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6、拜访 ...
-
“爸，你睡了吗？”
“爸，我进来了。”
回答江毓的依旧是沉默。
江毓局促地坐在床边，开始斟酌词句：“爸爸，对不起，今天是我说话不经大脑，惹你伤心了，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爸爸……”
江涉听着儿子带着哭腔的道歉，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他翻身坐起来，摸着江毓的头道：“小毓，爸爸向你道歉，爸爸不该打你，爸爸今天的情绪有些失控，对不起。”
“爸爸，不用你向我道歉，都是我不好。”
江毓说着便扑到了江涉怀里，江涉只得低声安慰着儿子，儿子这动不动就哭鼻子的毛病算是好不了了。
“都多大人了还哭鼻子，丢不丢人。”江涉嗔怪道。
江毓一边擦眼泪一边道：“不管多大，在爸爸面前都是小孩子啊！”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父子俩相对无言。还是江涉出声儿打破了这种窒息的沉默：“小毓，你是不是非他不可？”
“爸，在我还十分介意他一声不响丢开我的时候，我就还是爱他的，会给他找各种理由，会允许他接近我，会忍不住关心他，后来他给了我一个盒子，里面都是他在国外写给我的信，从我住院到他回国。”
“其实我早就原谅他了，也不想去追问你跟爷爷阻止我们的原因，可是现在看来，得不到家人的祝福才是我们最大的难题，所以爸爸，能不能告诉我您反对的真正原因呢？”
江毓什么都知道，他不问并不代表他糊涂，当时江涉骗他说许呈驰根本没来过，他就暗生疑窦，只是当时他找不到许呈驰，无人对峙便放下了，直到他捧着满盒子自己不曾收到的信自责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串联起来了。
江涉并没有马上表态，只是十分疲惫道：“小毓，我累了…”
江毓会意，“那爸爸晚安，早点休息。”
江毓说着，替江涉关掉了床头灯，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
“慢慢来，总有一天爸爸能想通的，爸爸就我一个亲人了，我不能自私到只享受自己的幸福。”江毓这样想着，回到了房间拨通了许呈驰的电话。
“呈哥哥，你睡了吗？”
“毓毓，我没睡，在等你。”
电话里传来许呈驰的声音，让江毓觉得无比安心。
“呈哥哥，我要提前跟你道歉，我们的未来可能会比较远且很艰难，但是你要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遵命，毓毓你不需要为难，江叔叔会认可我的，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总之我不会离开你。”许呈驰慢慢说着自己的打算。
江毓翻了个身，将《小王子》紧抱在怀里：“嗯，我们一起等。”
“对了，告诉你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儿，爷爷同意我们在一起，许夫人，高兴吗？”
“真的吗？嗯，高兴，起码呈哥哥不用为难了。”
“毓毓……”
许呈驰叫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江毓夹在江涉跟自己之间有多为难，一个是从小把他拉扯大的父亲，一个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由于夹杂着上辈不为人知的纠缠而使得双方不能和平共处，甚至剑拔弩张。选择了一方势必要放弃另一方，这是谁都不愿意面对的两难抉择。
江毓感觉到许呈驰的低落，宽慰道：“呈哥哥，我没事儿，你还在我身边，我就有勇气面对这些，如果觉得累了，我还可以跑到你这来充充电，那样我就又有动力了。”
许呈驰知道江毓的心意，只是忍不住心疼江毓罢了，只听他回道：“嗯，随时列队欢迎我的毓毓。那许夫人快点儿睡觉吧，晚安~还有晚安吻。”
江毓听着许呈驰亲吻手机的声音觉得很安心：“呈哥哥，安~”
卧室里，江涉听着儿子的房门重重关上之后，他在黑暗里睁开了眼睛。
江涉是在逃避不愿意面对。他知道自己反对儿子跟许呈驰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儿，他知道孟璠的死跟许弋、刘璃都没有太大关系，他也清楚一切的一切不过是造化弄人。
但是江涉就是过不去这个坎儿，总认为如果不是刘璃突然告知孟璠许弋去世的消息，孟璠总会挺过那个夏天的，一定会的。然而他认为的总归是他以为的，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江涉摸黑从床头柜里掏出了一本笔记本，那是孟璠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江涉抚摸着笔记本的封面自言自语：“璠璠，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儿子那么喜欢许呈驰，我要是告诉他我们这辈人的恩怨，他会怎么做？可是怎么做都是他自己苦啊，若是继续跟许呈驰在一起，难免心生嫌隙，若是分手，简直会要了他的命。”
江涉默默叹了口气，心里忍不住嘲讽自己：“江涉啊江涉，你自己都说了，若是分手会要了儿子的命，那你现在在做什么呢？你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这跟逼儿子分手有什么区别呢？”
江涉把笔记本放回了床头柜，呢喃着：“他们有知道真相的权力啊，只是他们的爱情真能抵挡得了这真相带来的考验吗？最绝望的爱情不是得不到，而是得到了又失去，明明相爱不能相守，就像璠璠跟阿弋……”
江家客厅，江涉一早儿做了早饭，等着儿子起床。
“爸，你怎么起这么早？”
江毓原本想做个早餐再去他爸那刷一波好感的，不成想走进客厅就发现他爸正在摆弄早餐，显然是只等着他起床了。
江涉把包子摆正道：“过来吃早餐，吃完之后跟我出去一趟。”
“哦，好的。”
江毓心里七上八下地吃完了早餐，默默坐在江涉旁边不敢吱声儿，心里忍不住盘算：“爸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这种什么都不透露只是闷头开车的行为，让人胆战心惊。”
思前想后，江毓决定小心打探一下：“爸，我们这是去哪儿？”
江涉只说了一句到了就知道了，便再没下文了。
江毓没敢再问，只是看向了车窗外，他隐约觉得这条路自己似乎走过。
半小时后，江涉带着他敲开了一座别墅的大门，“林伯伯，好久不见您身体可好？”
“好好好，小涉啊，我们都有六七年没见了吧？自从少爷结了婚你就再也没来过许家了。”
老管家发自肺腑的感慨让江涉瞬间觉得，当年的自己是那么幼稚，固执地认为许弋负了孟璠就活该失去两个最亲密的朋友。璠璠那么好，他都决定永远退出去成全他们了，结果许弋让刘璃怀上了孩子，简直不可饶恕！
然而现如今回头来看，错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谁都没落得好儿……
看江涉登时陷入沉默，林管家也自知失言，随即拉起江毓的手道:“这就是小毓吧，长得可真好。”
江毓见他爸还陷在回忆里无法自拔，只得应声答道：“林爷爷好！”
“哎，好孩子，你好！”林管家爱屋及乌，越看这江毓是越顺眼。
这时江涉才好不容易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林伯伯，麻烦您跟许叔叔禀告一声儿，我带小毓来拜访他了。”
林管家道：“哎，小涉啊，快进屋，老爷子在书房等着了。”
江涉并不意外，以许家的谨慎程度，恐怕他在进入别墅方圆十里的地界儿，就已经被监控了，老爷子已经在等他也就不奇怪了。
书房里，许呈驰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转来转去。
许战简直没眼看自己的孙子，心说这臭小子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通，活该摆不平江涉，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你还要在这转多久？你老丈人可就要进里门了，你是要等着他来书房给你问好？”
许呈驰一怔，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江涉要是跟许战周旋，说什么也不同意他俩的事儿，那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却不成想差点儿就失了礼数，他着急忙慌地赶紧往外跑，边跑边肉麻：“爷爷谢谢啦，我爱您~”
“这混小子！”许战笑出了声儿。
许呈驰紧赶慢赶，一出里门便看见了江家父子：“毓毓！”他喊了一声儿。
江毓抬头：“呈哥哥？”
江毓觉得是了，如果说刚刚还在疑惑那现在就是确定了：这是许呈驰家！
许呈驰来到江家父子面前，不动声色地跟江毓交换了眼神之后，便向江涉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江叔叔您好！”
江涉只是目视前方，简单地嗯了一声儿。
许呈驰也不恼，对着旁边的管家道：“林爷爷，我带江叔叔跟毓毓去书房就好了，麻烦您了。”
“哎，好的，孙少爷。”林管家默默退到了一旁。
许呈驰见江涉自顾自往前走，没注意身后，便大胆地牵住了江毓，江毓小心地瞅了他爹一眼，也没有抽出手来。
许呈驰压低声音道：“毓毓，你们怎么来了？”
“呈哥哥，我也不清楚，我爸什么都没说。”江毓现在更觉得忐忑不安了，他爸不会上门叫板来了吧？
许呈驰捏了捏江毓的手道：“别怕，我在。”
江毓闷声儿嗯了一声儿，更紧地回握了许呈驰。
江涉哪能不知道身后有什么猫腻呢？只是懒得管罢了，他恍惚地想着：“但愿一会儿真相揭露的时候他们还能这样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