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39、脱轨

　　与此同时，谢子彧撂倒一众护卫后，独自一人在将军府内溜达观光，感觉这偌大的将军府就跟自家后花园似的，心想着自己的预知居然出错了。本来在他的预知中将军府此刻应处于风雨欲来之际，所以他才让睡莲打扮得那么正式，好方便进入宴席，一切都会按照他的涉足而打乱轨迹。可万万没想到，他来之前都做好了如何承受改变轨迹副作用的准备，却有人提前做了这件事。他的预知向来不会出错，除非这个人不在他能预知的范围内，至今为止还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有意思，会是谁呢……”谢子彧笑着自言自语，日复一日的运筹帷幄使他耗尽了兴趣，他本以为自己日后每一寸光阴都会虚无弹指而过，直到今天睡莲出现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命运的转盘开始不受控制了，“转去吧，生来就赋予的东西，我不信它能自己长腿跑了。”
　　谢子彧看了看腕表，他跟睡莲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谢子彧熟门熟路地到达嬴狄他们待的休息室静坐等候，刚坐下没过多久睡莲他们就也到了。嬴狄提着徐志和一进来就松手，徐志和被丢清醒了连连嚎叫，可能是嫌他太吵，嬴狄转眼又把人打晕了。罗竭眨巴着眼看难得一见的如此粗暴的嬴狄，暗自感叹果然越好看的越危险。嬴狄察觉到罗竭的目光也朝他看去，罗竭立刻撇过头装作无事发生，刚刚那坎儿还没过呢。
　　睡莲磨蹭着最后一个进来，缓缓带上门，走到谢子彧旁边，对嬴狄说：“师兄，这就是我要带你见的人。”
　　嬴狄不慌不忙拉着罗竭一起到另一张沙发坐下：“睡莲，你也先坐下。”
　　睡莲乖乖在谢子彧身边正襟危坐。
　　谢子彧率先开口：“嬴兄，好久不见。”
　　“其实也不是很久。”
　　“也对，不过几十年，时间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就是不值一提。”
　　“不，它给了我希望。”
　　谢子彧愣了一下：“嬴兄等到他了？”
　　“快了。”
　　睡莲和罗竭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这俩人一来一去的打啥哑谜呢？？？
　　睡莲忍不住了：“诶等等师兄，师父怎么叫你嬴兄啊？这辈分乱套了。”
　　嬴狄平静看了眼谢子彧，二人眼神交流之后，嬴狄说：“这个时候的他还不是你师父。”
　　“难怪你说要给我当徒弟。”谢子彧虽还不知来龙去脉却猜了个大概，别有深意地看向睡莲。“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睡莲看起来有一些失落。
　　“小雪是你取的，只有你会这么叫我。睡莲是给其他人称呼的。”
　　这什么剧情发展啊，罗竭一脸懵，默默吃瓜。
　　“你们到底瞒了我多少？”睡莲问。
　　“失礼了。”谢子彧突然靠近睡莲，握住她的手，二人额头相抵，睡莲愣住的同时，谢子彧脑海中浮现出很多画面，就像电影那样陆续放映在他眼前——
　　一双手从雪地中抱起快冻死的婴儿；又听到某个声音反复地在脑海中温柔略带欣喜地唤着小雪；画面一转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对他扮了个鬼脸，他招招手，然后小女娃又匆匆扑进他怀里……大批记忆到最后如洪水般冲垮他的防线，重重地将他推出境内，他承受不住一把放开了睡莲，头痛得快要炸裂。“……无意捡了个小丫头，没想到就这样缠上我了，还真是没办法。”
　　睡莲紧张地看着谢子彧：“师父你都看到了？你记起来了？”
　　“这不是我的记忆，是你的。我拥有的记忆，只是我跟嬴兄是老相识，还有过去的事情，至于你记忆里的风盟还是什么，我一概不知。”
　　睡莲一时哽咽：“对不起。”
　　嬴狄打破沉默：“风盟是在你童年的时候组成的，倒也不是我跟小彧存心成立，只是在寻找某些东西时无意着手的棘手怪事多了，网络一发达，人们也就以讹传讹了。来去如风，不见首尾，我只当自己是风，慢慢能人异士加入的人多了就莫名其妙成了盟。”
　　“无心插柳柳成荫。你们能成为大家心中的信仰也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突然觉得风盟这个名字也不是那么中二了……”罗竭突然加入群聊，跟老大爷一样在旁边感叹，完了又郑重其事地拍拍嬴狄的肩头，“同志们辛苦了。啊对了你自己有信仰吗？”
　　嬴狄：“……有。”
　　“是什么啊？”
　　谢子彧抢答：“一个神仙。”
　　“嬴狄你自己就跟神仙似的还信那玩意儿？哪位大罗金仙啊改天我也去参拜参拜。“
　　谢子彧刚又想抢答，就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封住了嘴，明明嘴上什么都没有，却半句话都说不出，根本张不开嘴。
　　睡莲忍不住噗嗤一声：“没想到师兄这招居然能用在师父身上，所以师父你这招也是跟师兄学的吧？”
　　“唔唔唔……”谢子彧企图突破禁令失败，只能点点头。
　　嬴狄不急不缓瞥了眼谢子彧，然后对罗竭说：“每个人的信仰本就是于个人而言的，可以是任何自己觉得对的方向、向往的人或事物。罗作家没有想追寻的东西吗？”
　　“没有。”罗竭没心没肺一笑，“也不能这么说，曾经有，但现在已经看淡了，何必太执着？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就像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一定会有收获也不是一腔热血能改变的，信仰真的重要吗？我这样问自己。哪怕没了信仰，我还不是赖活着，就把我自己当信仰不是也挺好。一不小心扯远了，抱歉。”
　　嬴狄深深看着罗竭，罗竭避开目光走到窗边点了支烟，慢悠悠抽上，猛吸一口再徐徐吐出，姿态十分熟稔。
　　“你最好少抽点烟。”
　　罗竭瞥了眼嬴狄，又一口续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