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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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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鬼抓还是放手?
短短的不到5秒中的时间里,凌希的心中百转千回。
都说人临死之前,能看到自己一生的回顾画面,俗称走马灯。
那她的走马灯,会是怎样的?
残月晓风,树叶斑驳的影子透过白白的月光,映在她的脸上,莫测神情。
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电影放映屏,黑白电影,寂静无声。
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是青蛙,还是乌鸦。
哇哇哇哇
呱呱呱呱
她的身后,坐着一个男人。
他的脸,轻轻地埋在她的发间。
他的左手环在她的腰上,右手托起她的长发。
她坐在他的怀里,安静的不像话,像一只精致的布娃娃。
他缓缓埋下头,微长的头发扫过她的脸颊。
痒痒的。
她没有动。
他用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眉间,缓慢下移。
眉骨,鼻梁,脸颊,嘴唇。
他细细地描绘着她精致的面容,最终在额头上停住。
他伏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像是恋人间亲密的呢喃。
窗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叫,是青蛙,还是乌鸦。
哇哇哇哇
呱呱呱呱
他的手边,放着一根精雕细刻的紫藤手杖。
那个男人是谁?他说了什么?
他的声音,从深海中传来,轻柔而模糊,带着致命的蛊惑。
活着是有罪的,而死亡,是无罪的。
放手吧,让你的生命终结,这样我就能亲眼目睹你的一生,看着你的时间布满我的烙印,让你的灵魂带上我的影子,无法遗忘。
她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
肌肉经过多次的超负荷运动已经无力支撑,每根手指都已血肉模糊。
窗沿上的灰尘,和着她的血,凝成了小团。
她连继续吊在这里的力气都没有了。
松手吧,松手吧,松手吧
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在耳畔回响,慵懒而倦怠。
松手,你就再也不会痛了。
为什么要坚持?
为什么不放手?
她慢慢松开了一只手。
突然,窗内传来一声怪叫。
凌希被吓了一跳,另一只手不自觉地一松。
一双有力的手忽然伸出窗外,一把抓住了她。
接着,是周雪筠那张焦急的大脸。
“快上来!”
凌希还在发愣,就被她一下子拉了起来。
今天的夜,格外的安静,连风声都很轻。
两个人靠着窗户下面的墙面,大口地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凌希尝试着想站起来。
她用手撑了一下地,细密的伤口沾上了灰尘,神经冲动以27.25米每秒的速度通过神经纤维到达大脑皮层,痛得她龇牙咧嘴。
“你受伤了?”
周雪筠想来拉凌希的手,却见她微微侧过身,用肩膀蹭着墙壁,接着那股摩擦力缓缓地站了起来。
清冷的月光洒在屋内的平台上,那里空空荡荡的,除了一块类似衣服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凌希仔细一看,那是周雪筠的衣服。
她一回头,果然看见周雪筠穿着一件纯黑色的内衣紧紧地靠在墙边,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累坏了,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凌希拿起衣服。
“你······拿衣服打的她啊?”
“对啊!”周雪筠站了起来。
“我听说朱砂辟邪,就拿衣服擦了点赶回来救你!”她接过凌希手上的衣服,拿住肩头抖开。
衣服上面有一道一道的红印,确实蹭了朱砂。
“唉~我这件哥弟的夏季新款连帽衫算是彻底报废啦!”她可惜地前后翻转着衣服。
“你这朱砂······一楼蹭的?”
“对啊!”周雪筠点点头。
“蹭的可用力了呢!”
凌希看了看周雪筠手里报销了的连帽衫,抬头看了看上方,开口说道:“今晚打算在这里过夜不?”
“不不不不不不”周雪筠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也不管身上又没有穿衣服,就忙不迭地往下跑,好像那红衣学姐还跟在她身后似的。
“诶!你不穿衣服啦?”
“沾过鬼的衣服,鬼才要穿!!”
“你这样光着上身,不怕路上遇着人啊!”
“不怕!大不了老娘告诉他有人企图非礼。”
“可你的衣服还在自己手上。”
“那我就跟他说,那人非礼未遂,刚准备提枪上阵就缴械投降了。”
“···”
天台上,一个高瘦的少年正默默地看着两人。
他身穿一件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悄无声息地融在夜色之中,优雅而从容。
在他身后,一个红衣女子哆哆嗦嗦地跪拜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周雪筠打死都不会相信,这位竟然就是刚才那个追着她们满楼乱跑,嚣张到不行的红衣学姐。
明月之下,西装少年注视着离去的长发少女的背影,深邃如红宝石般的眼睛染上一片清辉,流转出一种迷离而深情的感觉。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着她穿越那片幽深的竹林,看着她走过那座湿滑的石桥,看着她绕过那些熟睡的鸭子,看着她撬开宿舍的大门,最终消失在楼道的尽头。
他站在她的背后,默默地看着她。
一如过去的许多年,
看着她摇摇摆摆地扑进他怀里,笑嘻嘻地叫着他的名字,紧紧地抱住他
看着她在花架旁种上小朵小朵的玉兰花,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满手的泥土抹在他的檀木桌角下
直到,她把他们的过去抛在脑后,永远离开了他。
良久,他终于收回视线,转过身,面向了红衣女子。
“钱莹莹?”
“是、是。”红衣学姐缩了缩肩膀,向后挪了挪。
冰冷的Mac贴在他的掌心,他站在那里,像个不悲不喜的君王。
“据阴司府记,你十四年前就已经死了。”
红衣女子把头又埋低了些,抖得更厉害了。
“求、求大人饶命!”她的声音一断一断得,好像被吓坏了一样。
“饶命?”徐訾钰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费尽心机、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把她们两个招到这钟楼来的,我还以为你不要命了呢!”
“我没想伤害她们,我是有事相求。”
红衣女子急了,一下子立起了身子。
“我等了十四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云家人,怎么会害她呢?而且······”
“找云家人办事,就得守规矩。”
徐訾钰打断了她的话,平静的双眼里看不出悲喜。
“我知道、我知道的。”红衣女子委屈地垂下头,小心翼翼地说。
“可我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见牛头马面的机会都没有,怎么烧红纸呢?”
“听上去,是很合理。”
徐訾钰点了点头,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自己的袖扣,慢慢地笑了。
“合理得,让我完全分不清,你到底是想求她,还是想吃了她。”
风,一下子猛烈了起来,透着刺骨的阴气与寒意。
红衣女子慢慢地抬起头,咧开了嘴。
一口猩红的牙齿,展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十四年没刷过牙的口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