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大佬今天穿女装了吗》洛衍兰

10、真相

　　两天前，星期四，夜晚11点50分，宿舍楼中。

　　霍方神色冷静，一步两个台阶地向顶楼跑去，跑步声听起来十分慌乱。

　　在他身后，就在一两排台阶之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匆匆的爬楼梯声，还伴随着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两个人一追一逃，一刹那就跑上了好几层楼。

　　对方嚣张的话语不时传到霍方耳中：“哈哈哈，霍方，你别逃啊。乖乖地让我夺走你的灵力吧！”

　　霍方听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继续带着从容不迫的神情向上跑去。

　　追在霍方后面的是高乐。

　　他的心情却与霍方截然不同。

　　他感到自己兴奋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高乐自从进入高中那天，就在校门口见到了霍方。

　　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同类的气息，只不过这个同类既胆小又弱。

　　自己几乎当场就血液沸腾了。

　　身为一个祭，却比普通人还容易担惊受怕，霍方在他心中就是这样的形象。

　　这样的祭，不是他的猎物还能是什么？

　　他还记得入学当天，和他一起报道的朋友一脸奇怪地拍了拍他的肩：“高乐，你小子在看什么呢？快走吧，再不去教室就要迟了。”

　　朋友对他半调侃的说：“唉，你到底在盯着什么啊？半天都不回神的，难道看上哪位人了？”

　　是啊。他记得自己在心中喃喃，这个人注定是我的了。

　　朋友见他一直死死地盯着那边，半点回神的迹象都没有，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那边？那边好像是七班的报道处。”

　　高乐的声音沙哑极了：“七班？”

　　“对呀。”朋友笑了笑，“就是我们隔壁的七班，说不定你平时下课还能够在走廊上遇见你一直盯着的那个人呢。”

　　高乐点了点头，内心却一片阴暗，“嗯。”

　　高乐知道自己等不了很久。

　　不，准确地说，他一分一秒都等不下去了。

　　他想要狩猎，把那个祭变为自己的战
　　利品，得到他体内的灵力。

　　所以他每一节下课都会跑去七班。

　　有时隔着窗户遥遥看一眼那个祭，有时夹在人群中，有时躲躲藏藏，但就是一次正脸也没露过。

　　在半个学期过去后，他从七班的一位女生那里弄到了那个祭的名字。

　　霍方，真是……意外的朗朗上口。

　　他和朋友之间的关系疏远了，因为朋友曾对他说，他这种行为是变态。

　　但是他并不在乎，每天下课照常跑去七班。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内心的渴望越来越强。直到大半年后的今天，他终于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想一想一会儿后自己就能亲手把霍方杀死，得到他体内的灵力，高乐就疯狂地感到兴奋。

　　虽然现在自己和霍方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没有关系，他知道，这就像猫捉老鼠的过程一样，一次次逃跑和追赶不过是戏弄对方罢了。

　　结局已经定型了。

　　一旦霍方跑到顶楼天台上，他就无处可逃，这场游戏也就结束了。

　　“霍方，我知道你快不行了。像你这样的祭本就该老老实实地成为别人的猎物，挣扎都是无用功。”高乐又说道，他喜欢听霍方脚步慌乱的声音。

　　高乐一边跑，一边伸手摸了摸手腕上的一串银质手链，这是他的链环。

　　一会儿先把霍方拉入零度空间，然后再杀死他。高乐想。

　　链环，Link，是连接现实和零度空间的媒介。

　　每个祭都有自己的链环。

　　链环其实是一条蓝色光芒的锁链，可以附着在物质上，便于携带，但附着的物质必须是银质的。

　　所以，确认一个人是祭的另一种方法，便是观察他身上有没有银质品，特别是银质手链或银质项链。

　　像高乐，他的链环就附着在右手手腕上的一串银质手链上。

　　零度空间，是超脱于现实的空间。

　　因为祭之间一遇上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所以为了摆脱在法治社会中杀人的情况，就出现了零度空间。

　　只要有一个祭用链环打开了零度空间，那么以那个祭为中点的半径三十三米的范围内的所有祭，都会被一起拉入同一空间。

　　在零度空间里，祭可以放手搏斗，拼尽全力出手相杀，直到至少有一位祭死去。死去的祭的灵力有一成会归入零度空间，另外九成则给那位杀死了他的人。

　　在零度空间中相互搏斗有一个好处。

　　当祭摆脱零度空间，回到现实世界中时，死去的那名祭身上的所有伤口都会被愈合。

　　当重回现实时，旁人看到的只会是一个人突然倒下，但不会见到有谁杀了他。就算技艺最高超的人来检验尸体，恐怕也只能得出此人突发脑溢血，或突然猝死这样的结论。

　　这一点，让祭的善后工作顿时减轻了许多。也让零度空间成为了祭最喜欢“解决问题”的地方。

　　而高乐正准备在零度空间内解决霍方。

　　高乐抬头向上看了一眼，这一排楼梯上就是天台。他两步并做三步窜上去，一下子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下，新鲜的夜中空气刺激着他的肺部。

　　高乐扫视了一眼周围天台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躲起来了吗？他嘴角裂开一抹狞笑，慢悠悠地转过身。

　　身后，他刚刚走出的门道静静伫立，铁门微微侧开。

　　突然，高乐猛地把门拉开。

　　果然，在门和墙壁的夹角内站着一位少年，可不正是霍方。

　　高乐整个人在见到霍方的那一刻沸腾了。无数欲望与恶念冲进他的心尖，使他几乎无法克制住自己。

　　因此，他也没能看到霍方那一抹冰冷的微笑。

　　一抹幽蓝似乎在他眼前一闪而现，然后高乐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这是一片春光美景。

　　高大的柳树迎风而立，碧绿的枝条在微风吹拂下极有规律的摇动。一片茵茵绿草看上去鲜嫩动人，几朵五彩的野花点缀其间。头顶是一片湛蓝的天空，几朵洁白的云朵缓缓飘过，美好得不似人间。远处，苍山连绵起伏，浓浓淡淡仿佛水墨画一般。而此处也正是在一个小山坡上。

　　这里是零度空间。

　　高乐环顾四周，微微有些诧异。

　　没想到像霍方那样胆小懦弱的人还会主动把他拉进零度空间。

　　不过，高乐没有半分担忧。

　　并不是谁主动开启空间谁就是守猎者的。高乐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反杀霍方那是手到擒来的事。

　　他调动自己脑中的精神力，右手上缓缓出现了一把刀。刀的手柄上有着神秘而美丽的纹路，刀刃在光线中几乎消失不见，一看就锋利无比。

　　他舔了舔唇，额上冒出了几滴冷汗，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这可是我最得意的作品了，用来杀霍方足以让他感到荣幸。

　　因为零度空间超脱于现实世界，所以人类使用的一切工具都无法带入到空间中。除非两名祭想要赤手空拳搏斗，他们要获得武器就只有一种方法——用精神力幻化武器。

　　精神力是祭除灵力外的又一种力量。与灵力不同的是，精神力从祭出生那一天起就永远定格，并再也不能改变。
　　在零度空间内可以用精神力幻化自己的武器，但非常困难，且十分累人。很多祭根本吃不消这种方法，但毫无疑问，所有顶尖的祭都能用精神力幻化武器。
　　精神力越高，幻化出的武器就越高级。在空间内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
　　如此一把做工精细的刀，是高乐的最高水平了。
　　有了武器在手，高乐心中越发猖狂，悠哉悠哉开始四处寻找霍方。
　　但这次并不需要他费太多力气。
　　霍方就站在几十米外，因为角度问题并没有看见高乐，正东张西望地在草地上摸索着什么。
　　高乐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向他靠近。
　　靠近后高乐才发现霍方脸上的那副黑框眼镜不见了，落在一边的草地上。而霍方一脸焦急地在草地上摸索，估计也正是为了找眼镜。
　　看来霍方的眼镜在进入空间后，就不知因什么原因掉落了。
　　高乐一阵窃喜，不禁感叹天助我也，就连上天也不忍看见他失去这个完美的猎物，要把机会送到他的手边。
　　知道霍方现在目不能视后，高乐也懒得再伪装，直接大摇大摆向他走去。
　　“谁？”听见脚步声，霍方迅速抬起头，向高乐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纵使是高乐，也忍不住被惊艳了片刻。
　　霍方长得其实很好看。他的鼻梁高挺，双眼长而窄，就是那种一眯眼就仿佛在审视你的样子。薄唇因紧张抿成了一条弧线，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冷漠的色彩。他的皮肤很白，但并非病弱的苍白，而是细腻无暇的向上好瓷器一样的白色。
　　他的五官十分硬朗，此刻乌黑深邃的双眼看过来，一瞬间竟显得气场十分强大。
　　高乐感到心中一阵火热，贪婪地盯着霍方。
　　他像着了魔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向霍方走去，连手中的刀也忘了管。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就差一步！
　　高乐的呼吸十分沉重。
　　就差一步，就能得到这个他偷窥了大半年的人，就能得到这只完美的猎物。
　　就在高乐离霍方只有半步距离时，他看见在他火热的注视下，霍方慢慢挑开了一抹冰冷的微笑，仿佛大权在握。
　　霍方修长的眸子中充满了杀意，哪还有半分先前瞳孔涣散的模样。
　　一股不好的预感在高乐心中悄然萌发。
　　“终于好了……”他听到霍方用没有感情的声音说。
　　“砰！”

　　高乐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霍方和他手中的那把枪。
　　一个血洞出现在他的眉心，温热的液体留下他的脸颊。恍惚中，他感到自己身体中的所有灵力被抽离，零度空间从他身上离开。
　　然后是温暖的春夜，清凉的夜风，以及——
　　永远到不了底的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