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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我越是逃离,却越靠近你,我越是背过脸,却越是看见你。
      埃姆朗·萨罗希

      暑假君临死前,奄奄一息、含情脉脉地抓着新生的手说:“让国庆君替我好好爱你!”

      于是,新生们好不容易在军训时被收紧的心又重新被放了出来,撒了欢似的往外跑。

      凌希总是不明白,教育部为什么不能等到十月八号的时候再开学!非得跟斤斤计较那30天!

      凉爽的午后,凌希身穿一件浅肉色开叉袖口上衣,搭配一条深色牛仔裤,显得清爽又干练。

      她的小公寓位于城市西南面的一角,混迹于一群紧缩鄙陋的小楼之间。

      老城区困顿寥落,人口密度极大,四处都弥漫着劣质香烟与油烟的气息。

      汽车开过没铺好的水泥路,扬起阵阵尘土。

      旁边的一个小男孩想跑去街对面买棒棒糖,扯了扯母亲的衣袖,还没开口,就被烦躁而忙碌的母亲反手挥了一巴掌。

      这是个外在光鲜,内里腐朽的城市。贫困、暴躁,却给了她一种不可言说的安全感。一年前,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只身离开上海,前往这座名不见经传的边境小城。没有人知道,这个年仅14岁的少当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凌希站在十字口上,认真地玩着手机。

      时间倒回到她们看见日记内容的那一天:

      “所以,他们四个人是因为愧疚心太重前往青鸾山那传说中很灵的庙,然后不幸失踪?”周雪筠合上了牛皮日记。

      “看上去是这样。”云凌希躺在自己的床上,若有所思。

      “所以,赵泽成看见的鬼,是那个叫钱莹莹的女人?”

      “不可能!”云凌希断然否决了这个猜想。

      “只有修炼多年,在阳间盘桓很久的大鬼才能聚成人性,就算她怨气冲天,含恨而终,也不可能在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化成人形。”

      “那,有没有可能,是她的阴气附在了实物上?”

      “但根据传说中的版本,那个女鬼的脸是凭空出现的,就算是附上了阴气,也不可能达到瞬间转移的程度。”

      云凌希闭着眼睛说。

      “所以你还是选择相信,这是一起人为事件?”周雪筠走到云凌希床边,把头伸到上铺的栏杆边上。

      “那我们昨晚看到的红衣学姐是怎么回事?”

      窗外,巨大的香樟树排成排。树荫下是一大片深绿色的阴影。石板道上的缝隙里长出牵牛和蒲公英的嫩芽。叫不出名字的鸟儿在高高低低的枝头屋檐上起落不定。

      “红衣学姐,是鬼。既然是鬼的事,当然就不归我管。”

      凉爽宜人的空调房里,云凌希抱着软蓬蓬的黑色空调被,缓慢地说道。

      “你联系徐家人了?”周雪筠挠了挠头。

      “还用得着我联系?”云凌希唰地睁开双眼,对着天空翻了个365度的白眼。

      “他昨晚上就在那儿了!”

      “啊?”周雪筠一愣。

      “那他还对你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谁告诉你他见死不救了?”云凌希翻了个身。

      “昨天我们刚刚上楼的时候,地上的六芒星阵上的朱砂基本都是粘在地上的。你是多么孔武有力,能在那么着急的情况下一搓就搓下一大片?”

      空气中,茉莉花的芳香流泻在清凉的空气中。

      “你的意思是,那些朱砂,是他后来撒下去的?”周雪筠眉头一皱。

      “可他为什么不直接来救你呢?”

      花香四溢,清冽的可以酿酒。

      云凌希垂下眼帘,掏出口袋里的手机。

      超低亮度之下,昏暗的屏幕上空空如也。

      空调的风口向上扫过,她紧了紧身上的被子,慢慢把自己包裹了起来,没有再说话。

      在离她约50米开外的地方,人群突然间骚动起来。

      凌希回过神来,刚收起手机,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奔驰维特斯稳稳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车门缓缓打开,云凌御和周雪筠正坐在背靠驾驶座的那两个座位上对她招手。

      两人的神情,出人意料的一致,充满了怜悯、兴奋和不怀好意,还带着三分看好戏的感觉。

      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车门逐渐打开,在两人面前的三人座上,一道清贵的身影慢慢出现。

      暖阳之下,徐訾钰拿着一本厚厚的旧书,坐在三排座位的内侧。

      大概是不想太引人注目,他将自己的眸色调为了黑色,就那样云淡风轻地坐在阳光与阴暗的交界里,是那样的不可一世。

      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西装戴墨镜的壮汉,将她的箱子放到了后备箱。

      凌希抬腿上车,却发现另一个靠窗的座位上竟然满当当的放了好几个旅行包,把中间的位置都挤了一半。

      凌希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这些旅行包的堆砌很有特点。不管自己试图拉扯中间的任何一个,整个旅行包堆,就会全面崩塌。

      凌希:“···这是谁的东西!”

      刚才帮她搬东西的壮汉回过头,用极为抱歉的语气说:“这些都是徐少爷的书,因为实在是太多了,后尾箱放不下,所以只好委屈您一下了。”

      放不下?那她那个33寸的旅行箱是怎么放下的?

      车门自动关上,车子平稳地启动了。

      从城区前往青鸾山,有大约5个小时的路程。车子驶到郊区,街道两边都是旧式的土瓦房。清一色的黄泥红瓦房,配着个小院。院里青树黄花,翠蔓爬满墙头。有的人家将好几盆白色的小雏菊搬到门口,放在房门的两侧,清雅美好。

      但凌希的状况,却一点都不美好。右边的包堆的体型过于健硕,左边的徐少爷的坐姿又很舒展开阔,所以即使她已经十分努力的减小了自己的占地面积,但她的左腿还是不可避免的与徐訾钰的西装裤子紧紧贴在了一起。

      凌希只好庆幸,因为害怕进山后被蚊子咬,自己在临出门之前就把原本打算穿的那件黑色小短裙换掉了。要不然,她现在就得光着腿和他靠在一起。

      凌希:···我选择死亡···

      更可气的是,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并不平。凌希坐在中间,左不能扶右不能靠,吨位又不大,被颠的不行。

      而她左边的那位又稳的像座珠穆朗玛峰,任车子波澜起伏,他自岿然不动。

      所以凌希的左腿就一直在他的西装裤上,摩擦摩擦,摩擦摩擦。

      凌希:···请将我质壁分离···

      窗外,温暖的阳光照在他沉静的脸上,精致的纽扣上雕刻着藤花的模样,他一手捧着书,一手靠在扶手上,认真而专注,散发着一股宁静单薄的气息。

      车已行驶到郊外,两面连山,仿佛要遮蔽天日。对面的两人早已睡熟。凌希定了定神,从手挎包里拿出自己的电脑,开始处理张家的事务。

      听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自我催眠的高手。当你认真的看一本书、做一章试卷、写一份报告的时候,周围的所有事物好像都不存在了。

      你听不见窗外的鸟鸣,游人的喧哗,完全进入到自己的世界中。

      而凌希,大概已经到达了某种深度催眠的状态。以至于她完全没有发现,从她拿出电脑开始,徐訾钰就再也没有翻动过书页。

      日影斑驳,一室安好。

      徐訾钰不动声色地低着头,暗暗地用余光细细的描摹身边这个倔强的姑娘。

      她身上,鼠尾草的香气慢慢飘来,勾得他心痒。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她了,就像沙漠中行走的人,长久的喝不到水一样。

      他忍不住侧过头,凝视着她的容颜。

      深色的牛皮纸上,埃姆朗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回荡。

      我是一座孤岛,处在相思之水中,四面八方,隔绝我通向你。

      一千零一面镜子,转映着你的容颜,我从你开始,我在你结束。

      她的体温,隔着两层布料,源源不断的向他传来。

      这让他想起刚才那段没修好的石子路。

      她的腿紧紧地贴着他,那样真实,那样温暖。他傲人的自制力在那一瞬间溃不成军。

      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在她“主动而热情”的摩擦下居然有了反应。

      但是······

      那段石子路是不是修的太短了一点啊!当地官员是怎么办事的!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友善”地“提醒”一下他们把那条路修的再长一点。

      就看见,旁边那个沉迷于工作无法自拔的小姑娘,突然微微地笑了一下。

      徐訾钰一怔,心头仿佛被鸽子的羽毛清扫了一下,传来轻微的瘙痒。

      他有多久没见她这样轻松的笑了?

      自她十二岁那年之后,他们总是聚少离多,每次相聚的时间也短的可怜。他只能在乌央央的人群中,偷偷看她几眼。

      后来,她坐上了少当家的位子。他每年都可以在年终的聚会上见到她。可她,却再也不愿意和他亲近,甚至连礼貌性的问候也不常有。

      他握着书的手陡然收紧,又慢慢地松开。

      车窗外,浓稠的青翠填满了整个山坡,近处的灌木丛中,小朵的野菊和牵牛争相盛开。繁花之下,一只金黄的玉米蛇蛰伏在黄色的花骨朵中,然后一口吞下了旁边那只毫无察觉的青蛙。

      他神情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低下头来,将书翻了一页。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周更好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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