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于秋生》于秋生

25、往生

　　罗竭感觉自己灵魂飘在黑暗中，怎么都摸不着边，耳边若有若无地听到徐志和的声音没等听清又渐远了，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吸引着他往不知名的地方奔去，突然一道白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他一点点挪开手，看到眼前不再是黑暗，而是一片天空水镜，望不到边美如仙境，朵朵莲花盛开在水镜中，烟雾缭绕。
　　他惊诧地看着周围，一只通体雪白的鸟飞来停在他肩头片刻又朝另一个方向飞去，罗竭二话没说就追上去，那只白鸟飞到了另一个人的肩头。
　　那人伫立在水镜之中似有光辉萦绕身周，一袭白袍坠地，乌发如瀑，只用一根木簪松垮地束着一部分，他的身旁有朵莲大的出奇浑身通透如冰般晶莹，隐约泛着金光。
　　“你是谁？”罗竭朝那人问道。
　　那人爱抚肩头白鸟的动作顿了一下又恢复，说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罗竭被对方的高深莫测弄得一头雾水：“什么叫我以后会知道？这是哪儿？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世间万物本就源于混沌，而身于混沌，万事有因必有果，尝遍因果，不骄不躁，心如止水，即可悟道轮回，亦不可跳出轮回。”这个声音像是穿透了万年光阴来到罗竭的耳畔。
　　“什么乱七八糟的，牛头不对马嘴啊，大师能不能说详细点儿？”
　　那人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对的。”罗竭跑过去手即将触碰到那人肩头却无形中被一道力量弹开，“怎么回事？”
　　那人叹了口气，万般无奈都敛入其中：“回去吧，为时过早，这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
　　“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你！不要！等……啊！”
　　那人转身的时候连带着甩袖一道金光袭来罗竭不得不紧闭双眼，看不到对方的脸，一股力量把他狠狠地拍出去，重新跌回黑暗，他的魂魄一下子被打回体内，当他猛喘一口气坐起来的时候，总算是感受到了□□的实感，紧接着疼痛席卷了他的神经，“嘶啊……”
　　罗竭揉着自己的头，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就是那种在珍妮夫人身上闻到的味道，只不过现在闻到的过浓到刺鼻，甚至浓得有些发臭，他这才发现自己完完全全地被浸泡在这种液体中，摸起来滑腻腻的，跟油一样，身处的空间也十分狭小，昏暗中他忙打量了周围才发现周围都是一个个漆黑的棺椁，毛骨悚然，里面毫无疑问都是跟他一样被浸泡在这种香油中的人。
　　“见鬼，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罗竭确认周围没人看守后爬起来出了棺椁，因为太滑险些摔个狗吃屎。
　　罗竭穿梭在这些棺椁之间试着去唤醒这一个个陌生人但都无果，大家都双目紧闭乖乖地被泡在其中，整个身体浸泡在里面，看不到呼吸的痕迹，不知道已经溺亡还是什么别的原因。罗竭现在心里爬满恐惧，这种场景真的太阴森的了，就好像他孤身一人处于大乱葬岗中，还随时有诈尸的可能。
　　突然他总算找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珍妮！珍妮夫人！你醒醒快醒醒！”罗竭从棺中捞出了珍妮夫人，抓住肩膀使劲晃了晃，对方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探了一下珍妮的鼻息，还摸了一下珍妮的脉搏，结果都令他心惊，“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
　　罗竭强行让自己冷静，感觉自己此刻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他瞄到珍妮的手包居然还在，从包中翻出珍妮答应给他看的小瓶子揣在兜里，翻的时候还掉出了一张照片和一封邀请函，受损不大，这包居然是防水的材质，想来想去罗竭还是直接连着手包一起揣兜里了。他又将珍妮夫人轻轻地放回去，尽可能地不让液体覆没她的面容。
　　“珍妮夫人，我知道你也是向往美好爱情，向往圆满家庭的吧？只不过这世上很多事情无法随心所欲，很多变故难以估计。美好的事物往往是最容易碰碎的，你曾经一定也很难过很难以置信，可我们是有选择的不是吗，你不该选择一个错误的方式去消化这种痛苦，后来你变成跟你讨厌的他一样的人做着差不多的事，你就真的快乐了吗？”罗竭越说越低落，眸中盛满的故事在眼波中沉浮，他又帮珍妮夫人整理了一下头发，让她看起来更体面些。“抱歉，这是你的选择，非亲非故我没资格来评判什么，只是我认识个跟你一样傻的女人，我无法原谅她……扯远了，安息吧珍妮夫人，愿你下辈子能对自己好些，再见。”
　　罗竭站起身环顾四周，面对数量庞大的棺椁再想起自己昏倒前看到的画面，突然一股强烈的悲怆在心底升起，这些人兴许都是被自己的至亲至爱亦或挚友为自己的一己私欲活生生拖回来的，而且这是蓄谋已久的一场暗杀。
　　他突然想这些人的灵魂一定都不得安宁吧，虽然他现在不知道长生计划具体内容是什么，但肯定没那么简单，他们想要的不是这些人的命，而是……
　　罗竭脑海冒出个疯狂的念头，这些人是想续命想长生！
　　不可以！
　　“这些棺椁里的人灵魂一定都还在，若是都能被超度的话，那么计划就无法得逞了！”罗竭来回踱步，突然想起他小时候的一次奇遇，有人教过他如何超度亡灵，他当时没当回事，也忘了那人是谁，他拼命回忆以前怎么学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盘腿坐下了架势先摆好，死马当活马医吧。他依稀记得那人好像是双手合十接着捏了个手诀，然后，“以生者之灵，渡亡者之魂，天地昭昭……”
　　突如其来哗啦一声打断了罗竭，罗竭惊恐地看着周围，怎么会有声响呢，这片地方应该此刻就他一个活人啊，他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不看还好，一看吓得差点灵魂出窍，不远处的棺椁中一具尸体竟坐了起来，出了棺椁缓缓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