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拾玖

12、第十二章

　　这一夜苗淼睡得非常舒服踏实，滕炎不想让她再去上班，所以趁她睡着后就悄悄地把闹钟关上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暖和的太阳晒到了身上也没能叫醒她，心疼她的滕炎更不会去打扰她。给苗嫣做完早饭后，他就找出苗淼的记事本上，按着上面的电话打到了VIVID COLOUR的设计室。
　　“喂，你好VIVID COLOUR设计室。”接电话的是琪琪。
　　“您好。我想找你们经理。”
　　“对不起，经理去开会了，有事我转告。”
　　“你帮忙转告一下，苗淼今天生病不能来了，要请一天假。”
　　琪琪想了想说：“可以。”可她挂上电话后却冷笑着想：我干嘛要帮你传话呢？
　　滕炎挂上了电话，但眼睛还停留在记事本上。其中的一页上只写了一个电话号码，是曲常颢的。
　　阳光越来越耀眼，苗淼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的她扫了一眼床头的表，已经是中午一点了。她腾地坐起来，可头晕脑涨的她两眼不停地冒着金星。
　　滕炎走了进来，看到苗淼醒了。
　　“你醒了？睡的好吗？”
　　“好是好，可是我今天肯定要被他骂死了。”
　　滕炎笑看着手忙脚乱的苗淼问：“为什么？”
　　“明知故问！”
　　“放心吧，早上我已经请过假了。”
　　“什么？”苗淼很惊讶。
　　“在你的记事本里找到设计室的电话，就让你的同事请假了。”
　　“噢，谢谢。”苗淼舒了一口气。
　　滕炎拿出一个盒子说：“给你，是苗嫣给你的。”
　　苗淼瞟了一眼盒子，突然愣住了。
　　“她说是你的宝贝，有了这个你的病就会好了。这里到底装着什么秘密？”滕炎要打开盒子，但被苗淼抢了下来。
　　“这是我的东西，你不许动。”
　　“干嘛生气，我只不过好奇。”
　　苗淼抚摸着盒子，脸上多了一层失而复得的喜悦。
　　“别在生苗嫣的气了，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不用你管。”苗淼撅嘴说。她看着盒子，眼里闪着泪光。这个盒子对她来说是承载着儿时的梦和美好。如果失去了它，自己将真的成为一无所有的人。
　　因为苗淼没有来上班，所以曲常颢的心里多了一丝牵挂。这种感觉已经消失很久了，自从忘记爱情后就再也没体会过这样的滋味。有种像是幽远小巷里传来的酒香，清清淡淡源源不断。
　　站在观景窗前，曲常颢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如果电话通了又要说什么？是该质问还是心平气和？直到晚上下了班曲常颢也没有打电话给苗淼，也没接到她的电话。精神上的失之交臂，让他们之间又多了一层隔阂和误会。
　　第二天，苗淼恢复了一些精神，但还是常常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打足精神的走进了设计室，和每一个人打着招呼。
　　“你们好啊。”苗淼回到自己的椅子上说。
　　“哟，我们的大设计师来了。”苏薇笑着说。
　　苗淼不好意思地说：“什么大设计师。”
　　“可不是吗，有四副作品要被摆上货架了。”程国英也说笑着。
　　“所以当然不像我们这样，每天还要赶来上班就怕迟到。人家可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苏薇冷笑起来。
　　苗淼听出话音不对，忙看向屋子里的其他人。这时曲常颢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苗淼说：　　“你跟我来。”
　　苗淼的心咯噔一下，意识到又出事了。跟着曲常颢进了办公室，她心慌地问：“经理，找我有什么事？”
　　“昨天去哪儿了？”曲常颢板着脸问。
　　“昨天？在家啊。”苗淼如实地说。
　　“在家很舒服吧。”
　　“还可以。”
　　“那以后就在家上班吧。”
　　苗淼没有听懂，“什么意思？”
　　“不来公司也不去工厂总要说一声吧。工厂那边等了你一整天。”
　　苗淼不解地问：“嗯？我不是请过假了吗？”
　　“跟谁请的假，请的什么假！”曲常颢提高声音表示自己的不满。
　　苗淼一愣，昨天滕炎明明说已经请过假了。
　　“知道不知道请假必须经过我的同意！”
　　“是朋友代请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请假的事……”忽然苗淼不知道要怎么说清这件事。
　　“朋友？”曲常颢联想起那天晚上接走苗淼的人，“难道请假也要别人代请吗？你的架子也太大了吧。”
　　“昨天我……”
　　“不用解释了，算旷工！”曲常颢毫不留情地说。
　　苗淼一肚子的怨气，她也无法忍受曲常颢这样不讲人情，甚至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苗淼又委曲又伤心，转身夺门而去。
　　身心疲惫的苗淼一直忍受病痛熬到了下班。一出大厦看到滕炎正等着自己，但她装作视而不见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滕炎纳闷地追了上去问：“怎么了，没看到我吗？”
　　“对。”
　　“又怎么了，跟谁在生气？”
　　苗淼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车站。
　　“到底怎么了？”滕炎一把拽住了苗淼。
　　苗淼生气地看着滕炎说：“我不要再相信你。”
　　“为什么？”
　　“别再跟着我了！”苗淼甩开滕炎吼。
　　“就算是讨厌也总得说出个理由吧！”滕炎拦住苗淼的路。
　　苗淼站住脚愤愤不平地说：“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为什么我就要受气，我到底比别人少了哪儿啊！”
　　“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所以不要抱有幻想。回家吧。”
　　发泄了一下苗淼仍觉得不解气，又用力捶了滕炎两下，“你到底给我请的什么假啊！”
　　“怎么了？”
　　“算了，反正他们总会找我麻烦挑我的刺。”说完苗淼摆了摆手大步的走向车站。
　　回到家时，苗淼已经平静了。她独自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而滕炎却悠闲地靠着门与她闲聊着。
　　“如果你当初没有上当受骗买这间房子，我们或许不会相遇。”滕炎淡淡地说。
　　“我现在开始有点相信缘份了。”苗淼笑着说，“如果上天注定让两个人相遇，不管他们会擦身而过多少次，都会有相遇的那一天。”
　　“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深沉了？”
　　“我一直都很深沉。”
　　“看来我还是对你不了解。”
　　“还需要了解什么？”
　　“你的具体情况啊。”
　　苗淼轻声问：“没听苗嫣说过吗？”
　　“她只谈她自己，说对你不了解。你也跟我说说吧。”
　　“那你还没跟我说你的情况呢。你说了我才说。”
　　“是我先问的你。”
　　“你也说才公平。”
　　滕炎想到一个点子说：“这样吧，你先别做饭了。”接着滕炎关上了煤气炉，把苗淼手里的铲子也放到一边。拉着她坐到客厅的地毯上。
　　“坐下。”滕炎把苗淼按在地上，自己也盘腿坐下来说，“咱们玩石头剪刀布，输的人就　　要对赢的人讲一件关于自己的故事。”
　　苗淼觉得太幼稚，起身要走，“多大了还玩这个。”
　　“不许走。”滕炎把苗淼按住说，“如果不玩就自动认输，而我就要用尽各种毒辣的手段　　逼你说出所有的秘密。那些手段可是当年用来对付革命者的，而且我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怎么这么爱挖掘别人的秘密。”
　　滕炎仰起脖子神气地问：“玩还是不玩？”
　　苗淼没辙，只好同意。她说：“我先说！石头剪子布！”她和滕炎同时伸出手，一个是剪子一个是布。
　　苗淼看到自己赢了非常兴奋，大喊着：“你输了输了，快说啊。”
　　滕炎转了一下眼睛说：“二十八年前，一个名叫滕炎的天才出生了。”
　　苗淼睁大眼睛还等着下文，但是滕炎却闭口不说了。“完了？”苗淼问。
　　“完了！”
　　“你耍懒！这叫什么故事！”苗淼愤愤不平地叫着。
　　滕炎却得意地说：“我出生当然是故事了！”
　　认倒霉的苗淼说：“下次说我不知道的事情！”
　　“好。”这次轮到滕炎说石头剪刀布，话音刚落就分出了胜负，滕炎又输了。高兴的苗淼拍起手来。
　　滕炎润了润嗓子说：“我的偶像叫滕炎，家里供着两位祖奶奶……”
　　“喂，哄傻子呢！”苗淼气愤地喊。
　　“这些你也知道吗？我以为你不知道。”滕炎装傻充愣地说。
　　“少废话。”苗淼从沙发上抄起一个靠垫就扔向了滕炎。
　　滕炎一把接住抱在怀里，“好好，这次正经点。”
　　苗淼斜眼瞪着滕炎说：“石头剪子布！”这次苗淼没想自己输了，她为难地看着竖起耳朵听故事的滕炎。
　　“嗯……我呢……”
　　滕炎打断她说：“喂，约法三章，不许说我知道的事情，不许说以为我知道的事情，不许说你是配角的故事！更不许瞎编乱造，否则大刑伺候！”
　　龇牙咧嘴的苗淼痛恨死脑筋转得太快的滕炎了，她泄气地说：“我和苗嫣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你知道吗？”
　　滕炎点点头。
　　苗淼继续说：“我是十二岁跟着妈妈离开爸爸的，日子过的很苦。但心里更苦的是爸爸没有过问我们，已经把我和妈妈忘记了。但是去年，他突然把苗嫣交给我照顾，让我开始学着做姐姐了。我当真的不能接受，对苗嫣也是越看越生气，想办法折磨她。可是我发现我做不了坏姐姐，因为她总让我想到自己……”
　　“你已经是一个好姐姐了。”滕炎安慰说。
　　突然苗淼伸出手说：“开始了，石头剪子布……”
　　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滕炎没想到苗淼还有这招，急忙伸出了布，但看到苗淼出的是剪子，他又立刻攥紧了拳头。
　　苗淼大呼：“你耍懒，耍懒！”
　　“什么啊，是你先耍懒的，我都没做好准备。”
　　苗淼立刻把手握在滕炎的拳头上，用力的掰开他的手指。滕炎却根本不在乎，紧紧地攥着拳头。不甘心的苗淼整个人都扑了上去，把他按倒地上，然后一条腿跪在了他的胳臂，强迫他把手指分开。可是滕炎一翻身又将苗淼推倒在地上，挥着拳头得意的大笑着。不服输的苗淼再一次扑上去，把滕炎的胳膊夹在腋下，再用手一根一根地去掰。但折腾了半天也没起多大的作用。
　　“我就不信了，治不了你。”苗淼说。
　　“就凭你，打嘴架还管点用，真拼起力气就完蛋了！”
　　“叫你耍懒，耍懒！”苗淼拿起沙发垫就蒙在了滕炎的头上。
　　“这可不行，你这升级成杀人了！”滕炎抵抗着。
　　正当他们闹的不可开交时，苗嫣从外面回来了。眼前的画面让的她脸色变得煞白。而苗淼和滕炎也尴尬地分开了。
　　“这么清闲，不用做饭吗？”苗嫣冷言冷语地问。
　　苗淼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整了整衣服然后站起来向厨房走。
　　“你先等一下。”苗嫣又叫住她说，“我今天报名参加模特公司了。就这两天要面试了。”
　　苗淼很吃惊，“为什么要干这行？”
　　“这行怎么了？”苗嫣不悦地瞟着她。
　　“难道你不知道这行是非多吗？”
　　“哪行不是是非多呢？”
　　“可是，你……”
　　滕炎拦住苗淼，“那今天就先预祝你成功。”
　　“等我加入模特公司就会有很多钱，到时我们就从这时搬走。”
　　“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滕炎问。
　　“反正迟早要搬。”说完，苗嫣就转身进了滕炎的房间。
　　苗淼一言不发地走进厨房，闷闷不乐地重新点火做饭。滕炎依然站在门口看着苗淼做饭，“你应该高兴和放心了，她长大了知道该做什么了。”
　　“你就这么放心吗？我觉得她在和我堵气。”
　　“堵气也好人生目标也好，我们都陪在她身边保护她不就行了。”
　　“但愿她走的是条正确的路”苗淼在心里期盼着。
　　苗嫣因为心里堵着气，所以晚饭几乎没怎么吃。夜里她又睡不着觉，索性跑到阳台上去吹冷风。在沙发上睡觉的滕炎被冻醒，发现反常的苗嫣。
　　他起身走到苗嫣身边问：“怎么了？”
　　苗嫣坐在沙发躺椅上说：“在思考。”
　　“思考什么？”
　　“我的未来。”
　　“看来你真的长大了。”
　　“因为她的话，所以我决定重新开始。”
　　“苗淼也是为了你好，这么挣扎的生活工作，就是希望能做个好姐姐，让天国的父母都放心。所以你也该为苗淼想想了，也算是为她努力的生活吧。”
　　苗嫣轻笑了一声，“什么时候在我面前直接叫她苗淼了？”
　　“嗯？”
　　“以前总是你姐姐，你姐姐的叫，现在直乎名字。”
　　“这有什么区别吗？”
　　“在我感觉，和我谈起她时已经不做为我姐姐来看了，好像重点已经不是我而是她。”
　　“你这是什么思维逻辑，不过是称呼。”
　　“可我不这么认为。”
　　“行了，快去睡觉吧。这么吹冷风会感冒的。”
　　站起来的苗嫣把头靠在滕炎的肩上问：“如果我感冒了你会照顾我吗？”
　　滕炎想躲开，但苗嫣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滕炎没有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我好羡慕她，为什么她没要求你做的事情，你都会主动的去做呢？而你对我从来没有主动过。”
　　“你有困难我也会帮你的。”
　　“不会的，你对我的帮助是不一样的。”苗嫣叹息说，“你还记得你欠我一份礼物吗？”
　　滕炎点点头，“现在想好让我送你什么了吗？”
　　“送我一个吻吧。”苗嫣抬起头看着滕炎。
　　滕炎愣住，对毫无心理准备的他来说，这个礼物实在是太难送给她了。
　　“吻是最不能轻易送出的礼物。”苗嫣眼里含着泪说，“所以我想得到它。”
　　滕炎尴尬地笑着说：“这个太难了，我……”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轻易送给我的。但是我会等，等到你送我的那天。就算最后要用手段得到，我也不会放弃的。”苗嫣说完就离开了。
　　已经陷入麻烦中的滕炎希望窗外的风再大一些。他早该预料到，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爱情是很容易发生的。但是想要解决这种复杂又迷茫的爱情，却没那么简单容易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