧暮雨赶到时,左重远已过世三日,三日过后,按照计划,明天便是出殡的日子。

      那天,天仍下着淅淅沥沥的秋雨,出殡的队伍长长的,一眼望去全是白袍白巾。左重远除了女儿左铭湮无其他子嗣,便由其弟子萧暮雨为孝子,孝子后面便是左重远的灵柩,再后便是左铭湮及其他一些亲属。

      路两边插满三角形的“路旗”,据说是作为指引死者亡灵的指路标。

      到达墓地后,左重远的灵柩被放入土坑,泥沙一点一滴覆上,萧暮雨眼睁睁看着师傅的遗体一点一点消失,一点一点埋没。

      一旁的左铭湮身体欠佳,然而还是冒雨一同前来,此刻的她出乎意料没有哭,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被覆上泥土后,仍望着父亲掩埋的地方的泥土,一动不动。

      风吹起人们的衣裙,雨在风中飘飞,落在衣服上,那个穿着白色丧服的单薄的身影在风雨中,越发显得无助与落寞,然而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不哭泣。

      萧暮雨望着她,喉头像被什么堵住了,他知道,虽然她没有哭泣,可她的内心比谁都悲伤,她从小被自己像亲生妹妹那般宠着,父亲虽然很少与她接触,可有什么要求总会答应她,待她甚是疼爱。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女孩,虽然没有母爱,但日子过得一向无忧无虑,可如今突然之间父亲过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这样离去,怎么能不受打击,怎么能不迷惘?

      之所以没有哭,是想让自己坚强些吧?以后的日子已大不如前,再也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要学会独立,学会坚强了,毕竟都是生在江湖中的儿女啊。

      回去后,很多远道而来的江湖人士也准备离去,萧暮雨一一作别。只是前来吊唁的大都是老一辈的首规首矩的江湖人物,萧暮雨喜欢结交豪爽些的人,便也没有多挽留。

      第二天,萧暮雨正在房里和左铭湮等人收拾师傅生前的信物,管家突然说道:“公子,前两天人耳多,我也没有提起,今天,我便把它交给你吧。”说着,从一个大箱子中取出一封信,交到萧暮雨手中。

      “这是?”萧暮雨拿着书信,问道,“是师傅要交给我的?”

      “是啊,老爷一个月前闭关时就交给了我,他说万一自己有什么不测,便将此信转交给公子,老奴那时还开玩笑说老爷怎么会有不测,不就是闭关练功吗,老爷这辈子大大小小练功的次数没有百次也有几十了,哪一次不是安全出关。没想到……没想到这次真的……真的出意外了。”管家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

      萧暮雨把信收好,说道:“管家可知师傅这次练得是什么功?”

      老管家摇了摇头:“老奴对武功一窍不通。不过老爷临死时曾让老奴把信拿来,老爷拿过信后便双手支撑着身体进入内室,老奴想扶老爷一把,也被老爷拒绝了,出来后,这信便变得鼓鼓的,老奴猜老爷是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了,也许就是那什么武功的秘籍。”

      萧暮雨听着,皱了皱眉头,探入怀中摸了摸那信封,果然有点鼓鼓的,但想到师傅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便也没有当场打开。

      收拾完遗物,已是入暮时分,萧暮雨疲惫的走回自己房间,阖上房门,拿出怀中的信物,小心翼翼地打开。

      信封中装着信笺与一本古籍,萧暮雨拿起信笺,只见上面俨然是师傅的笔记:

      暮雨:

      为师生平坦荡荡,死后理应无怨,只是多年来终有一事,未尝如愿,便是你师母之仇!

      你师母乃是为人所杀,我一直以来不曾告诉你,是想自己亲手解决,因此苦练武学,是想有朝一日能取他项上人头。杀你师母之人法力高强,我也只见过他一面,只是那时根本不是他对手,从他手下逃脱后,立志定要胜他,替你师母报仇雪恨,无奈今朝也未能如愿!

      那人长期隐居,当年我巡边大江南北,终于在湖南北部的桃园县找到,据说他们自称那里为桃花源,里面住着桃谷十仙,个个法力高强,非常人所及,那人也是其中之一,为师只知道他姓薛。

      为师无可奈何之下决定修习这部《嗜意销魂录》,据说修成后威力极大,只是传言古往今来极少有人能练成,轻者受重伤,重者身亡,为师已走投无路,此仇不报,难解心头之恨,因此斗胆一试。暮雨,你看到此信时,为师已在黄泉路上。

      铭湮无依无靠,还望你好好照顾。深秋料峭,善自珍重!

      师字
      “师傅……”萧暮雨看完书信,不可思议地喃喃,“怎么会……师母是被人杀死的。”萧暮雨惊魂方定,蓦地又想起师傅在信上说的《嗜意销魂录》,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嗜意销魂录》在江湖上流传甚广,据说几十年前有一个武学奇才名叫方源曾练成此功,踏遍江湖,没有一个人是他敌手,他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也开始扰乱江湖,滥杀无辜。为了维持正义,各路英雄豪杰纷纷向他挑战,但都败死在他手下,然而不知为何,与少林方丈对决时,没过三招,居然突然猝死。有人说“嗜意销魂”不就是吞噬人的意识,侵蚀人心灵的意思吗?说不定方源就是因为练了《嗜意销魂录》,才心智错乱,危害江湖,最后不幸猝死。一传十,十传百,这种说法便在江湖上流传,久而久之,江湖人士一听到《嗜意销魂录》,虽然觊觎它的神奇力量,但也不敢去尝试。即使如此,还有些胆大贪婪之人试着修习,但不是受重伤,就是气绝身亡,没有一个练成。从此《嗜意销魂录》便成了魔功,一些侠义之士更是寻遍江湖,声明要消灭此书,让它绝迹江湖,以免再为祸人间。
      没想到这本令天下人闻之丧胆的武功秘籍竟在师傅手中,而且师傅就是因为练习此功才走火入魔,不幸身亡,难怪师傅要求管家对外宣称他是病死的……萧暮雨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他想起信封里的典籍,难道……难道这本书便是……
      萧暮雨手指触到了桌上的书籍,似乎是羊皮纸,一时也想不了那么多,战战兢兢把书拿到眼前,一看,果然……果然是。
      羊皮纸张早已泛黄,然而上面五个大字却清晰可辨:嗜意销魂录。萧暮雨平甫内心,稍微镇定下来,随意地翻了翻,只见上面用隶书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萧暮雨不敢细看,稍微翻了翻,便随手放入怀中。
      他拿起师傅的信封与信笺,在蜡烛上点燃,片刻便烧成灰,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细细思考信中的内容。
      既然师傅指明了杀害师母的人的住处,便是要自己替师傅完成未了的心愿,可师傅一定想到过,既然连他也打不过的对手,自己去报仇无疑是送死。可师傅在信中又附上这《嗜意销魂录》,又是为何?难道……是让自己练这功夫,练成后去报师母的仇?
      萧暮雨一想到这,连忙摇头:即使师傅真的是这样想,自己也决不能这么做。不是怕死,而是练成这门武功的几率实在太小,即使侥幸练成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整个江湖都无益处。可是如果不练,那自己怎么是“那个人”的对手?要报师母之仇更是比登天还难。
      萧暮雨想着,左右也不是,可如何是好?
      师母的仇是一定要报的,这是师傅一生的愿望,也是死后唯一的遗愿,自己无论如何,即使拼上性命,也要让九泉之下的师傅师母如愿,可这《嗜意销魂录》又是绝对不能练的,不能因为一人恩怨而殃及周围人。那么……那么只能自己先去探探情况,毕竟在这儿呆着也不是办法。
      “师兄,你在吗?”门外响起敲门声与左铭湮的声音,萧暮雨回过神来,起身去开门。
      “师妹?”萧暮雨略微惊讶,“什么事情,进来吧。”
      左铭湮一身白衣,依旧是病恹恹的样子,弱不禁风。进门后,便主动把门关上,问道:“师兄,爹爹都说了些什么?”
      萧暮雨微微一怔,知道师妹对什么都好奇,只是这件事告诉她真的好么,若是告诉她,依她的性子,非去报仇不可,可师妹去了也是白白送上性命,根本无济于事啊。
      “这……”萧暮雨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支吾着不说。
      “爹爹有没有说……说让你照顾我……之类的?”左铭湮突然低下了头,摆动自己的衣角。
      萧暮雨没有听出言外之意,听到左铭湮不再追问信的内容,松了口气,略一回想,说道:“最后是有说让我好好照顾你,怎么了?害怕师兄丢了你不顾啊?”
      左铭湮苍白的脸微微泛起红晕,低声道:“有就好。”连忙转身,打开门跑了出去。
      萧暮雨有点不明所以,师妹就来问这个,怎么话没说完就跑了?不过所幸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若是不回答她,还真缠着不放。
      第二天天还未亮,萧暮雨早早起身,准备好行李,便打开房门,打算前往桃园县。走到门口,萧暮雨觉得就这样离开也太过仓促,转身回房,拿出笔墨,在纸上写下:为完成师傅遗愿,不得不离开,师妹保重。
      这才放下心来,飞身翻过高墙。解开树下昨晚准备好的马,翻身上去,马儿长嘶一声,撒开马蹄,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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