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是个和尚》鸢妤

14、迷雾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楚栀深谙这个道理，便拿出方才便构想好的另一番的说辞。

　　她着脑袋，绞着手指，一副知错的模样：“邵大娘，先前是我嫌丢脸骗了你，事情的原委原是这样的，我同无念本是指腹为婚，可他幼时生了场大病，算命的先生替他卜了一卦，说是要送到清苦的寺庙出家十年才能抵过灾厄......”

　　说到此，楚栀还伸手指了指无念，以增加她话语的可信度，“眼看着他是真的快耗不起了，他家人没有他法，便只能依言将他送到了万佛寺苦修。”她的一番话说的很是惹人怜惜，“十年的时光如同白驹过隙，转瞬而逝。如今我将将及了笄，家人也为我另寻了门亲事，但我还是想要依照承诺与他完婚，便偷偷跑出来寻他......”楚栀的语气渐渐的染上了些憋闷和苦楚，“岂知这倔驴竟是敲木鱼敲上瘾了，不仅要与我解除婚约，还接二连三的要轰我走。且还说怕我会出事，要亲自送我下山，可我却觉得脸面无光不想让他跟着......为了躲避与他，我就找了个借口择了岔路没让他跟上。没成想人是没再跟着了，但这万佛寺我也只来过一遭，不太认得路，而后便就遇到邵大娘......”

　　这番话真真假假，听起来虽很是精妙，但若是细想，便不难能察觉出疏漏之处。

　　可楚栀的这番话不仅是在欺瞒邵大娘，顺道也把她自己给骗了。

　　她越说越有代入感，越说越觉得自己就是她口中那个惨兮兮的人物，也越说越觉得委屈，到最后甚至于连她眼眶都开始红了，眼见着就要落下泪来。

　　邵大娘见状又很是心疼于她，长得如同仙女下凡的姑娘，只要不出格，不胡作非为做出些天怒人怨的事来，那无论她做什么在她这便都是值得谅解的。

　　她不计较楚栀先前骗了她的事，也不去想这次她的说辞到底是不是新的谎言。

　　邵大娘将楚栀揽到自己的怀里，轻柔的安抚她。

　　至于又被泼了脏水的无念，也差点被楚栀的话给洗脑了。

　　她是他指腹为婚未婚妻......这句话像是咒语一般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渐渐地，他开始想起一些刻意被遗忘的往事......

　　“娘......你能不能告诉念儿，成双成对是什么意思啊？”

　　“成双成对这个词，你是从哪听来的？”

　　“先前二哥哥大婚，我跟着三哥哥去观礼，听得三哥哥说起二哥哥之所以下的聘礼皆是成双成对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得个好彩头。但当时忙着观礼忘了问三哥哥这是什么意思，现在想起来便来问问娘亲你......”

　　“傻念儿，你还小，还未开窍，自然不知晓这个意思......”

　　“那娘亲你快于我说说，念儿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成双成对的意思指得是男女双双配成一对，一般说的便是夫妻两人，这聘礼成双自然也便成了好彩头。”

　　“夫妻两人？可为何娘不是这样的......”

　　“女子的一生若是所托非人，这一辈子的幸福也便毁于一旦了。念儿啊，你答应娘，以后有了欢喜的人，定不能辜负她，惹得她伤心难过，要好好的珍惜她。”

　　“念儿知道，娘你说过女孩子是需要呵护宠爱的。等念儿长大了，有了心上人，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一辈子都只钟情于她，只对她一个人好。”

　　“说起来，你也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只不过现下也不知作不作数了。”

　　“念儿的未婚妻？她长的和娘亲像吗？我可以见见她吗？为何就不做数了呢？”

　　“虽我也没见过她，但我觉得她应当与娘亲长得不太像。”

　　“那不作数就不作数吧，念儿只喜欢娘亲。”

　　“傻念儿，你指腹为婚的未婚妻的娘亲可是位绝代风华的美人，错过了她，娘亲都替你不甘心。”

　　“那念儿也不要......”

　　回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惹得无念此刻有些神情恍惚。

　　恰逢绍大娘问：“无念，楚姑娘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无念还没从回忆里彻底的抽身，看起来很是迟眉钝眼的，这在绍大娘看来，就像是在印证楚栀的阐述。

　　没等无念反应过来，邵大娘便问他道：“无念我问你，你可真当舍的得这如花美眷，执意要对着那青灯古佛过这一生？”

　　无念读了那么多卷经书，誊写了那么多句佛经，却回答不出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

　　对于邵大娘的问话，无念有些语塞：“这......”

　　他想回答他舍的得，却发现他难以将这舍得说出口。

　　楚栀不知道为何无念没有揭穿他，但现下对她来说简直是天助她也，她乘胜追击的道：“绍大娘，你看他都心虚了，就证明我所言非虚。”

　　无念被绍大娘的话问的有些心慌意乱的，他见天色渐渐晚了，便出言告辞。

　　“阿弥陀佛，师傅还在万佛寺等着我回去一道用晚膳，便不宜在此久留了。”

　　楚栀是皱着俏脸，颇为不舍的问道：“你就这么走了吗？我还没想好怎么惩罚你呢......”

　　无念淡淡地道：“楚施主今日倘若想不出，那我便明日再来受罚可好？”

　　他虽急着想要回寺庙找回自己的本心，可威虎山的山匪一日未除，便难以教他彻底安下心，便只好借着这个由头明日再来确认一次她的安危。

　　楚栀垂着头咬了咬了唇，她低声道：“好，那你记得要来，我在这里等你......”

　　这话说的很是有些暧昧，楚栀说出口之后，便忙抬起头解释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我会在这里等着惩罚你......”

　　无念轻声应道：“好......”

　　楚栀看着无念离开的背影，不知怎的就被他温声的那个“好”字惹得有些心跳加速。

　　邵大娘看楚栀一脸绯红的样子，她笑的道：“楚姑娘......你该不会是真的喜欢上无念了吧？”

　　楚栀想起先前的谎言，她眼神飘忽的道：“我......我只是因着指腹为婚的婚约才来这万恃山找他的，我才不喜欢他。”

　　邵大娘是过来人，岂能看不出她这副情窦初开的模样，她拉着楚栀在自己的身旁坐下，开口道：“若只是这个缘由，你又何必如此耿耿于怀他不愿还俗与你成婚这件事呢？”

　　耿耿于怀？她现下表现的很是在意他的样子吗？

　　不是的......她只是因为咽不下这口气，才编了这谎来揶揄无念的......她对他，根本没有除了讨厌以为的其他情谊。

　　楚栀懵懵懂懂的，还不知晓什么叫做喜欢，当这种陌生的情绪出现时，她便有些抵触去承认。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处于云端之上的人，楚栀的矜傲不允许她去喜欢一个不可能会喜欢她的人。

　　因为被拒绝会很难受，而她不想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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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念回到了万佛寺，无恙此时正在佛堂里念经。

　　无念的脚步虽是放得很轻，无恙还是察觉到了，他闭着眼一边转动着佛串，一边问道：“找到楚施主了？”

　　“师傅你怎的知道......我是出去寻楚施主去了？”无念被戳破心事，也没藏着掖着。

　　无恙停下看向无念：“自你到万佛寺已有些年数，为师自认颇为了解你，你心中所想自然也便能略知一二。”

　　无念想了想，他解释道：“威虎山的流寇正往郅延镇这边逃窜，那日我送楚施主下山又只至半途，倘若让她碰见那些山匪，她手无缚鸡之力，恐是会出事，便出门去寻了寻她......”

　　“阿弥陀佛，楚施主是个姑娘家，是值当多挂心些。”

　　“师傅，你是不是记错了，楚施主她是男子。”无念这时候还想着要帮楚栀保守秘密，他记得她说过不准让他告诉师傅她是女子的事情。

　　“事到如今，楚施主人都走了，你就别再帮她瞒骗我了。”

　　无念愣了愣，她有些疑惑的问道：“师傅......你是何时发现楚施主是女子的？”

　　无恙主持高深莫测的回到：“从一开始，我便知晓了。”

　　楚栀的耳垂处有着女子才会有的耳洞，且她的样貌柔媚，言行举止间还带着女儿家的娇俏，是以无恙主持从见到她和素阮的第一面，就知道这对主仆是女扮男装了。

　　“那您为何没拆穿楚施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若非是有苦衷，她一介女子又怎会躲到这万佛寺来......济世救人不分男女，她既然有难，又何苦要拆穿。”无恙主持慈眉善目的道。

　　“师傅所言甚是，无念受教了。”

　　“无念，你又是为何没有揭穿楚施主？”无恙主持笑着问道。

　　说起这原因，便就让无念有些心虚了，他推脱道：“师傅，天色晚了，我该去准备晚膳了。”

　　无恙大师见状也没细究，他仍旧笑着道：“去吧，刚好为师也有些饿了。”

　　无念离开佛堂后，无恙再一次转动起了手中的念珠。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一旦入了局，便会如同雾里看花，看不清自己真正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