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海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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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青玉站在顾行之的面前拱手。
顾行之将手里的信递给他，开口道：“送去叔父那里。”
青玉接过来应下。
顾行之顿了顿，又道：“去把乘风叫过来。”
待青玉离开，顾行之回身又回到书房，对沈夕念道：“你想吃什么？”
沈夕念想了想，开口问：“什么都可以吗？”
见顾行之点头，沈夕念咧开嘴笑：“要吃鱼！”
“嗯。”顾行之转身又走出房门。
乘风已经在门外候着，顾行之吩咐道：“去采买一条青鱼。”
乘风一愣，倒也没说什么，躬身应下。
沈夕念独自一个人坐在顾行之的书房里，眼前摊着书，百般无赖地将书里仅有的几页带图的书页都看完了，抬眼打量着顾行之的书房。
书房中散着淡淡的书香味，一侧立着高高的紫檀架，上面摆满了竹简和书籍。另一侧摆着一个木漆架，上面搁着一个很大的白瓷花瓶。花瓶里插着几颗独枝海棠。
她面前的木案也是紫檀制的，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刚刚顾行之坐的地方处还有一叠宣纸，被一盏赤金的小麒麟兽压着。
木案的侧面，也就是她的面前摆着一个乳白色的瓷瓶，里面同样插着几颗红艳艳的海棠。
沈夕念站起身走到那处紫檀架子前，抬手轻轻地点着里面摆得整整齐齐的书籍。
这里面的书在沈夕念看来都如出一辙无趣的紧。
忽然沈夕念的眼神盯住，她在书架的最边上，看到了一本名为《挂枝》的书。
沈夕念有些好奇，看似这名字与那些史记策论貌似有些不同。
拿起这本书翻开一看，里面的内容让她面红耳赤。
用书挡在眼睛下面，偷偷把房门打开一个小缝，见外面空无一人，后坐回自己的小凳子上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约么过了一个时辰，顾行之推开书房的门。
沈夕念飞快的把手里的书藏到那本《千史通鉴》的下面。
顾行之淡淡扫了一眼那随意摊开在案子上的书，开口道：“出来用膳。”
沈夕念双臂都挡在那上面，侧着身子问：“那我要是出去，不就会被其他人看见了吗？”
顾行之顿了一下，回身又出了房门。
沈夕念在心里松了口气，赶紧把那本《挂枝》抽了出来，左右看了看，把它藏进顾行之座下的软垫里。
只是一会儿，顾行之就亲自端着盛鱼的碟子走进来，放在他还未收起来的砚台旁。
沈夕念跳起来道：“你怎么把膳食端到书房来了！”
顾行之直起身子看着她不语。虽是他神色淡淡，也没在其中瞧见不愿，可沈夕念依旧从他的神情中读出了些意味：你到底想怎样。
沈夕念摸了摸鼻子，小声说：“鱼乃腥膳之物，书纸上若是染了便不太好。”又偷偷看了眼立在那的男人，声音又渐小：“可能还会影响仕途……”
顾行之把案子上的笔墨纸砚都收到一起，放在一旁的木漆面上，替沈夕念拿了盏瓷碟放在她面前，道：“我不需要仕途。”
沈夕念手指轻叩瓷碟，点点头顺着他的话说：“确实，你才二十岁就已经官居四品，确实不需要。”
又稍稍地抬眼暼了一下面前的人，想起她刚刚看的那本书，心想：这小公子看起来如此正经却也会自己在屋子看那种书，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顾行之捻了一块鱼肚子上面的鱼肉夹到沈夕念的碟子里，道：“凉了便不好吃了。”
沈夕念低头看着碟子里的鱼肉，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
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明明是她先在茶间里把这人调戏了一番，主动权应该在她的手里，怎么现在感觉反而是她在被人牵着鼻子走？
沈夕念用筷子在那洁白的鱼肉上面戳啊戳，顾行之垂眸道：“怎么了？”
沈夕念愤愤地看他，开口：“顾公子难道没听过一句话？男女授受不亲。”
“今日我一来你便唐突地抱我，现在又不用公筷给我夹鱼，顾公子是不是太无礼了些？”
顾行之也放下筷子，沉默了半响。后又如下定了决心一般，眼神清明地望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本是体贴你生了病还记忆有损，才一直如此迁就你。可现在看来，你确实彻底将我忘了。”
沈夕念被这人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搞的一愣。
顾行之又道：“你可知你我早已两情相悦，一个月前就已经私定了终身。”
沈夕念如遭雷击。
顾行之顿了顿，好似深受打击一般道：“我父母本都已经备好了礼准备上门提亲，可你却一场大病彻底将我忘了个干净。”
沈夕念张了张嘴，没出声。
顾行之的眸子看着她的袖口，又道：“刚才我给你的海棠纹玉佩，是我们之间的定情之物，因为你从小便喜欢海棠，还在你自己的院子里种了一颗海棠树，每天早上一起床就能透过窗子看到。”
“哎你先等等。”沈夕念打断了他的话。
“先不说什么嗯……私定终身的事，我并不喜欢海棠啊！”
这回轮到顾行之怔住。
沈夕念抿着唇道：“我喜欢的是合欢。”
然后站起身向顾行之展示般攥着裙子在他面前转了一圈，上面的合欢花纹饰随着她的动作开开合合，活灵活现。
沈夕念重新坐下来说：“你说我们两个两情相悦，那你为什么还不想让你们府里的人看见我？”
顾行之：“……不是你不想让他们看见么。”
沈夕念：“……”
两人无话。
顾行之又拿起筷子道：“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回沈府。”
又挑了一块最嫩的鱼肉夹给沈夕念，这次他用的是公筷。
沈夕念胡乱地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吃下那块儿鱼肉。
白嫩嫩的鱼肉浸着浅褐色的汁水，酸酸甜甜极为可口。
沈夕念瞳孔放大，这也太好吃了吧！
比沈府上做的糖醋鱼都要鲜嫩。
沈夕念欢喜地望向顾行之，说道：“你们顾府上的厨子可比我家里的强多了！”
顾行之的眼角不可见地一抽，无奈道：“你若爱吃便可每天过来。”
沈夕念惊喜地开口：“真的吗？”
顾行之：“……自然。”
沈夕念：“那真是太好了。自从我生病以来，吃什么都觉得口中无味，反正你给了我玉佩，到时候可不能食言赶我走！”
顾行之：“你不怕被人误会了？”
沈夕念歪头看他：“你不说我们都已经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吗？别人看见就看见，那也不算误会了。”正好省得她家沈大人整日要把她嫁人，嫁给那些她连见都没见过的人。
顾行之：“………”行吧，你说的都对。
饭过三巡，沈夕念靠在她腰后垫着的软枕上，满足地摸了摸肚子，说：“真想把你府上的厨子挖过来。”
顾行之在一旁收拾碗筷：“就因为这糖醋鱼？”
沈夕念舔了舔唇角道：“当然不止。”伸手指了指桌上的冰糖糕，黄金脆，薏米汤，“还有这些，都比我在家里吃过的要好吃。”
顾行之眼睛掠过她手指指过的地方，声音低低地道了声：“好。”
“什么？”沈夕念没听清。
“无事。”顾行之敛眉，把桌子上的碗筷叠起来捧着走出书房。
沈夕念舒舒服服地靠在软枕上，感觉有点对不起他。
她不请自来在人家的地盘上，占着人家的位置，吃着人家的饭，然后还让人家给你收拾残渣。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恬不知耻。
刚要走出房门就迎面撞上回来的顾行之。
顾行之冲着她挑眉。
沈夕念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道：“我来帮你吧。”
顾行之：“不用，已经交给下人了。”绕过她走了进去。
沈夕念抬脚跟上，站在他后面道：“今天谢谢你呀，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糖醋鱼啦！”
顾行之神色微顿，转过身道：“你不必这么拘谨，以前的事情你忘了，可我没有忘，你想来便来，没有人会拦着你。”
他越是说，沈夕念就越是觉得自己就想着话本子里那戏耍了良家妇女就半道跑路的无良之徒。
抬眼就见顾行之虽是看似很淡然地看着她，可眼神中分明带着些无奈和委屈。
沈夕念走过去，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地拉住顾行之的宽大的袖口，小幅度地扯了扯，喏喏道：“你叫我念念便好。”
又感觉十分地懊恼：“我不是故意忘记你的，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真的想不起来。”
这次她明显地感觉到了从这人身上传来的低气压，沈夕念又急忙开口：“不过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既然之前我们，嗯……那样过，我也不会不认帐，我会试着跟你好好相处的！”
“至于海棠什么的，也许我之前确实喜欢海棠，现在变成喜欢合欢了，这都说不准。”
顾行之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将头埋得低低的，袖口被拉住，几根葱白的手指紧紧地扣住，指尖上还泛着淡淡的粉红色，一看就知道这是个爱美的娇娇女。
少女娇嫩的手指和他冷硬的玄色衣袍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行之抬起另一只没被束缚的手臂轻轻地落在沈夕念的头发上，也顺势看到了她头上带着的那根金簪。
过往的回忆仿佛像是被解开了封印一般冲进段行之的脑海中。
海棠树下那笑中带泪的人，大殿之上那血迹斑斑的长剑，怀里那个再也没有生气的重量。
顾行之的手臂霎时间僵住。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海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